馬車裡的人衝着走在路上的沈晨靄說道:“小哥,今個兒的下工時間倒是早的很,老夫要不是有事耽擱了一下,也許就又要與你錯過了。”
沈晨靄聞言抱着胳膊回道:“我們東家人好,願意放我半天假,讓我早一點回去與家人團圓。”
那個小老頭聞言眼睛眯了一下,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盯梢,他當然知道沈晨靄口中所說的家人是誰。要不是顧忌羅定在鳳城的勢力,他老皮的手段也不會只這麼不疼不癢。
想到這裡那個小老頭便對着沈晨靄說道:“我與小哥也算的上是相識了,不如這樣吧,今天中午我做東,請小哥你到望月樓去瀟灑一把,你看怎麼樣?”
沈晨靄好歹也在鳳城待了這麼長的時間了,對這裡出名的一些地方還是知道一些的。就比如這個小老頭口中的那座望月樓,在鳳城就是大大有名的一個地方。那是鳳城裡最出名的青/樓,它所在的地點是鳳城這邊有名的風/月一條街。
沈晨靄聞言臉色一沉,他就不信這個小老頭跟蹤他這麼久,會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敢對他說邀請他去青/樓,可見這位的心裡壓根就只當他是個玩應。
既然對方沒有把他當成人看,那他也就不用再客氣了。於是沈晨靄毫不猶豫的說道:“我最近食慾不大好,看見了不順眼的東西之後胃口就變得更差了。爲了不掃了您的興致,我還是不去了吧。”
小老頭聞言就想要變臉,但是他看了看四周川裡不息的人羣,最終還是忍下來了。
沈晨靄在一邊看着那個小老頭五顏六色變來變去的臉色,在心裡面冷笑不已。
現在可是中午的飯點,正是整個集市街與文化街最熱鬧的時候。此時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對着停在街道上面擋路的這架馬車,早就有不耐煩的人在一旁偷偷的打量了。
這個小老頭要是敢在這裡對他不利,往前一條街,不到200米的地界就是羅定的肉鋪。託個人過去喊一嗓子,出來一大羣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漢子,保證叫這個小老頭他吃不了兜着走。
面對着沈晨靄的有恃無恐,那個小老頭的臉色都快要變成豬肝樣了。就在他們兩個人隔着馬車對峙的時候,集賢齋的小老闆快步的跑過來了。
徐簡是因爲實在放心不下沈晨靄,纔會關了書店出來打算看一看。雖說他這裡離羅定的肉鋪其實並不遠,但是沒看到親眼看到沈晨靄進去,他總還是有一些不放心的。
就在他給店面鎖大門的時候,對門鋪子的小夥計跑過來對他說有人在馬路中間把他店裡的夥計給攔住了,讓他趕緊過去看看。
徐簡聞言連書店的大門都來不及去鎖了,只說了一句麻煩幫我看下店,人就跑出去了。
還沒跑幾步,徐簡就看到了站在馬車旁邊的沈晨靄,隨即他也就看到了坐在馬車裡的那個小老頭。
看見沈晨靄沒事,徐簡先是送了一口氣,但是馬上他便注意到了那邊有些緊張的氣氛。於是他連忙上前說道:“小沈,我不是先讓你回家的嗎怎麼在這裡停住了?”
然後他才轉過身對着那個小老頭說道:“這位客人,我們店裡的夥計今天有事,所以我讓他提早下工了。您要是有什麼不明白需要解釋的地方,直接問我就行了。”
小老頭聞言冷哼了一聲,一句話都沒說放下馬車的門簾就走了。
徐簡直到此時,懸着的那顆心纔算是完全的放了下來。這一回他再也不敢讓沈晨靄一個人走了,執意要將他給送到羅定的肉鋪去。
沈晨靄勸不了他,只好讓徐簡跟着。兩個人走進羅家肉鋪的時候,正好趕上裡面的工人們在輪番的休息吃飯。
抱着飯碗的羅定一看到沈晨靄在這個時間過來了,而且還是由徐簡陪着一起過來的,馬上就反應過來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於是他趕忙放下自己手中的飯碗,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過來,焦急的衝着他們問道:“怎麼了?會現在找過來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沈晨靄沒有立即去回答羅定的問話,他先是將徐簡引進了店裡,三個人圍着茶桌坐了下去,然後他纔將今天書店裡和剛纔街道上發生的那些事情與羅定說了。
羅定聽過之後臉色鐵青,猶豫了好久之後他還是沒有當着徐簡的面,說出讓沈晨靄辭工回家的話來。
坐在一旁的徐簡看了看羅定的臉色,知道他肯定是有話要說的,只不過礙着自己這個外人還坐在這裡,他不好意思開口,於是便起身說道:“既然你現在已經沒事了,我也就要回書店裡面去了。我剛纔出來的太急,書店的大門都忘了鎖了,還是拜託對門的小夥計幫我看着那,我得趕緊回去才行。”
見他是真的有事,沈晨靄也就沒有強留,但是臨走之時他還是頗爲擔心的問了一句:“小老闆,那個老頭沒找到我的麻煩,會不會轉過頭去尋你的晦氣?”
