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手指猛地一顫,深吸口氣勉強維持着溫婉得體的笑,問道:“杜衡,這究竟是神君的意思?還是忘憂的意思?”
杜衡凝眉道:“且不說這是誰的意思,起碼在我看來,你住在藥香殿並不合適。更何況,如今有了忘憂神君住在藥香殿,忘憂神君與檀霄神君也已決定成婚,你若還繼續留在藥香殿,總是不好。”
“這麼說,是忘憂的意思,而非神君的意思,是嗎?”蘇合心中涌起恨意,仍是追問。
杜衡蹙眉搖頭:“並非忘憂神君之意,此番安排,確是檀霄神君之意。你對神君的心思我自然清楚,希望你好自爲之,不要再做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
蘇合苦笑出聲,擡眼望着面前嶄新的房舍,“我在此處蹉跎了一千多年,放棄去神界的機會,到頭來,卻只換來一句非分之想。”
“神君吩咐,以後你在仙草園,位分與仙君無異,其它藥仙都可聽你所調遣。如今忘憂神君掌管整個仙草園,本草司掌事一職暫時空缺,你若願回去,隨時可以回去。”
“代我謝過神君,蘇合住在此處便是。只是,本草司,我不會再回去。”蘇合悽然一笑,朝着房子大門走去,擡手將門推開。
院子迴廊中,站着兩名侍女,恭謹低首道:“見過蘇合仙子。”
蘇閤眼中含淚,並不理會,轉身進入迴廊後,失魂落魄的在各個房間緩步走着。
杜衡環着雙臂,輕嘆口氣:“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情之一字如此難以參透,怎麼還會有這麼多癡情人?”
搖頭晃腦的感慨完,杜衡撇了撇嘴,轉身離開。
在外走到天色擦黑,檀霄與忘憂才相攜着回到藥香殿。
杜衡一個人極爲無聊,正心不在焉的靠在迴廊中,枕着手臂歪着頭,看星星月亮。
墨泉坐在他身側,正津津有味的翻看一本戲本子。
檀霄牽着忘憂的手進了大殿,忘憂還沒回房的打算,仍是緊抓着他的手不放。
走到寢殿門口,檀霄不得不開口提醒:“該回房了,你總不能一直跟着我吧!”
忘憂歪着頭,抿脣淺笑:“我是不能一直跟着你,不過你要我這麼早睡,我肯定睡不着。所以呢,我想看着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再回房。”
檀霄皺了皺眉,勉爲其難的點頭:“剛巧我也不會睡太早,不如,你陪我下棋,你看如何?”
“不要,我聽杜衡說過,你棋藝精湛無人能及。我跟你下棋,結果總是個輸,還不如不下。”忘憂頭搖得像撥浪鼓。
檀霄想了想,又道:“那不如,你唱歌給我聽,我爲你撫琴。”
“也不好,萬一我唱着唱着打瞌睡了怎麼辦?”
檀霄爲難起來,嘆口氣道:“那你說我們該做些什麼?”
“不如,你先睡着,我唱歌給你聽。等你睡着,我就回房。”忘憂如是提議道。
“那就聽你的,你唱歌給我聽。”檀霄拿她沒辦法,只得應下。
忘憂眼珠靈動一轉,眼底盡是狡黠之色,隨在檀霄身後進了寢居。
走到牀邊,檀霄和衣躺下,枕着手臂溫柔一笑:“你唱吧,我會好好聽着。”
忘憂淺淺一笑,輕聲哼唱起來:“橋畔青荇楊柳綠芳客襟袖,歲紅漸起,嫩寒未收;乘一蒿煙雨經停渡口,足下曲水縈流。堂燕舒了眉頭,南風潤塵眸,十里碧塘,蓮韻悠悠;艄公蕩烏蓬迎來送走,漁歌唱徹黃昏幕後。明月總眷戀,雕花窗前,黛瓦粉牆藤蘿綴影油傘;尋常巷陌延展成,夢中最愜意畫面,頭枕漪紋靜適疏遠……”
檀霄安安靜靜聽着,自始至終一言不發,非但沒有睡意,反而越聽越精神。對忘憂所唱的歌,也甚是喜歡。
一首歌唱完,忘憂舒口氣,笑看着他,問道:“你怎麼還不睡?”
“你唱的很好聽,我如何睡得着。”檀霄淡淡答着,伸了手落在她臉頰之上,輕輕撫摸。
忘憂俯身,輕吻了一下他的脣,淺笑道:“可我不想唱了,想歇會兒。”
心底翻涌的情愫漫上心頭,檀霄手臂一伸,突然緊攬住她的腰肢,將她壓在身下,俯身吻上她的脣,輕聲道:“那就歇會兒,等會兒再唱。”
忘憂頷首,隨之雙手攀上他的肩,兩人的脣緊緊貼在一起,曖昧氣息流轉開來,深深擁吻。
這一吻,持續了許久,忘憂覺得舌頭都有些發麻,呼吸也急促起來,卻還是不願鬆手,柔軟的手指緩慢下滑,趁着檀霄正動情到極致,滑落在他衣帶之上。
檀霄渾身一僵,連忙伸手按住她的手,不捨離開她的脣,凝眉望着她的眼睛,緩慢搖頭:“憂兒,不可。”
忘憂吸了吸鼻子,殷紅的脣微嘟着,故作委屈,問道:“你是不是根本不愛我?都這個時候了,爲何還這樣?”
檀霄眼底波濤洶涌,強忍着體內蠢蠢欲動的火焰,輕聲道:“你我還未成婚,於禮不合。”
“什麼合不合的,我只知道我愛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即使什麼都沒有,我也心甘情願。”忘憂緩慢擡頭,攬着他的頸項,靠在他肩頭。
“憂兒,你等我些時日,待我籌備好一切,會盡快與你成婚,好嗎?”
“不好,我現在就想……想成爲你的女人。這樣我才放心,免得你突然不要我了,我就是哭都沒地方哭。”忘憂執拗的堅持着。
“我不想讓你受任何委屈,所以,必須要等成婚之後,纔可以。”檀霄也異常堅持。
即使,身體中的慾念正在瘋漲,他依然能夠盡力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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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抽噎一聲,委屈道:“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愛我,你一直在騙我。我如此不顧矜持,你卻還是不領情。檀霄,你若不愛我就直接告訴我。我不想等了,一天都不想等。你若今日不給我一個答案,我明日就離開仙草園,再也不會回來。”
“憂兒,我怎會不愛你?不知從何時開始,你在我心中,比任何人都重要,我怎會不愛你。”檀霄有些無措起來,卻不知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