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峰峰頂,一片開闊的場地上或仰或坐着好多人,只聽見一稚嫩男聲朝長鬚白眉的老者說道,“師父。”
“何事?”寂清大師慈祥地望着自己的小弟子,眉眼裡都是和藹。
小粒恭恭敬敬長跪於地,乖巧地說道,“師父,大師兄回來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聞聲偏過頭看向那稚嫩的童子,面上的神情可謂耐人尋味。
敖溪回來了,所有人都知道,一同回來的還有那一年前消失的女子,墨婉。
他們都眼巴巴地望向她會出現的方向,那個豔冠天下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如所有人決口不提的一個傳聞中一樣,生爲花神之女,無故流落人界,最終被他取了心頭血。
突然,兩道身影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裡,當他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時,卻聽見一個女聲響起,“夫君,沒想到碧雲峰今日這般熱鬧。”
一道邪魅低沉的男聲應道,“嗯。”
慢慢地,一襲玄色暗夜長袍的男子青絲如瀑信步朝衆人走近,長袍上的雲紋喜明,高貴如神祗般有着不可忽視的威嚴與霸氣,那張魅惑衆生的臉上一雙鳳眸微眯,蒼茫而不知深淺,殷紅薄脣輕勾,他身旁的女子一襲金色羽衣,奪人眼球的金色髮絲與琥珀色瞳孔讓人不能移眼,嬌俏的身形端莊的舉止。
所有人都起身朝他二人走來的方向盈盈一拜,齊齊說道,“見過王上、夫人。”
敖淵負手而立掃視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洛落很滿意這些人對她的尊敬,落落大方淺淺一笑,“這人都到齊了。”
一襲米黃色長袍的南寒大師朝寂清大師說道,“寂清兄,你這碧雲峰可真是福地啊,連王上和夫人都來了。”
敖淵紅脣微啓,“洛落聽聞在碧雲峰觀初雪極佳,便帶了她過來瞧瞧。”
話畢,落落臉上已染上了層層紅暈,而在場的所有女子則都對她羨慕不已,除過那一襲紅衣的花一婉,她狠毒的眼光落在洛落身上。
衆人因他二人的到來倒是有些拘束,只能就近寒暄。
“師父,成堯他欺負我。”一襲粉色長裙的女子十三四五的年紀靈動可愛,正端坐在南寒大師身旁抱怨着,銀色的長髮更添幾絲靈氣。
“師父,明明是葉恩攪和我和雲生的棋局。”一襲紫色長裙的少年眉目舒朗,這會正望着嘟着嘴的葉恩說道。
南寒大師額角抽抽,他這兩個徒弟分開還好,湊在一起就不讓人省心了,不讓他們來,葉恩就又哭又鬧。
寂清大師朗聲笑道,“南寒兄,你的徒兒倒是各個機靈得很吶。”他今日可好不得意,他的大徒兒就要回來了。
“哼,寂清兄這是撿了便宜還賣乖,我最機靈的徒兒還不是被你的徒兒給拐走了。”南寒大師佯裝生氣地說道,他原以爲寂清只是開玩笑,結果沒想到天意弄人。
婉婉被敖淵給取了心頭血,他如遭雷擊,最終還是沒能瞞過這天才少年,婉婉是花神之女,他怎麼會不知曉,還是他將婉婉送到人界
的,原想着這一輩子她無憂無慮在人界也好,卻是遇上了敖淵,他看敖淵對墨婉一片情深,也未多想,只是想着成全他們一樁美事,白虎族與敖淵的恩怨就能減輕,尤其當他看到敖淵逆天強大,他就更是焦灼,洛落沉睡與他白虎族並脫不了干係。
但敖淵既已取了婉婉心頭血救活了洛落,婉婉也算代白虎族還了這筆恩怨仇,自此兩族互不干涉,再無仇怨,敖溪既有心救下了婉婉,這樣也算一個最好的收場,只是不知花神府邸會不會再來尋仇。
眼下,最重要的是讓婉婉開心,到時這筆恩怨自由她說了算,至於今日來碧雲峰,既是以她師父名義而來,也是試探她的想法。
“這怎麼能說拐走呢,南寒兄這可是好事一樁吶,溪兒和婉婉可是天造地設吶。”寂清大師早已得意忘形,他哪裡會顧及別人的感受,他看着那丫頭第一眼就覺得與溪兒般配的很,這麼多年,他待他如徒亦如子。
話音剛落,雪花翩翩而落,就如潔白無暇星河裡打撈上來的星子,美的讓人無聲。
突然,一聲稚嫩男聲與嬌俏女聲異口同聲地響起,“姐姐。”
“墨姐姐。”
這聲音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只見雪舞中,走出兩個白衣無塵的人兒衣袂飄飄如謫仙臨世,一男一女就好像從畫中走出,男子俊逸出塵就如高山之巔的浮冰碎雪,眸裡微風拂過夾雜落花點點,肌膚似霜,神秀依舊,步態高拔,望一眼都會只覺得是褻瀆,活脫脫一個溫潤如玉的美少年。
