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霄脫離河靈,我受到術法反噬,他那具身體已經死了,我就變成了這種樣子,只能在河水裡借力,但不能控制河水流向……準備逼你祝我一臂之力,完全控制河靈,成爲真正的河神。”
桃花瘴內斂,女鬼*着,陰氣裡帶着的粉色收斂,鬼臉也恢復了死人白,水波盪漾的雙眼慢慢開始迷離。“現在……現在……沒有什麼打算了。”
“你是?”
突然,陳無屍從古井裡衝出來,盯着女鬼呆了好一會,有些不信的問出了口。我說:“它就是你媽。”
“我不是你媽……不是……”
女鬼流着陰淚,愧疚的搖着腦袋,黑髮隨着搖擺的腦袋狂舞,兩手抓着頭髮用力的扯着。“不是……她不配當你媽……”
喊着,女鬼咆哮的衝進古井,隨後沒了聲息。
我和陳無屍出了狹小的房間,陳無屍打量一下四周,說:“這是我以前的家,去升官渡。”
陳無屍穿着溼漉漉的衣服,光着腳丫子跑在前面,我跟在後面吃力的跑着,還沒跑上東岸的河堤。轟隆一聲雷響,冬季下起了詭異的瓢潑大雨。
譁!
升官渡的河水拍打着河灘,麻柳寨的人和屍家人被巨浪捲上了河灘,都在暴雨中驚悚的看着奔騰不休的河水。
陳無屍衝到河邊,不顧大浪和狂風暴雨,跳上一隻小船,搖着槳要去河心。
“陳先生攔住她,我們都是被河水衝上岸的,我能清晰的感覺到河水的憤怒,這種情況下,誰下河,誰死。”屍老頭背後滴着血水,艱難的拉住小船。
眼睛被雨水淋的很難睜開,我用手擋着,在浪聲、雷聲、雨聲中大聲喊:“我陪她一起去,不會有事的。”
屍老頭還要說什麼,我跳上船詐唬着喊:“此事與無間厲鬼有關。”屍老頭聽到無間厲鬼,鬆開拉着小船的手,吼道;“小心一些。”
升官渡再次一反常態的波濤洶涌,小船搖曳在浪花中,外面看着要被打翻,我在船中才知道行駛的非常平穩。
女鬼飄在河心,秀髮狂暴的指着天,身上陰氣逐漸消散在風中,身體可見的慢慢變得稀薄。
“無屍,對不起,我去找你爸了。”
等船靠近河心,女鬼內疚的看了陳無屍一眼,消散的無影無蹤。我坐在船艙的隔欄上,背脊發涼,冷的繃直了腰,暗道:女鬼上了老子的身。
“媽……”
可能是母女連心,陳無屍不知道她媽殺夫棄女的原因,女鬼最後愧疚的眼神足夠消弭萬千恩怨。
親人的寬容,不到那個時間點,誰也不知道有都麼的寬廣。
風停了,雨停了,河水靜了,陳無屍站在船頭,哭喊着抓着空氣,晶瑩的淚滴沿着讓人心疼的臉頰不要錢的滴着。
一隻詭異的小手,突然出現,接了一滴眼淚,表情扭曲的小明握着一滴淚,看着淚珠神情僵硬的又消失了。小明出現的太快,迷亂中的陳無屍根本沒有看到。
“無屍……無屍……”
我張嘴想告訴她,她媽沒有魂灰魄散,尋着她爸留在我身上的鬼氣,衝進了老子身體。幾次張嘴想說,話憋到嘴邊,又沒有說出來。
女鬼身上的陰氣幾乎全散掉了,上我身的只是單純的三魂七魄,連意識都可能沒有了,已經到了魂灰魄散的邊緣。說出來,給陳無屍帶來了希望,又救不活女鬼,這不是讓她再傷心一次。
陳無屍蹲在船頭,哭累了,還是屍家漢子游水過來把船推到的岸邊。
東岸河灘,陳魚頭大腿上勒着布條,布條上滿是血,麻柳寨另外三人也是全身帶傷,其中上次見過的年輕導遊三根手指頭只有一絲皮連着;屍老頭帶的八人只剩下了五個,大多傷的不清。
兩方各自原本有接近十人,如今兩方加起來纔有十人,還有的七八人全部永眠在了升官渡裡。如果不是無屍媽瘋狂的從井口衝進升官渡,把人都衝上岸,這一戰下來,到底還有沒人活着上岸,誰也說不清楚。
我扶着陳無屍,看着相互仇視的兩方,他們仇恨的眼神也掩蓋不了的悲傷,我說:“男兒在世當殺人,豪情盡在殺人中。這場仗還沒打完,提起你們的彎鉤和鐮刀,繼續殺!”
