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溪淺淺飲了一口冷茶,眉眼柔和清亮。
“阿婉在哪,我便在哪。”
只這八個字就已經讓茶婆婆和宇文琛對視一眼。
這世間,還真有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主兒。
“那將她接到軍中如何?”茶婆婆提議道。
宇文琛勾起了脣角,這樣也好,墨婉在,敖溪他就在。
“不必,日後我親自去看她。”敖溪否決道。
待在茶園內她起碼還是安全的。
若是來到了軍中,便是離危險近了一步。
他絕不會因一己私慾讓她涉險。
況且,敖淵已經蠢蠢欲動了。
他既可以派人無聲無息殺了一萬大軍,在軍中帶走阿婉更是輕而易舉。
他不能冒這個險,也不敢冒這個險。
茶婆婆也不再堅持。
“也罷,我看阿婉在茶園中過得也是舒心,便不將她捲入戰事中了。琛兒吶,既有敖公子在,我便回茶園了。”茶婆婆這幾日不見她,也有些掛念。
“母后我派人送你回去吧。”宇文琛立在她的面前。
“不用,你們忙你們的吧。”茶婆婆擺手擋下了他的孝心。
見茶婆婆走出了營帳。
宇文琛、敖溪坐於地圖前察看着地勢,不時低語交談着。
“報。”一士兵在營帳外高呼。
“傳。”宇文琛冷聲道,帝王之氣難掩。
一玄甲男子跪於宇文琛面前,“在天狼原的方向發現了花神府邸的營帳。”
“天狼原?”宇文琛劍眉橫立。
“他們倒還送上門來了。”宇文琛眸裡燃起了灼灼如鷹光芒。
“天狼原,不好,宇文,我得去茶園一趟。”敖溪倏然起身,沉聲道。
“怎麼了?”宇文琛疑惑地望向往日如冰山的男子,這會焦急的模樣。
“天狼原離哪裡最近?”敖溪一字一句道。
“茶園。”宇文琛經他一問,心裡也是一緊。
天狼原正對地就是茶園,只需翻一座山的時間。
“茶園不是要地,根本無太大的價值,姬冷夜準備幹什麼?”宇文琛摸着下巴思索着。
“不是姬冷夜要幹什麼?是敖淵,敖淵他想幹什麼?”敖溪眉宇間是從沒有過得倉惶。
“敖淵?你說花神府邸新任花神。”宇文琛只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要倒流,據說,姬冷夜可是對新任花神唯命是從,究竟是怎樣的人?
連他都來了,這一戰,可有意思了。
“來不及解釋了,宇文,你先抽調十萬兵力到天狼原待命。”敖溪有預感他肯定不止爲帶走阿婉這麼簡單。
“好,敖溪,你先不要急,茶園的人肯定有所察覺,她不會出事的,況且,唯兒差不多也到茶園了,她會護住阿婉的。”宇文琛鎮定自若地說道。
“嗯,宇文,你先過來看。”敖溪聽他如此說,倒也放下心來,老二肯定還不知道阿婉在茶園,要不然他肯定在誅殺一萬大軍時就將她帶走了,現在,他要做的是以他畢生的智慧與謀略護住萬骨墟,護住她。
如水目光裡倒影着地圖
裡的山川河流。
茶園內。
芸姐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墨婉身邊。
“芸姐,誰惹你生氣了?”墨婉看着一臉怒容的芸姐揚手說道。
“還能有誰,這幫孫子還無法無天了,要是讓我見一個,我殺一個。”芸姐一通亂罵,墨婉聽得是雲裡霧裡的。
“芸姐,不氣不氣,來喝口水緩緩。”墨婉順手遞過去茶杯。
“不喝,真是欺人太甚了。”芸姐還在罵着。
“到底怎麼了?”墨婉摸着她的背給她順氣。
“還能怎麼,花神府邸的那幫孫子在天狼原紮營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芸姐氣呼呼地說道。
墨婉一下子啞口無言,花神府邸的人怎麼會出現在萬骨墟?