徐簡聞言拍了拍沈晨靄的肩膀說道:“放心吧,他要找的是雲霧真人,我又不是那個真人,想必他是不會有時間來搭理我的。”
沈晨靄聞言這纔算是放心,一路目送着徐簡走了出去。
徐簡走了之後,羅定就想要與沈晨靄說些什麼,不巧的是這時候偏偏有人找過來了,說是要見羅定。
沒辦法,羅定只好先起身過去招待客人。但是沒過一會兒,他又回來了,身邊還帶着一位三十出頭的黑壯男人。
沈晨靄見狀趕緊起身相迎,羅定站在那裡替他們介紹道:“阿晨,這位是奇緣茶莊的老闆範羽。範大哥,這位是我的契弟,姓沈復字晨靄。”
兩個人在羅定的介紹下相互的行了一個禮,然後羅定就對着他們說道:“我拜託範哥給我留意的事情,如今已經有個結果了。正好現在也趕上這個時間了,範哥咱們今天不如就到附閣樓去吃酒吧。”
面對羅定的熱情邀約,那位名叫範羽的黑壯漢子並沒有拒絕,幾番的客氣之後,三個人已經走進了就在肉鋪附近的附閣樓了。
雖然只有三個人,但是羅定還是要了一個雅間,讓店小二上了六七道他們飯莊的招牌菜,等到酒菜全部都上齊全了之後,羅定吩咐店小二說沒有人叫不要進來,然後才坐回到了椅子上。
那位範羽顯然是知道羅定是因爲什麼纔會對自己這麼客氣的,所以在喝過一杯羅定敬的酒後,便開口說道:“羅老弟,你拖我給你打聽的事情,我都已經問明白了。據你形容的那個人的年齡和外貌,我問了幾個武威那邊過來的茶商,都說他應該就是泛美齋的老闆皮大興。”
沈晨靄聽他這麼一說立馬就明白了,敢情這位是受羅定所託,去查那個小老頭的老底的。
而坐在另一邊的羅定則繼續的追問道:“範哥,那個泛美齋是幹什麼的那個皮大興又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呀”
範羽聞言夾了一筷子魚肉送進嘴裡說道:“泛美齋是做名人書法與字畫生意的,門臉開的挺大,在武威市裡挺有名氣的。皮大興就是泛美齋的東家,這個人的生意做的倒是不錯,只不過人就有點欺生了。”
欺生?這是什麼意思?
沈晨靄和羅定兩個人聞言面面相覷,心說這都是什麼形容詞?
範羽嘴裡咯吱咯吱的咀嚼着雞軟骨,看着對面的那對契兄弟說道:“泛美齋這家店要怎麼說那是熟客或者是武威的本地人到那裡去買東西還好,到也能算得上是貨真價實。只不過要是有外鄉人到他們那裡去買東西,那帶出來的那些東西可就不太好說了。”
聽那個範羽這麼一說,沈晨靄的心裡瞬間就明白了。
不太好說這個詞語,如果出現在古董或者是書法字畫這種行當裡,那可不是一個好的詞彙。諸位不要以爲說這個詞的人是真的看不懂他手上的東西,這只不過是看出了問題不好明說的一個藉口。
因爲古董與書畫這種行當涉及的利潤太過巨大,有很多東西最少也是要上百兩銀子打底的。所以看過東西的那些人,一旦發現有什麼問題之後,除非是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否則爲了避免麻煩,他們是不會把準確的消息給透露出去的。
久而久之,當大家再聽到這句不太好說之後,心裡也就能夠讀懂那是什麼意思了。
敢情那位‘猴子精’是位賣假貨的。難怪他會那麼欣賞自己的手藝,他沈家世代相傳的技術大部分都是在書畫善本的模仿與修復上,這可真是對上那個‘猴子精’的路數了。
想讓自己給他畫假畫,那個小老頭簡直就是在做夢。他們沈家的人自開始學手藝的那天起,師傅就在不停的強調不允許他們用手上的技術出去作假。
一旦發現有人違背了這一條,是徒弟便逐出師門,自此老死不相往來。是家族子弟的剝奪姓氏,從此沈家不認這個人。
所以想讓他幫着造假,他呀呀個呸的,絕對是休想。
那邊一直都在忙着吃菜的範羽見沈晨靄滿臉的氣憤,便知道他這是聽懂自己的暗示了。
於是他便繼續說道:“看小老弟你這表情,我就知道你是個明白人。多餘的話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總之皮大興這個人不但是手腳不太乾淨,爲人也是很有問題的。我是不知道羅老弟爲什麼要問他的事情,不過這個人在武威有個外號,叫做皮猴子。可見他這個人還是很精明的,你們要是因爲什麼要與他對上,那最好還是多上些心吧。”
羅定聞言趕忙謝謝範羽的提醒,然後便開始不斷的給他敬酒,說是要多謝範老哥給他們帶回來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我還是存稿箱,主人繼續出門照顧病人去了,留下我在這裡值班。謝謝大家的留言,主人都有看到,對大家提出的問題一定都會重視,並且積極改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