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眼下雖然是夏天,但是徐荷書就通過窗戶看到年齡最大的那個十五歲女孩——閒閒,正在院子中的小菜地裡割韭菜。雨不再下了,只有清涼的風颯颯吹拂。
燈光搖曳。婦人崔氏走進來,查看過她的病情,笑道:“輕多了。再好好睡這一夜,明天就沒事了。這是閒閒的房間,晚上讓她陪着你……”
徐荷書起身來,倚靠着牆壁而坐,看着崔氏慈愛的表情,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天下的母親果然都是一樣的。她於是像女兒般乖順地道:“有這麼多孩子,每天你都會很辛苦吧……”
崔氏溫柔地笑了:“生得辛苦,養得更辛苦,不過這幾年好多了,女兒大了,能幫着做好多事。閨女,你呢?你家是哪兒的呢,有幾個兄弟姊妹?”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犬吠,是鄰家的狗在警惕陌生來人。接着就有大片雜亂而輕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徐荷書一驚:莫非是李有理手下那些殺手?
崔氏卻不慌張:“你不要說話,躺着就行,我能搪塞得過。”
徐荷書抓起劍放進被窩,點頭道:“我會保護你們。”
崔氏便到堂屋去。小的孩子都已經睡着了,只有閒閒和大妹小藥還在幹活。小藥在和麪。殺手們闖進來,一共是五個人。一個問話,其餘的開始去搜。
“有沒有兩男一女來過你家?”殺手似乎是得到了確切的線索。
丈夫欲答,崔氏搶在他前面,笑道:“哎喲,那可沒有。下午的時候倒是看見三四個人從前邊路上走過去,淋着大雨,也不知道先避一避。”
殺手的表情就像他手中的尖刀一樣,掠過人的時候,驚起一絲寒意。
丈夫有意問道:“各位爺可是在微服捉拿犯人嗎?”
殺手瞪了他一眼,沒有答。很快,其餘四名殺手來報:沒有找到。此時,裡屋的孩子們從夢中被驚醒,雖然隱約知道這些拿着傢伙的人是在找什麼,但不知道也不敢想將會發生什麼事,畏畏縮縮地蒙在被子裡,又不敢哭。
殺手頭目不甘,親自去各個房間搜索。
徐荷書蒙
着頭躺在牀上,被沿露出了長髮。
這個,可不是小孩子。殺手頭目心生疑惑,就要用尖刀挑起被子。婦人連忙上前,賠笑解釋:“這個是我大閨女,生了天花,躺了好些天吃了好多藥都不見好轉,可不敢見風——也傳染哪。”
殺手頭目早就聞到房間一股藥香,聽此言,察其態,便信以爲真。
到別的房間,除了驚起孩子們害怕的哭聲以外,並沒有任何收穫。倘若之前謝未他們在這個家裡留下了什麼痕跡,那麼也早已被人口衆多的這個家的孩子們弄亂、清掉。
殺手是講究做事有效的。於是他們迅速撤離。而在轉身離開的時候,殺手頭目忽然瞥見了人羣中一抹亮麗的春色。
現在是夏天,而且是夜晚。
十三歲的女孩小藥荊釵布裙,細細瘦瘦,臉龐清秀,兩手尚還粘着麪粉,在父母身後怯弱地躲了很久。樣子就像一隻受驚的野兔。崔氏以女人的直覺、母親的天性覺出了事情的不妙。她擋在了女兒前面,並暗暗用手推她。小藥扭身進屋。
尚算年輕的殺手頭目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了小藥的手臂,如撲食一般,一把將她鉗在懷裡。
“放開我!”小藥驚叫,“娘!娘……”
“放開她!……求求你放開她!”崔氏哀求道,“她還只是個孩子!”
殺手頭目淫邪地笑了:“我不介意。”
小藥的父親急紅了眼睛,怒吼着去搶女兒:“畜生,放了我女兒!”
殺手笑意更蕩:“是畜生就更不會放了你女兒。”
“你們難道就不怕王法嗎!”
這下殺手們都笑了。
殺手頭目一刀捅在他肩膀上。“殺了你全家,捨出一個女兒,你說,哪個划算些?”
崔氏終於忍不住痛哭跪求。殺手置之不理。
徐荷書已經悄悄起身。
忽然,一個女孩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是在院中陰暗角落割韭菜的閒閒,她一直在那裡避着,聽着屋裡的動靜。
殺手頭目一驚。不是驚於這個女孩子的膽氣,而是驚於她的美貌。她是鄉下女孩
不錯,不經修飾,也免不了土野氣息,可是神情裡的一份決然凜然,讓她的濃眉大眼豔麗得奪人心魄,英氣得冷人耳目。
她平靜而充滿挑釁地說:“爲何不選我?”
殺手心頭一個激動,把小藥推給手下:“好,我帶上你。”
“放了我妹妹。”
殺手笑:“這就是你的目的?啊……真讓人感動。”
閒閒繼續說:“難道我抵不上這個小女孩嗎?”
“哈哈……抵得上,有過之而無不及。”殺手打量着她顯然比妹妹要成熟的身段。
“放了我妹妹,我跟你走。否則,我死。”
殺手不可思議地眯起了眼睛。
崔氏一邊要照看受傷的丈夫,一邊想要撲過來把大女兒拉走,把二女兒搶回來,只急得淚流滿面,手足無措。
閒閒昂起頭,又道:“這筆交易,你肯做麼?敢做麼?”
щщщ¤тtkan¤c ○
殺手本想一個也不放過,然而心頭忽然起了一種對女人不曾有過的感受,撓得他心癢,真正的興趣,或者是一絲憐惜?然後,他向手下使了個眼色,小藥被放開了。由於驚嚇過度,她呆呆地說不出話來,只邊退邊看着她的姐姐。
閒閒依然平靜,對妹妹,也是對家人說:“你們不必管我。”
崔氏明白大女兒的性格,最是懂事最懂謙讓,最是沉默最是倔強。不能保全這個決意犧牲自己的孩子,她心如刀割,向殺手苦苦哀求。
無動於衷的殺手向前走了兩步,悶聲將嬌小的閒閒攔腰抱了起來……
在這暴雨初歇的黑暗夜晚,殺手急於找到一個過得去就可的地方。
在這有風無雨的安靜夜晚,閒閒無助的手不經意間觸到自己飄揚的長髮。
多像一個陶醉在愛中的夜晚。
殺手有過不少女人,而閒閒只有過夢想。此時,殺手在一個觸手可及的夢想邊熱切地徘徊,而閒閒的頭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明白現實。
http://www.zongheng.com/zhuanti/yjdc/縱橫的有獎調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