腦子裡轟地一聲開始炸開。
“芸姐,怎麼可能呢?花神府邸與萬骨墟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會突然在天狼原紮營呢?”墨婉只覺得耳朵裡開始嗡嗡作響。
“誰知道那羣道貌岸然的狗東西怎麼想的,不過他們既然來了,就別想離開。”芸姐厲聲說道。
“芸姐、阿婉。”突然一道女聲闖入二人耳中。
“芸姐,你要是嚷嚷能把他們趕跑了,你就儘管在這裡嚷嚷。”唯兒的聲音隨之響起。
“唯兒。”墨婉跑過去抱住了唯兒。
“唯兒,你怎麼回來了?”墨婉抓住唯兒的胳膊問道。
“阿婉,芸姐說得沒錯,這是真的,花神府邸的人已經蠢蠢欲動了,前幾日天狼原一萬大軍悄無聲息地被花神府邸的人給全殺了,萬骨墟不安寧了,我也是方纔聽說,花神府邸已經在天狼原紮營了,這肯定是一場苦戰。”唯兒站在一旁說道。
整個人已經清瘦了不少。
“唯兒,你可知他們是爲了什麼?”墨婉這會雙腿都有些發軟。
“上一次是爲了骨笛,這一次我若是沒猜錯,他們是要踏破萬骨墟。”唯兒正色道。
墨婉只覺當頭一個霹靂砸下。
“阿婉,等我以後慢慢告訴你,茶園離敵軍太近,我們還是儘快離開爲妙。”
“芸姐,你快將茶園裡的人召集在一起,這裡太危險了。”唯兒神色凝重地說道。
“對,芸姐,你快些通知其他人,我們先離開這兒。”墨婉附和道。
“要走你們先走,我死也要死在茶園。”芸姐僵着脖子說道。
唯兒一下子更加焦急,“芸姐,你聽我一句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花神府邸的人馬上就要摸過來了。”
“多少年過去了,唯兒,我每一天都想着報仇,姬冷夜這個狗東西,殺了我萬骨墟數萬老小,現在他們送上門來,這一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芸姐聲淚俱下地說道。
墨婉越聽心中越寒。
“芸姐,我都記得,我都記得,這次我回來,就是想告訴你們,萬骨墟絕不會再任人欺負,血債血償,琛哥哥會帶着我們報仇的,可是,芸姐,現在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我們去軍營,去找琛哥哥,他一定會報仇的。”唯兒的淚水也滾落下來。
芸姐開始伏在桌上哀嚎,就如同一直絕望的獸。
“走吧,芸姐,我們走。”墨婉幫着唯兒一起去扶她。
“好,阿婉,你和唯兒先走,我去通知大家。”芸姐在二人的攙扶下起身,擦乾眼淚,就要出門去。
“芸姐,我陪你一起去。”墨婉跟在芸姐的後面。
“我也一起去。”唯兒提着裙襬跟在後面。
一出門去,便看到數十個士兵齊齊站在馬車旁邊。
“你們也快去,通知茶園裡的所有人離開。”唯兒大聲
說道。
“可是……”一玄甲男子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
“別可是了。”唯兒面上微怒。
“遵命。”玄甲男子大手一揮數名男子就四散開來。
不過唯兒身邊仍跟着四名男子。
看得出來宇文琛待唯兒不錯的。
墨婉衝她一笑,便跟在芸姐身後去找人。
突然,一股幽冷的氣息圍住了正準備離開的衆人。
墨婉後背都開始發寒。
芸姐、唯兒已經站在墨婉的左右兩邊。
“啊……”隨着一聲淒厲的尖叫。
衆人開始慌亂成一鍋粥。
墨婉睜大了眼睛,指尖的靈力已經聚攏。
“不好,夫人,快逃。”一玄甲男子對着唯兒呼喊道。
在慌亂的人羣中完全看不見敵人的身影,死亡已經牢牢困住了在場的每個人。
“遲了。”突然一聲來自地獄般的聲音響起。
緊接着,黑霧一閃,百名士兵如天降之兵橫空出現。
皆是玄鐵面具,指尖黑色的靈力如幽靈閃耀着。
“狗東西。”芸姐大喝一聲,便朝黑衣人中打了過去。
“芸姐。”唯兒與墨婉異口同聲去阻止。
黑衣人開始散開,就如鬼魅般與同唯兒一起來的士兵糾纏着。
一時間,鮮血四濺,哭喊、哀嚎已經亂作一片。
剛纔做聲的男子已經與芸姐打在一起。
芸姐手裡的兩個大錘舞得是虎虎生風,將黑衣人一打一個着。
可容不得她們慶幸,已經有一男子手中提劍徑直朝唯兒刺了過來。
“阿婉,快走。”唯兒推了一把墨婉。
便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砍了過去。
招招致命,黑衣男子並不在上風。
旁邊的黑衣男子見狀也都朝唯兒襲去。
“小心。”墨婉眼見唯兒背後就要刺過來一劍,嘶聲吼道。
背後的黑衣人望見站在一旁的墨婉抽身朝她走近。
“你不要過來。”墨婉見狀拔腿就跑。
可是,沒跑幾步,黑衣人就已經一個飛身站在了墨婉面前。
他許是在萬骨墟中還沒見過靈力幾乎爲零的女子,便逗弄着她。
墨婉眼見跑是跑不了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定是不會使出他教的靈力。
便開始腆着臉同他周旋,心裡卻已經是急得不行。
芸姐、唯兒都被這些人纏得死死的,根本就無暇分身來救自己。
黑衣人手中的劍已經泛着凜冽的寒光,望着她的眼睛嘀溜亂轉。
“受死吧。”黑衣人拿起劍大喝一聲就要衝過來。
“慢。”墨婉趕緊擡眸阻止道。
黑衣人去沒有那麼多功夫看她瞎鬧。
“你可認識桃花宮的天流?”墨婉愈急愈平靜。
“天流?”黑衣人果然停了下來,望着波瀾不驚的女子。
“對啊,他這次來沒來萬骨墟?”墨婉硬撐着問道。
“他來了又怎麼樣?你還是乖乖受死吧。”黑衣人看周圍的人已經倒下得差不多,他也不想再在她的身上浪費時間。
“你難道不想知道天流是我的什麼人嗎?”墨婉大聲快速說道。
果然,黑衣人眉色一凌。
萬骨墟的人竟然認識天流,難不成他通敵叛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