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我了!真是多管閒事多吃屁!房子陵,你個花花公子!誰嫁給你誰倒黴!簡寧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替自己鳴不平。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虧我還當他是兄弟,什麼心裡話都告訴他。結果呢?被人倒打一耙。
“看什麼看!沒見過人哭嗎?走開!”
某人一聲怒吼,嚇得迎面走來的小丫鬟拔腿就跑。話說這“吼叫”療法還挺管用。撒了氣,情緒便慢慢平復下來。停住腳步,四下裡一打量。慘了!這是什麼地方?好像從沒來過。略一尋思,一定是剛纔從藕荷齋出來後走岔路了。噝——好冷啊!一陣寒風襲過,簡寧不由打了個寒噤。這才發覺不止迷了路,連禦寒的孔雀裘披風也被丟在了藕荷齋。死房子陵!都是你害我!
正自暈頭轉向、瑟瑟發抖之際,卻聽迴廊外的垣牆內傳來人聲。等了一會兒,見還是無人經過。簡寧便提起裙角,跨過雕花木欄,走入了一側的窄巷。不多時,眼前出現了一虛掩的黑漆門。推開一看,有四名男子正坐在院中央的井臺邊聊天。瞧那幾人個個身着勁裝、足蹬馬靴,簡寧心想:這大概是公主府的護院吧。稍一遲疑,卻見那四人均已單膝跪倒在地。其中一人還恭聲道:“末將李勇參見初雲公主。”
簡寧聞言,忙上前幾步一看。原來那人正是霍青的副將李勇。
“李將軍,你怎麼在這兒?”
“吾等俱是霍將軍手下,奉皇命保衛公主府安全。此處正是御林軍衆校尉輪換休息之所。”
想不到七拐八繞的,居然跑到這裡來了。簡寧忙道:“原來如此。諸位辛苦了。”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何苦之有?多謝公主關懷!”
聽他四人異口同聲,簡寧心中直道:難怪是霍青的手下,連說的話都和他一模一樣。
白雲天遠,朔風凝冱。霍青下意識緊了緊身上的麂皮外袍。入冬乍寒,不知人兒可曾添衣?真怕她身子荏弱,耐不住大都的嚴冬。進了窄巷,行至小院門前,忽聽裡面傳來佳人的軟語嬌聲。心頭一喜,忙推門而入。一見之下,愣在當場,幾疑身在夢中。
“將軍,您回來了。”
“還在閒聊?快去各處巡查!”
“是!”
待部衆離去,霍青忙脫下麂皮袍子罩在佳人身上。“你不要命了!穿得如此單薄!”
簡寧將袍子使勁往身上裹了裹,嘟着小嘴回道:“吼什麼嘛!你當我願意啊!”
“怎麼會來這裡?”
“說來慚愧。我...我迷路了。”
“是嘛。”心頭掠過絲失望,霍青遂道:“站着別動!我去取件袍子,立刻送你回去。”
“霍青”
“嗯?”
“我想在這兒呆一會兒...啊秋!啊秋!”
見人兒俏鼻下竟掛了兩串鼻涕,霍青一下子笑了。
“那我們進屋。我給你祛祛寒。”
“嗯!”
重重點了點頭,簡寧將手貼在男人溫熱的臉頰上。或許是太冷的緣故,又或許是忍得實在辛苦。簡寧此時只想讓這個男人溫暖自己,僅此而已。
銅爐內,明火燒得正旺。脫了鞋,簡寧在爐邊的長榻上曲膝而坐。審視屋內,陳設甚是簡素。除桌、椅、櫃、榻外,別無其他。
“姑姑待客也太輕忽了些。該安排更好的屋子給你們休息。回頭我去說說吧。”
“不用,有個休憩之處足矣。”
霍青將乘有薑湯的銅壺擱到爐子上,又往爐內添了些柴薪。頃刻,橘紅的火苗已從爐罩裡竄出來。
“夠了!夠了!別再添了!快成烤乳豬啦!”簡寧嚷嚷着,便想從榻上下來。
“不發汗如何祛寒?坐着別動!”霍青卻不聽,仍自顧自地生着火。
“知道啦!油都給烤出來了。”
片刻後,屋裡已是溫暖如春。簡寧只覺得後脊樑處一股股寒氣直往外冒。可惟獨腳上沒什麼知覺,便伸直了腿將腳丫子湊到銅爐邊烘着。
“腳還冷?”
“嗯,腳趾頭好像有些麻了。”
霍青一聽,坐到佳人身邊。將她長腿擱到自己膝上,便伸手去脫那凌波襪。
“你幹嘛?”臉上一紅,簡寧忙抓住男人胳膊。
“別動!乖乖的。”
霍青邊說邊解去人兒羅襪,將那雙雪白的纖足握在手裡,便仔細地揉搓按壓起來。簡寧初時還有些尷尬。可見男人一臉的認真、嚴肅,便轉而埋怨自己不該將別人的好心給想歪了。
佳人感動之餘,腦海中不禁浮想聯翩。霍青如果結婚的話,一定是個二十四孝老公。到時候不知道會多疼他老婆。萬一將來他像房子陵那樣,迫於父母的壓力或是家族傳承的需要結婚生子。那我怎麼辦?我一定會嫉妒死的。嫉妒那個可以擁有他、和他廝守一生的女人。我不要!我不許他和別人好!他是我的!
“霍青,你說過會終身不娶。真的嗎?”
“嗯”
“爲什麼?我一直想問你。”
“自從軍那一刻起,我發誓終身不娶。因爲不願看到這世上再多一個像母親那樣的可憐人。常年獨守空房、夜夜陪伴孤燈。小時候半夜醒來,時常聽見母親在哭。問她爲什麼哭?她只說思念父親。”
霍青輕描淡寫地說着,可那清澈的眸子裡卻分明流露出憂傷。簡寧挽住他胳膊,將頭枕在他寬厚的肩頭。這個男人才最需要幸福,不是嗎?可我卻希望他一輩子守着我、看着我、想着我。
“有好的姑娘,你也成個家吧。”話一出口,水眸中已噙滿淚花。
男人的吻隨即落在額角。“既已說過此生非卿莫屬,縱然無緣,我亦不會改變心意。何必再傷害無辜之人。對你,我絕不放棄!哪怕只能遠遠看着。想來冥冥中早有安排,這個誓言便是爲你而立。”
將小臉埋入霍青懷中,簡寧嚶嚶地哭了。我愛他!愛這個男人!我想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