踉蹌的背起失魂落魄的陳無屍,我踩着光滑的石頭,艱難的往上河堤的臺階走。
“屍老頭,殺了幾十年,我還沒殺死你,我殺累了。”陳魚頭的聲音在後面傳來。“你要報之前用屍蚊算計你的仇,我們下河單挑,不要再連累這些兒郎了。”
“笑話。”屍老頭猖狂大笑。“老子死了,我孫子會不給我報仇?不連累兒郎就是句空話。爺大度,你跪下給老子磕三個頭,謀殺老子的事就算了。”
我停下腳步往,轉頭看去。陳魚頭瞟了一眼傷痕累累的麻柳寨人,噗通,跪在地上。屍老頭把頭偏在一邊,擺手說:“孃的,算了。東岸沒有你跟老子打架,老子還嫌無聊呢?留你點面子,以後再打。”
屍老頭帶着人搭上小船,陳魚頭拿起彎鉤狠辣的勾穿了自己的手掌,說:“屍老頭,這是我算計你的補償。”轉頭,他對麻柳寨的人說:“別想着替兄弟報仇,殺來殺去,兩家都快相互殺絕種了。”
“陳先生,如果能放麻柳寨一馬,我希望您能放陳魚頭一回。”小船離岸兩三米,屍老頭看着西岸沒有回頭,嘆息的喊了一聲。
“如您所願。”
我喊了一嗓子,杵着夜蕭繼續往臺階上爬。
含煙早早把車開到了河堤上,黛兒見到我們,打開車門跳下來,扶着我和陳無屍坐進了後座。
悍馬劃破夜幕,開向了酒店。
安靜的房間,我躺在牀上,閉上眼睛,進入了觀想世界。
無根的河流奔騰在沒有上下的世界,河面籠罩着淡淡的粉色桃花瘴氣,瘴氣逐漸消散,女鬼雙眼空洞的蹲在河面,伸手玩着水花,她見到我,思考着問:“你是誰?”
“你不認識我?”我說。
女鬼抓了抓後腦勺,想了好一會,皺着鼻樑說:“感覺很熟悉,不過,想不起來了。”她說着,從河裡扯出蓮花根莖,走到我身邊,在我身上聞了好久,說:“你是哥哥嗎?我是從蓮花根莖長出來的,你有它的味道。”
哥你娘。
我看着蓮花根莖神情大變,這哪是什麼蓮花根莖,當初“鬼觀音生我”讓我成爲道君,這蓮花根莖就是當初鬼觀音生小孩剪下的臍帶,我也沒有管,讓這玩意飄在觀想空間,把它幻想成了蓮花根莖。
“那個……你怎麼從裡面生出來的?”我問。女鬼白癡的看了我一眼,兩手放在蓮花根莖上比劃着,說:“我睡醒了,嗖的一聲就從裡面出來了,就這樣生出來的。難道哥哥不是嗎?”
她身上沒有陰氣,只有純潔的靈魂氣息,順帶鬼觀音特有的邪惡香火味。女鬼見我盯着河面的粉紅氣息,她得意的招手,晶瑩的緊身衣外面多了一件粉紅色旗袍,身材前凸後翹,勾勒出讓人噴血的線條。
“哥哥,好看嗎?”女鬼擺着各種姿勢,嬉笑的說:“難道不好看?可是哥哥是這麼想的啊?喜歡漂亮女人穿這種衣服的。”
女鬼在河裡看到了我幻想中美女穿各種服飾的倒影,她只是選了開衩到大腿的旗袍而已。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沒感覺不好意思,而是琢磨着她的存在。
無屍媽在魂灰魄散的邊緣上我的身,進入我的觀想空間,蓮心留下的臍帶居然是邪惡香火氣息所化,無屍媽崩潰的三魂七魄帶着桃花瘴,桃花瘴碰到了邪惡香火,產生了奇怪的變化,重聚無屍媽的三魂七魄,於是形成了現在的女鬼。
她相當於在幻想空間經歷了一次輪迴,真要算,無屍媽只能算她的前世。只不過這一世她不是人,而是特殊的靈體,由邪惡香火、桃花瘴氣、原始三魂七魄組成的靈體。
女鬼見我半天不動,蹲在河面紅着眼睛,打起了水。我說:“好看,我只是看呆了才忘記了說話。”
“真的?”女鬼破涕爲笑,跳起來,在我臉上親了一口,露出兩顆晶瑩的虎牙,笑的很開心。我點了點頭,說:“哥哥給你取一個名字叫陳心。你自己玩,我先去河底睡覺。”
“河底有什麼?哥哥,我要怎麼才能去河底?還有……我肚子好餓……”
聽着陳心疊疊不休的喊話,我從牀上清醒,驚的滿背冷汗。
“這女鬼該怎麼處理?留在觀想空間,身體裡住一隻鬼感覺很不對勁。放出來,鬼觀音的本尊肯定會察覺到,說不定會把她練成了神性化身。”我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會,拍着大腿咬牙。“讓她去帶老子的嬰兒神性,有御女三千的主鬼嬰兒神性在,鬼觀音本尊不怕香火被污染,就去煉化陳心吧!可是,陳心出生在我的觀想空間,萬一被嬰兒神性給同化,變成御女三千的另一隻主鬼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