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口氣忍着淚,忘憂咬脣道:“該看到的我都看到了。若他是薄情之人,我也不會再繼續愛他。或許如他所說,如果喜歡一個人太累的話,確實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
杜衡倒抽一口涼氣,緩緩道:“所以,你該走了。早在藥毒獸被放出來時,你就該離開仙草園。”
忘憂垂眼頷首:“臨走之前,我還想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吧!”
忘憂穩了穩神,冷靜開口:“我想知道,藥毒獸究竟是誰放出來的?按理說,檀霄若肯定不是我放出來的,定會派人去查。除了檀霄之外,便只有你最清楚。”
杜衡皺眉,嘆氣搖頭:“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我只在封魔洞中發現了一枚紫御靈珠。紫御靈珠是風亦神君隨身之物。但神君說,藥毒獸絕不可能是風亦神君所放出來。”
忘憂抿脣,忍着淚問:“他爲什麼就肯定,藥毒獸不是風亦神君所放出來?”
“神君認爲,放出藥毒獸之人,其實不是要嫁禍到神君頭上,而是爲了讓你死。”杜衡神色凝重的答道。
“我明白了,這件事,我會自己想辦法查出是誰所爲。”
忘憂點了點頭,苦澀一笑:“不過,我希望你不要讓檀霄知道我已經離開。如果,他把我當作縈藍上君,我寧願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見到他。”
“你放心,我自然不會讓神君知道。”
杜衡頓了頓,略有些擔憂的問:“不過,你離開後,可有去處?”
“浮雲山,或者石家村,都可以落腳。”忘憂勉強笑了笑,將眼底的淚壓回去,沿着田埂,一個人踽踽獨行,朝着浮雲山方向走去。
杜衡轉了身,蹙眉望着她清瘦的身影,心底不覺間浮上一抹愧疚。
沿着藥田一路離開,忘憂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也不知走錯了多少路,總算在天黑前走到浮雲山山腳。
上了山之後,她頹然靠着一棵老樹坐下,神思飄忽的擡手敲了敲老樹,喚道:“連雙,你在嗎?”
山林寂靜,除了細微風聲,再也沒了一絲聲音。
自嘲一笑,她乾脆頹廢的往草地上一躺,懨懨道:“就連你,也不理我了嗎?”
“誰說我不理你了來着?”連雙嫵媚輕柔的說話聲突兀落在她耳中,白芒一旋,妖嬈身姿扭動着,走到她面前停下。
忘憂精神懨懨,擡眼看她,勉強一笑:“你怎麼纔來?”
連雙託着腮,皺眉疑惑看着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翹着手指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忘憂坐起身,自嘲一笑:“沒有誰欺負我。是我太自以爲是,今天才知道,他從來就沒喜歡過我。”
“我就說吧!”
連雙嘆了口氣,在她身側坐下,偏頭看着她:“檀霄是何許人也,上神之尊,風姿舉世無雙,怎麼可能會喜歡你這個醜丫頭。”
忘憂還抱着最後一絲期望,苦笑道:“可他爲何還要拼儘性命救我?難道這也能是假的嗎?”
“你說的拼儘性命救你我是不清楚。不過我早就說過,你跟他之間是不可能的。現在好了,被傷了心,後悔了吧!”
“我從不後悔,只是心裡難受。如今他和白薇在一起,我若是還留在仙草園,會成爲所有人眼中的笑話。如今我已無處可去,只能來找你。”
頓了頓,忘憂期期艾艾望着連雙的眼睛:“連雙,你會收留我嗎?”
“愛去哪去哪,我這裡可不收留。”連雙翻了個白眼,不耐別過頭。
忘憂心頭愈發苦澀:“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根本沒我的容身之處。”說話間,站起身便要走。
連雙“噗哧”笑出聲,連忙伸手拉住她的手,憋着笑道:“我逗你的,咱倆可是朋友,我怎麼可能不收留你。走吧,隨我去我的洞府住下,以後就留在浮雲山。我保證,以後再沒有任何人敢欺負你。”
“連雙,你真好。”忘憂熱淚盈眶,吸了吸鼻子抱住她抽噎起來。
“行了,你能不能別這麼煽情?我都要受不了了。”
連雙不耐的把她扒拉開,隨後牽了她的手,揚眉道:“走,我帶你去我的洞府。”
忘憂忍着淚點頭,隨連雙手臂一揚,施法間,已是到了半山腰的一處洞口。
洞口外種着許多花草,清新怡人。洞府裡面整理的相當溫馨,不比仙草園那些廂房差。
連雙帶着忘憂進了洞府,指着東側的一間房道:“你以後就住在那裡吧!本來呢,那個房間是我爲君遷子準備的。可他死活不肯來住,所以就一直空置着。”
忘憂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問道:“連雙,你這裡有酒嗎?我突然特別想喝酒。”
“借酒澆愁愁更愁,你若是真是難受得慌,就站在山崖邊,對着山林好好喊一喊,會比喝酒好很多,何必折磨自己呢?”連雙語重心長的提議。
“不想喊,因爲只有我自己最清楚,無論我怎麼喊,都不可能忘記他。就算喜歡他會累,我還是戒不掉。”
忘憂籲口氣在桌邊坐下,託着腮嘆氣:“你若當我是朋友,就給我酒,我今天一定要好好醉一場。”
連雙吸口氣,蹙眉點頭:“好吧,既然你要醉,我就陪着你一起醉。”
說話間,轉身去側面放置東西的一間小石洞搬了幾壇酒,豪氣的放在桌上,隨手將封口扯開,遞了一罈到忘憂面前:“既然要喝,就痛快點喝。喝醉了,就把他忘了!”
忘憂站起身,望了眼桌上的酒罈子,擡手搬起來,仰着頭毫不遲疑的往口中灌。
醇濃酒香在口中凜冽瀰漫,忘憂眼角掛了淚珠,眼前一幕幕,浮現的都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與檀霄相識的一點一滴。
他令人心疼的憂鬱,他心裡藏着的故事,他的溫柔,他的清冷,還有……他的自欺欺人。想到此處,忘憂便將酒灌的更爲猛烈。
連雙無奈搖搖頭,乾脆也舉着酒罈子陪着她一起暢快淋漓的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