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簡本以爲嶽衝在他這裡吃過自己睡姿的教訓之後,便不會再來了。這樣一來他雖然心裡會有一些小小的失落,卻也能夠就此心安了。
可是誰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想想的那個樣子,第二天晚上,徐簡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後,嶽衝就抱着他自己的鋪蓋,厚着臉皮又找過來了。
面對着徐簡的驚訝,嶽衝的反應可是淡定的很,一眼不發的將自己的被褥行禮全部放進了徐簡的櫃子裡,充分的像他表明了自己要留下來的決心。
徐簡見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心說當初阿父的表情也是與你現在一樣的,只不過沒幾天他老人家就撐不住了,所以對於非要留下來的嶽衝,徐簡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過不了幾天,他就應該會知難而退的。
可是出乎徐簡意料的是,嶽衝還就真的在他的身邊睡下來了,即便是每天清晨徐簡都會看到他呲牙咧嘴的表情,但是他依然還是沒有說出想要離開的話。
嶽衝的那些堅持,徐簡全部都看在了眼裡,也記在了心上。所以徐簡每天晚上都開始有意識的控制自己的手腳,不希望它們的不老實,在傷到那個睡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互相遷就與控制的兩個人,雖然在休息的時候姿勢免不了要有些怪異,但是一種淡淡的感覺,卻在他們的身邊慢慢的被融化開了。
時間就在這種曖/昧的情愫當中一點一點的過去了,不過是轉眼之間,便又已經進了臘月了。
沈晨靄最近的靈感不太好,感覺自己的泉思有些枯竭,他到也光棍,畫不出來乾脆就提前封筆不畫了,給他東廂房的兩個孩子放了寒假之後,他便大大方方的出門找他們家羅定去了。
因爲離着年關越來越近了,現在來自各方的採購量都已經有了一個明顯的增加,雖然對此情形羅定早就已經有所預料,也早早的提前就做好了準備,但是幾個合夥人那裡突然加大的訂單量,還是讓羅定開始沒白天沒黑夜的幹了起來。
面對着羅定這種不要命的幹活方式,沈晨靄雖然有心想要勸一下,但是看着那些個眼巴巴守在廠子外面等着出貨的商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就又被他給嚥了下去。
既然是沒法相勸,那就只要身體力行的去支持了。所以沈晨靄決定封筆的當天,就來到了羅定的臘肉廠子裡。
此時的臘肉廠裡,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生產豬肉與羊肉製成的臘肉了,爲了保證自己出產的東西能夠長期的在市場上佔有先機,即便是在這種供不應求的狀態之下,羅定依然還是大力的鼓勵場子裡面的工人們,合力的開發出一些新的商品。
在羅定的這種鼓勵之下,廠子裡面工人們的創作激情都被大大的啓發了出來。如今羅定的場子裡面,除了作爲招牌的兩種臘肉之外,還新增加了臘腸、肉鋪、肉鬆等新的商品。據說現在羅定還在組織人手,向小曹的母親學習火腿的製作技巧,打算加以改良之後,就開始嘗試制住他們鳳城這邊自己的火腿。
沈晨靄趕到臘肉廠的時候,廠子的門外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的熱鬧。與看守大門的老大爺打了一聲招呼之後,沈晨靄饒過了來來往往的衆人,往羅定的休息室那邊去了。
因爲急趕着要發貨,所以羅定昨天又是忙了一個通宵,現在這個時辰,應該正好是廠子這邊剛剛發完貨的時候,如果沈晨靄沒有判斷錯誤,在這個難得的可以休息的一段時間裡,羅定應該是在他的‘休息室’裡面補眠的。
果然,沈晨靄推開‘休息室’的大門進去的時候,羅定正倒在一張簡陋的木板牀上鼾聲大作。臘月天裡,狹窄的休息室裡一點取暖的措施都沒有,而羅定的身上,也只蓋了一件他自己的大衣。
沈晨靄見狀心疼不已,轉過身跑出大門外,回到家裡給他抱了一牀新被褥過來。在回到羅定的休息室的時候,他已經醒了,正端着飯碗,大口大口的吃着裡面的麪條。
羅定現在所待的這間屋子說是屋子,其實不過就是一個十分簡易的木板房,是羅定爲了能夠一個休息的地方,臨時找東西拼搭出來的,這也是沈晨靄之所以會把這間簡易房調侃爲休息室的原因。
沈晨靄看了狼吞虎嚥的羅定一眼,然後抱着被褥給他鋪牀鋪去了。羅定見狀便站起身子,往旁邊讓了讓,好方便沈晨靄的活動。
沈晨靄忙活完了自己手上的夥計,看着羅定泛着青色的眼底問道:“每次你回家,我問你什麼你都答好,我還以爲你說的都是實話,傻傻的就以爲你在這裡待的是真的挺好的。要不是今天我過來看到了,下次再問的時候,你是不是還是給我回答一切都好?”
