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馬並肩而行,一路的奔襲馬也累乏了,慢悠悠地邁着蹄子。入城後兩人稍稍放下心來也不催馬,任它這麼沿着長街走下去就像在散步。
“葉先生,你怎麼看?”星夙觀察過城中的佈防,遊騎小隊剩不下幾支,街道四周靜悄悄冷清的過了度,大軍圍城這般平靜可不太尋常。
“快要撐不下去了,晉軍若是此時攻城用不了一個晚上就能攻進來。”葉逍凌笑笑,“不過情況還不算太糟。”
“不算太糟……”星夙一驚,除了守城的幾個兵士詢問過兩人的身份之外,路過的遊騎根本不予理睬,責任在人們心中已經淡化的所剩無幾,之所以恪守職責也只是做做樣子。
“只要城沒有破,一切就都來得及。反正這些無用之人我也沒打算留住他們的性命,也不值得。”
“葉先生,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和你之前所說的一樣,傾全力突圍不過突圍的路線要變一變。”
星夙拉住繮繩,正色道:“這是爲何?”
“我現在還不能說,怕你猶豫,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星夙似有擔憂地點點頭,“什麼時候?”
“很快。”葉逍凌說,“就在明晚。”
兩人各自陷入沉默,星夙對整個計劃並不知曉,心裡多少有些不放心。總想要問個明白卻都忍住了,葉逍凌避而不談是時機未到還是另有隱情呢?
隱隱約約的哭聲打斷了思緒,星夙飛快轉頭,哭聲據此不遠從巷子一側傳來,細細聽哭聲中還夾雜着叫罵。
“是些苦命的女人,供那些響馬頭領享樂的。”葉逍凌盯着黑洞洞的巷子,話音淡淡的。
星夙皺了皺眉,對此他十分不恥可仰仗衆兄弟拼死才堅守到今日,玩幾個女人也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何況敢做這種事的都是些頗具勢力的頭目。
星夙猶豫着要不要催馬走開,哭聲越來越近了,耳畔甚至能聽到雜亂的腳步聲。葉逍凌目光依舊在長巷深處,臉上不帶一絲表情。
漸漸有火光投入,有人從巷子拐角探出身形,是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搖晃着腦袋,威風凜凜地把鋼刀扛在肩上。
“哭什麼哭,又不是讓你們去青|樓當妓女,伺候好了我們頭領保不準放你回家,給你半輩子花不完的錢。”
隨後又有三個武士走出來,十餘個豔麗的女人被夾在中間,有的衣服被扯破鞋子也丟了,試想逃跑沒有成功赤着小腳在粗糙的石路上走着,有的只裹了一件影紗雪白的胸口裸|露大半,頭髮很是
凌亂,女人們不敢言語生怕激怒這些笑容猥瑣的漢子,只是忍不住啼哭。
“這一次抓來的真是水靈,可惜我們沒有這個口福。”有個矮個子男人一直盯着女人的胸口看,饞的快流口水。
“這還用說,謝頭領揚言明日出城決戰死前不享受這人間極品豈不可惜。真他孃的,讓我們四處找美女到最後半個也分不到。”
“謝頭領的話可是真的?”
