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狼刀的確來過,但唐青並不在這裡。”
柳之歡就站在香滿園的門口,他好像早就在這裡等伍城風,說不定已等了很久。
伍城風把鍾清介紹給他,他只淡淡的笑了笑。
鍾清非常友好的伸出手,想跟柳之歡握手。
他的手剛在葉隨風家洗過,洗得非常的乾淨,就像郭震的“別離”那麼幹淨。
柳之歡卻沒有去握他的手,他的表情卻很愉快:“你好,既然大家跟葉隨風都是好朋友,鍾兄弟就不必這麼客氣了。”
鍾清臉色微紅,一副很難堪的樣子。
柳之歡接着道:“葉隨風是不是沒有回來?”
伍城風點點頭。
“我不明白七狼刀爲什麼要騙你?他要把你引開用這種辦法實在是太笨了。”
伍城風苦笑道:“這個人做事一向沒有理由。”
鍾清問:“你們說的七狼刀,是不是你們的朋友?”
伍城風道:“是的,我們一直當他是朋友。但他這個人有一個很古怪的毛病,他的眼裡只有刀,沒有朋友。”
鍾清又問:“他的刀是不是很厲害?”
伍城風緩緩道:“他的刀法叫‘七狼三刀’,我曾接過他兩刀,表面上看來普普通通,但是刀法的確很不錯。”
柳之歡突然想到了什麼,道:“也許他真正可怕的地方是第三刀。”
伍城風點點頭,非常贊同柳之歡的看法。因爲他的看法跟伍城風一模一樣。
唐青是什麼時候走的?”
柳之歡看了鍾清一眼,道:“沒有人知道。他會不會去葉隨風家了。”
鍾清既然能找到葉隨風的家,唐青一定也可以。因爲葉隨風在桃花集,認識他的人不少。如果唐青打聽“九指桃花”葉隨風的家。桃花集的人一定會告訴他。
“但願她們不會有事。”
唐青要找的人是葉隨風,如果他看見刀奴跟郭震出現在葉隨風的家裡,他會怎麼想?
刀奴跟郭震是溫柔莊的人,看在四川唐門和溫柔莊的關係上,唐青也許不會爲難她們。
柳之歡道:“我在門口站了很久,見到很多陌生人。”
他望了鍾清一眼。
伍城風道:“明天是重陽,桃花集當然會出現一些外地的人。”
“可是有幾個陌生人樣子很古怪,他們很想走進香滿園,但都只是偷偷的望上一眼,沒有一個人進來過。”
“也許他們來桃花集有別的事情,他們不敢進來,一定是怕誤了事。”
“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想,我這香滿園怕早就關門了。”
“你這香滿園遲早是要關門的,過了明天的重陽。你還是算一算盈虧,把門關了。”
“爲什麼?難道要我跟你一起去喝西北風?”
“你看我像是這種人麼?我一向都愛喝酒,西北風卻是從來不喝。”
柳之歡鬆了一口氣,道:“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喝兩杯。”
伍城風聽見喝酒,立即睜大了眼睛,笑得特別的開心。
他們已喝了快二十杯。
鍾清居然也挺能喝的,他喝酒的時候,喜歡張大着嘴巴,眼睛發着紅光,好像不把桌上的酒喝光,他是不會合攏的。
柳之歡眯着小眼,喝得非常高興。他一高興,話就特別多:“我說鍾兄弟,明天是重陽節,桃花集有非常熱鬧的廟會,你難得來一趟,可不要錯過時機。”
伍城風笑道:“明天我跟鍾先生在一起,柳老闆要是想湊熱鬧的話,我託你帶上一個人。”
柳之歡問:“什麼人?”
“女人。”
“你要我把刀奴一起帶着?”
“我身邊好象不只她一個女人。”
“阿娥?”柳之歡嚇了一跳,道:“你爲什麼不帶着她一起去?偏偏要我來帶?我可是最怕像她那樣的女人。”
伍城風奇怪問:“她哪點不好?”
柳之歡嘆了一口氣,道:“我也說不出來。不過,就算我肯,她不一定就願意。”
鍾清笑了一聲,道:“秦先生早跟她說好了。”
柳之歡眯着小眼,道:“你好像並沒有徵求過我的意見。”
伍城風端起杯子喝酒,沒有說話。
柳之歡輕輕的低咕了幾句,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但看他的樣子,是已經同意了。
伍城風乾咳了一聲,道:“七狼刀把那封信給我看過了,上面寫着重陽兩個字。說不定明天真是個熱鬧的日子。我要你帶着阿娥,是因爲你無論如何不會把她丟了的。”
柳之歡臉一紅,笑道:“我哪裡還敢。”
伍城風接着道:“我估計七狼刀也會在場,他這人太容易衝動,你一有機會就把他引開。他們不認得你,你的機會最大。”
鍾清瞪着眼睛望着他們,問:“好像明天會有事情發生?”
伍城風微微一笑,道:“是件大事情。”
鍾清道:“既然有事情,若是阿娥姑娘跟着走,豈不是很麻煩?”