羅定此時已經吃完了他碗裡的麪條,放下飯碗憨憨的衝着沈晨靄說道:“就是很好的嘛,不缺吃穿也能有個地方休息,風吹不着雨打不到的,多好呀,比我原來當兵的時候待的那些地方強多了。”
沈晨靄聞言想要反駁什麼,但是看着他濃濃的眼袋,就又吞回去了。
最後沈晨靄只好無奈的問道:“昨天晚上又沒有睡吧趁着現在有時間趕緊過來再睡一會。桌子上的那些賬簿,我先給你看着,有問題的地方我會挑出來給你看的。”
羅定聞言嘿嘿笑着,走過抱起沈晨靄顛了顛說道:“還是你知道心疼我。”
沈晨靄聞言伸手在他的臉上輕輕的拍了拍說道:“以後回家的時候,在不許報喜不報憂了。”
羅定聞言回道:“行,以後在與你彙報的時候,一定都說的清清楚楚的。”
說完羅定便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氣,沈晨靄見狀趕緊趕着他去休息。
羅定聞言脫了鞋,爬上木板牀,蓋上被子都沒用上兩分鐘,就又睡過去了。
木板房裡簡陋的很,就只有一張牀,幾個桌子和幾把椅子。四周都是用木板圍出來的薄牆壁,除了不漏風之外,一點禦寒的功能都沒有。
羅定已經連續幾天都沒有好好的休息了,好不容易纔有時間睡一會了,沈晨靄可不想因爲這個在讓他着了風寒。
所以確定他已經睡着了之後,沈晨靄給他壓了壓被腳,然後便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走了出去,他得去買些有用的東西回來。
羅定家的臘肉廠裡集市的距離不算太近,沈晨靄爲了能夠快去快回,還特意拜託了前來運貨的人家,搭乘着他們的馬車往市集裡去了。
由於前一段的時間的四處採風,讓沈晨靄對集市上各家商鋪的位置與所販賣的東西有了一個大致上的瞭解,基本上鳳城市面上的大小地方在那裡,他是都能夠知道的。
心裡記掛着羅定的沈晨靄一點都不敢耽擱,心裡盤算着要買什麼,腳下就奔着那家店鋪去,進了店也不挑撿問價,選質量最好的那個付了錢就拿走。
所以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沈晨靄就已經把他想要買的東西都拿到手裡了。
爲了能夠早一些趕回去,沈晨靄還花錢僱的馬車,讓他們帶着自己快速的回到了羅家的臘肉廠。
沈晨靄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場子裡面午休,工人們大都圍坐在一起吃着午飯。看到沈晨靄又回來了,一直都在負責臘肉廠生產的小曹便跑過來問道:“晨哥兒你要不要過來和我們一起吃午飯?”