再看那女子青絲清挽成驚鴻髻,遺落的髮絲隨着白衣如仙般飛揚,一雙眸子無慾無求無波無瀾,加上白雪紛紛而下作眼紗,眸裡愈加疏離清冷,眉心一朵妖嬈嫵媚的海棠卻是蠱惑人心,隨着走動衣袂翻飛竟如乘風而來的仙姬,朱丹色薄脣輕勾出一個弧度,柔弱無骨的手指放在男子的掌心。
二人踏一場清雪,落兩肩相思,心口只念一人。
剎那間天地彷彿連時間都靜止了,唯恐高聲驚走了天上人。
二人走着走着,相視一笑,美的讓人忘了呼吸。
一襲玄衣的男子藏在袖間的手掌已經握成了拳。
他們直直走向寂清大師、南寒大師的方向,二位長者不住點頭含笑,照葉恩事後說起,寂清大師的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二人齊齊跪地,同時叩首喚道,“師父。”
南寒大師看見墨婉依舊如初,周身卻多了死地而後生的淡然與涅槃意味,眸色清亮。
寂清大師更是止不住笑意,對敖溪充滿了讚許的目光,柔和慈愛。
“都快起來吧。”寂清大師伸手就將二人扶起。
“墨姐姐,真的是你。”葉恩一下子從南寒大師背後鑽了出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指尖。
墨婉頓時心頭一暖,朝南寒大師身後看過去,葉恩、成堯都在,還有云生,呂雲生。
墨婉朝他二人微微致以笑意,便輕聲喚道,“雲生。”眸光裡已經微微有
些溼潤,卻因染上霧氣更加動人。
雲生,他怎麼會來到玄山,凡人進入玄山又需多少努力,她都知道。
那一襲青衫的男子劍眉英目,本來清秀的臉龐上多了堅毅的曲線,他在這羣所謂的天神中間竟還要高貴幾分 ,陪她度過無憂歲月的都是他。
“婉婉,我來遲了些。”雲生壓着嗓音讓聲音聽起來不會顫抖。
他從未怕過什麼,卻在進入玄山的一刻起成堯就告訴他婉婉消失了,再被取了心頭血之後就無影無蹤了,他多恨自己沒有早些來,不過,所幸,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喚着自己的名字。
敖溪不經意地眯着眸子打量着這個凡人,將墨婉的指尖握得更緊,柔聲問道,“阿婉,這位公子是……”
墨婉深吸一口氣,糯糯說道,“阿溪,這是呂雲生,我最好的、最好的、最好的朋友。”她也不知自己說了多少個最好的,可事實就是如此,呂雲生就是她的青梅竹馬,是在這麼多朋友之後依然最好的朋友。
敖溪會意一笑,頷首朝呂雲生說道,“在下敖溪,見過呂公子。”
雲生回之以禮,朝敖溪微微拱手,這個人真的很不一樣,一派儒雅公子的作風,不管對誰都和氣以待,不禁脣角上揚,看他二人執手的時候,他的心都碎了,這個男子是誰?他怎麼會站在婉婉身邊?此番見狀,只要那個人不是敖淵就好,不是傷她最深的人就好。
站在一旁的一男一女一直注視着發生了什麼。
洛落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連呼吸都頓住了,她猶如被人給了當頭一棒,她才知道自己犯了多麼愚蠢的錯誤,花一婉怎麼能夠與那白衣女子相提並論,她美得讓人自慚形穢,畫像上的人是她,刻面具的人也是她,這個女子纔是住在淵哥哥心裡的人。
墨婉與敖溪見這裡的每個人基本都是熟人,都點頭微笑致意。
所有人都暗自於心,他們無數次想過這四人相見該是怎樣的場面,因此,都有意無意的瞥向這四人的神色。
只見墨婉將眼神投過去的時候,她不知那金髮女子是誰?便喚道站在旁邊的南寒大師,“師父。”
剛一出聲,所有人都愣住了,紛紛將視線移到不發一言如萬年寒冰的敖淵身上。
只見他饒有興致地看着那一襲白衣的女子。
卻只見墨婉笑望着南寒大師的臉,“師父,我離開這裡太久了,還不知那金髮女子是誰呢?”
南寒大師怔了一下,這丫頭可從來都不願喚自己師父的,事到如今真是變了,從容不迫地說道,“婉婉,她是玄山的夫人,你們該過去朝王上和夫人施禮的。”
“好。”墨婉淺淺一笑,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所有人都提起了心,佯裝無意地一直觀察着墨婉、敖溪二人朝他們走過去,每一寸空氣都被惹上了好奇與詭異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