伍城風道:“如果時局對我們不利,柳老闆不妨帶阿娥離開桃花集。若是引不開七狼刀,只有我出面,因爲後天我跟他有一個約會,我不會讓他失約的。”
柳之歡點點頭,突然嘆了口氣,道:“你是一定要幫七狼刀?”
伍城風道:“沒有辦法,我這個人就是這副牛脾氣。我覺得心裡有件事情放着卻不去做,我會很難受的。”
“你是還有很多事要去做。若是我等不到你,我該怎麼辦?”
“我們不如約個地點。”
柳之歡不假思索的道:“往北走,紅楓嶺。”
伍城風端起酒杯就喝。
柳之歡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用一種很熟悉的眼神望着他,說了四個字:“不見不散!”
伍城風覺得胃裡非常的暖和。
他已經好久沒有被朋友握着手了,而今天喝酒,柳之歡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立即就想到了葉隨風,想到了宋花樓。
伍城風實在是個幸運的人。
因爲他身邊有很多像柳之歡這樣的朋友。
不知道明天伍城風的命運如何,但不管好與壞,他一定要去面對,他這樣的人不會有太多的選擇。
幸運和厄運一般都有聯繫。若是要你選擇其一你一定會選幸運,但你不要忘了,奇蹟多半是在厄運中出現的。
所以伍城風希望明天等待他的是一個奇蹟。
聽柳之歡剛纔在“香滿園”說的話,桃花集已經來了不少陌生人。
如果四川唐門和飛鷹堂的人都已到齊,明天他們一定會有所行動。依“鬼見愁”湯寵的性格。他明知道有好多人在打他的主意,他是不會退縮的,他是個非常好勝的人。
伍城風其實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他關心的只是七狼刀。
而明天他應該是個主角。
伍城風一直都在懷疑,也許七狼刀來桃花集真正的目的也是爲了湯寵。
不管他們究竟爲了什麼,明天應該是個水落石出的一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今天他們既然在喝酒,就一定要喝個痛快。
鍾清已喝不下。
他的臉雖然只紅了一點,但他的嘴巴已經合攏了。
“我想吃碗牛肉麪。”
牛肉麪已經端上來。
黃瀅瀅的牛肉散發出一股濃香。
鍾清睜大了眼睛,用舌頭添了添嘴脣,急不可奈的就伸手去接。
他沒有接到這碗麪。
面在另一個人的手裡。
那隻手皮細肉嫩,色澤圓滑。
這應該是女人才有的一隻手。可那隻手的主人偏偏是個男人。那個男人正盯着他們看,臉上雖然帶着笑,但是很冷。
鍾清奇怪的道:“這碗麪是我的。”
那人道:“你的錢根本沒付,這碗麪也可以是我的。”
他從身上取出三枚銅錢,丟給了端面的夥計。他瞥了鍾清一眼,很得意的坐下來,聞了聞牛肉的香味,就動手吃麪。鍾清呆呆的站着,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那人突然擡起頭,問了一句:“能不能給我一杯酒喝?”
伍城風微微一笑,道:“我吃麪的時候不習慣喝酒。”
他也笑了一聲:“可是我喜歡。”
他衝伍城風走過來,很從容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非常高興的說了一句:“這酒不錯,很香!”
伍城風笑道:“南方的燒刀子雖然沒有你們的地道,但是香味要濃的多。”
那人很奇怪的打量了伍城風的一眼,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南方來的?”
伍城風仍然在笑,道:“很簡單,南方的人不習慣吃麪的時候喝酒,你們那裡的人卻很習慣。還有,南方人出門從來不帶着鹿皮手套。”
這人衣服裡面隱隱看得見胯下的兩隻豹皮革囊,和插在腰帶上的一雙魚皮手套。手套發出碧綠色的光澤。
柳之歡也接了一句:“想不到四川唐門的人吃麪也要跟人家搶。”
那人睜大了眼睛,神情驟變,驚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唐門的人?”
柳之歡笑道:“在江湖上很少有像你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四川唐門很少涉足江湖,你有四川人的習慣,而且帶着韌性非常好的鹿皮手套,除了四川唐門的人,誰會有這種奇怪的習慣?”
他沒有笑。
他將那碗牛肉麪端過來,道:“既然你們認得我,我給你們面子,將這碗麪還給你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鍾清哼了一聲:“可是這碗麪你已經吃過了。”
他從身上又取出三枚銅錢來,放在我們桌上,道:“不如由我請客,你可以重新叫一碗。”
伍城風客氣的道:“那倒不必了,你遠道而來,就是客人。讓你先吃也是應該的。”
他很感激的點點頭,笑着道:“承讓、承讓。小弟唐英,不知三位大哥怎麼稱呼?”
他將那隻細皮嫩肉的手朝伍城風伸過來。
鍾清搶着跟他握手,臉上並沒有笑,好像非常的討厭唐英。
他既然討厭唐英,爲什麼又要跟唐英握手?
唐英突然在冷笑。
伍城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