沈晨靄這是纔想起來現在已經到中午了,於是他撫着自己有些發空的肚子回道:“我想去陪着羅定,要不然你就麻煩讓人把午飯送到羅定休息的那個屋子去,我就在哪兒吃了。”
小曹聞言點點頭,然後便找人給沈晨靄打飯去了。而沈晨靄則抱着那些自己新買回來的東西,步履匆匆的往羅定的‘休息室’去了。
沈晨靄回來的時候,羅定還沒有醒,沈晨靄也沒有叫他,而是把自己新買回來的湯婆子拿了出來,找了一壺熱水給灌上,擰緊了之後塞進了羅定的腳底下。
然後他又找出一個傢伙事兒,在小木屋正中的土地上,開始刨坑挖土。
沈晨靄新買回來的東西里,有一個便是全金屬框架打造的三角鐵架子,這個架子可以穩穩的支撐在地上,三個角的上面連着兩圈中空的圓圈。
這是在馬車上經常會用到的一種工具,乘坐馬車的人,在冬天寒冷的時候,會在裡面點上一個銅盆,裡面點上木炭,銅盆的上面便會架上這樣的一副三角架,上面可以架上水壺或者是小的銅鍋,藉着下面的溫度來煮熟上面的東西。
本來沈晨靄也是打算買些和馬車上一樣,買些木炭回來放到銅盆裡面暖屋子。但是後來他突然就想到了一氧化碳中毒,於是就放棄了自己原本的打算,改成在屋裡面挖坑籠柴火了。
反正臘肉廠裡什麼都缺得,就是熏製臘肉的木材肯定是缺不得的。因爲熏製臘肉的時候用的大多數都是細木枝,那些過於粗壯的主幹大多數都已經被棄用了,正好可以給他拿來生火。
沈晨靄在地下胡折騰的時候,羅定還是醒過一次的,迷迷糊糊的看見弄出動靜的人是沈晨靄,羅定便一翻身又睡過去了。
等到沈晨靄把淺坑挖好,籠着木頭開始生火的時候,小曹正好端着午飯給他送過來了,看着沈晨靄擺弄的那些東西,小曹的眼睛一亮說道:“還是你的腦子靈,有了這些東西,咱們這裡好多人就不怕冷了,還可以在伙房休息的時間裡,給自己弄上一口熱乎飯吃。”
原來當初在新建廠子的時候,誰也沒能預料到生意居然會這麼的火爆,讓他們需要12個時辰不間斷的生產,所以在一些配套設施上就難免有不足的地方。
現在廠子裡的工人們休息的地方,大多數都是如同羅定的‘休息室’一樣,是用木板臨時拼搭起來的,能夠遮風擋雨就很不錯了,在保暖的方面真的是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這種房子天氣暖和的時候還好,如今這十冬臘月冰天雪地的,在待在這種房子裡,就難免有些受罪了。對此大家雖然不太滿意,但是看到東家都在睡着這種房子,與他們一起受罪,也就沒人在說些什麼了。
爲了夥計們的休息,小曹這些日子沒少費心思,可是折騰了半天,也沒能看到什麼成果,倒是今天沈晨靄的這些舉動,讓他有了一些想法。
突發奇想的小曹來不及在招待沈晨靄,與他打過招呼之後,將午飯往桌子上一放,人就跑開了。
由於抱進來的都是乾柴,所以沈晨靄沒費多大的功夫就將火堆點起來了,熊熊燃燒的篝火讓小木屋裡頓時就暖和了起來,幹完了這些,他才起身去吃自己的午飯。
臘肉廠裡提供的都是大鍋飯,壓根就沒有小竈這個東西。所以裡面的衆人無論是什麼職務,所吃的午飯都是一樣的。
今天的午飯,主食是黃米麪的大饃饃,配菜是黃豆芽燉的豬肉皮,還有一碗蘿蔔粉條湯。
伙房裡前來幫廚的都是一些婆子們,裡面沒有什麼大師傅,所以這些菜色做的有點粗,但是量絕對是給的足足的,沈晨靄估摸着,小曹給他送過來的這些東西,估計能夠他兩頓的飯量了。
坐到椅子上的沈晨靄剛想要開始自己的晚飯,就看到了被堆在桌角的那些賬本,想着一會羅定醒來的時候可能會用到這些東西,所以他也不敢耽擱。於是一手黃饃饃沾着蘿蔔粉條湯往嘴裡送,一手翻開賬本,抓着毛筆開始披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