“誰知道呢,事到如今哪還有什麼活路,頭領們都忙着玩女人一個比一個瘋。”
走在後面按着弧刀的男人一把把女人摟在懷裡,大手在豐滿的胸口上一通亂摸,女人不過二十出頭模樣甚美只是低着頭抗拒的晃着身子,卻不敢吭聲,周圍的男人們嘿嘿地笑也不阻止。
這些女人是獻給頭領們的,此人是個小頭目膽子自然大一些,這些兄弟會守口如瓶就算當街凌|辱女人也全當沒有瞧見。
“誰?”有人慌慌張張地叫道。
調|戲的頭目像是變了個人用力把女人推開,迷醉的目光霎時變得鋒利如刀。男人們隨着喊聲拔出了兵刃戒備,走在前面的人舉高了火把,隔着十幾米遠的巷口有兩匹馬,雖然模模糊糊的,不過能感覺的出來馬背上的人一直在看着這邊。
“怎麼辦?”舉火的男人問。
“只有兩個人,管他是誰,想活命就別多管閒事。”頭領揮了揮手,“別慌,繼續走。”
距離越來越近,馬背上的人也不交談。寂靜中隱隱帶些壓力,女人們也感覺到了漸漸止住了哭聲。
藉着火把大體能看清對方的樣貌,一個是身形魁梧的大漢,另一個是個白麪文士,兩人都很年輕二十多歲,不同常人的是——兩人都很靜,臉上不露悲喜。
不知爲什麼路過的武士們不敢言語,只是靜靜押着女人前行。生怕一丁點動靜驚擾了他們,怕是大有來頭,不過道口的兩人似乎並不打算插手只是冷冷地掃視着走過的人。
“公子,救救我!”膽子大的女人經過星夙身旁的時候,猛地撲上前保住他的小腿,兩行淚順着臉頰滑落。
星夙側目與流淚的女人對視,眼角跳了一下卻不見舉動,只是那麼短短的一瞬,武士驚慌地撲上前扯開女人的手臂強行拖走。女人仍不甘心哭喊着求救,星夙已經移開了目光。
隊伍很快到了最後,葉逍凌微微一愣,他看到了走在最後的那個女人,頭髮凌亂的很,衣服上也沾着灰塵顯得很是狼狽,可那張俏麗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悲傷、驚慌,剛剛被人摟在懷中盡受侮辱也
沒有反抗,眼神很靜像是一潭湖水不見波瀾。
女人感覺到有雙眼睛靜靜射來,她擡起頭回望馬背上的男人,兩人距離不過半米,她雙腳不由得頓住。覺得面前這位白麪文士很是奇怪,眼中看不到那些見慣了的迷醉的東西,很清澈,也不像是執迷於她的美貌,她略有忐忑地咬了咬嘴脣。
白麪文士朝她笑了笑,她不由得一愣。
頭目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伸手去抓女人的手臂,一柄槍伸出將他與女人隔開。
“放她走。”葉逍凌盯着那名面色陰沉的頭目,字字有聲。
聽得出來這不是在商量而是命令,頭目狠狠地一瞪眼,想要在氣勢上嚇退對方,心裡莫名地一跳。他看到了握槍的男人挑起了眉毛,說不出爲什麼他覺得自己就要死了。
“你、你是誰?”他咬緊牙叫道。
跟隨的一行人被驚動,很快有五個人圍上前來,頭目舒了口氣稍稍鎮定下來。
“你們的頭領是誰?”葉逍凌問。
“亂石崗的李天河,閣下又是哪個山頭的?”
“沒聽星兄弟講起過,料想是個無名小卒吧。”
“你……”頭目大怒瞬時拔刀,全身突然僵住,“星、星兄弟?!”
“怎麼,七萬餘衆的頭領星夙你沒有聽過?”
頭目像是傻了,“誰沒聽過星老大的名字,雖然我沒有見過他本人,但也曾聽頭領說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我們頭領見過他一面還一起喝過酒呢。”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很是得意,好像他也一起喝過酒似的。一旁的兄弟連連點頭,忍不住開口稱讚。
“有沒有聽過這個人長什麼樣子?”
“二十多歲,黑麪,人高馬大,用一柄古舊的長槍。”頭目幾乎脫口而出,“你問這個做什麼?”
葉逍凌朝一側比了個手勢,“你覺得他像不像?”
頭目草草瞥了一眼,視線剛觸到那雙瞳子就再也移不開了,他全身不自覺地抖了抖,忍不住大叫,“你、你是……”
一旁的弟兄目瞪口呆地看着頭目忽然朝馬上的武士跪倒,不住地磕頭,聲音不知是由於激動還是驚恐變得扭曲走樣。
“你就是星兄弟嗎?都怪我有眼無珠……”
話只說到一半,周圍的漢子們全都呆了,驚惶無措地跟着跪倒。響馬頭領大多是嗜殺之人,印象中都是暴躁、冷酷,何況是這樣的大人物,求饒已經沒有用了聽說此人十分不恥奸之事,曾因此懲治過幾位犯事的頭目,恰巧撞見怕是要倒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