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婢女居然是平時看起來極爲老實的嵐鈴,雖然溫筱晴對嵐鈴並不如待紫鑰和綠意那般信任,卻也沒想到嵐鈴會背叛她。
溫筱晴震驚過後,卻未有一分傷心,既無全然信任,又何來傷心?只不過是震驚於嵐這麼不聲不響就叛主。果然,人不可以只單看表面。
“嵐鈴,是誰指使你放圖紙陷害我的?”溫筱晴躺在牀上,並未起身,目光斜掃嵐鈴,蘊含怒意。
“小姐,奴婢對不起您,您要殺便殺吧。”嵐鈴跪在地上,低着頭,不敢往牀上望去,聲音盡充滿愧疚與哭腔。
“寧願死,也不肯說嗎?”溫筱晴當真極怒,不解到底是什麼原因可以令嵐鈴寧死,也不肯泄露出幕後主謀。
“是!”嵐鈴重重應道,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刷刷直掉個不停。
“那麼搭上你家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溫筱晴心頭極爲發沉,見嵐鈴這樣,她心裡生出幾分不忍。
可想起自己在刑禁宮遭受的一切,溫筱晴心裡的不忍便化爲滾滾怒焰,便拿嵐鈴家人的性命以作威脅。
“不!小姐,奴婢所作所爲與奴婢家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求小姐只殺奴婢一人,放過他們。”嵐鈴並非晉陽侯府的家生子,是後來才賣身進侯府的,她的家人全在京城。
嵐鈴本要一力承擔自己犯下的過錯,不願連累到家人,被溫筱晴出言威脅,當即心慌不已。
“哼!你既已背叛我,至我於險境,我又何必輕饒你?我若真的對你家人如何,那他們也是受你所累,你即便是死,也無法死得心安。”溫筱晴冷笑道,音量過重,扯得傷口又疼得厲害。
“你莫說得太大聲。”彥澈軒一直將目光停放於她身上,便沒有錯漏掉她一絲表情變化。
他知道她傷口又發疼了,俊眉一蹙,便握住她的手,將內力灌輸入她體內,以緩解她的痛楚。
“不要、小姐,求您別逼奴婢了,奴婢真的說不得。”嵐鈴哭得梨花帶雨,極爲可憐,不斷重重地磕着頭,磕得額頭破開、逸出鮮血。
“不肯說,就將她的家人全都捉起來處死!”在溫筱晴開口之前,彥澈軒便冷聲下令道。
“屬下遵命,這就去將這婢女的家人全捉起來。”雷宇真不愧跟隨彥澈軒多年,只需彥澈軒一個眼神、一句簡單得沒有顯露深意的話,便知道該怎麼做、該怎麼回答。
“王爺,不要!奴婢說、奴婢說,但求您答應奴婢一個條件。”嵐鈴見彥澈軒態度比溫筱晴更加狠絕、果斷,原本近乎崩潰的心情,瞬間便決堤。所提的條件,不過是不要將她因叛主的原因告訴她家人,不然她無顏面對他們。
“想和本王談條件,你沒資格!”彥澈軒的態度擺明就是:你不願說,便只有累得家人給你陪葬。
他不會給予嵐鈴商量的餘地,一個叛主的賤婢還想談條件,真是可笑。
溫筱晴此時倒是有幾分佩服彥澈軒威逼人的手段了,古人的狠絕,有些是她還學不來的。
最後,嵐鈴迫於彥澈軒的冷硬迫人的氣勢,便將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嵐鈴於昨夜臨就寢前,出房上茅房,被一名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擄走,那名黑衣人居然將她擄到清王府。
彥清天竟將她姦污了,她覺得貞潔已失,如何還有臉面活下去?本欲尋死,彥清天卻許諾她,若她幫他辦得一件事,便納娶她,給她妾室的名份,從此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嵐鈴雖傷心欲絕,卻想着既已失貞,若從了彥清天,日後還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便答應了。
溫筱晴聽後,並不覺得嵐鈴值得同情,反覺得她該死。但她也藉由嵐鈴的話,便將事情連串起來。
照這麼說,莫翡當時走出小巷後就直接去清王府,泄露了她的身份。
彥清天當夜便想出報復她的計劃,就命人闖進軒王府捉個下人以威逼一番,令其將畫有紫玉符的圖紙放在她房間裡,捉了嵐鈴應該只是湊巧。
所以,次日又找莫翡一同來軒王府,專挑薛染前來搜查王府之時。他在廳堂刁難她,亦不過是爲了拖住她,好讓嵐鈴趁她不在,將圖紙放在她房中,旺福會咬圖紙可能只是意外。
以上便是溫筱晴的猜想,她猜得沒錯,莫翡出了小巷,就去清王府,恰巧昨夜又出了彥啓絢一事,鸞風更是做出了那番狀舉。
才使得彥清天有了報復的機會,昨夜軒王府中,因彥啓絢的出現,以致於令彥清天的人得以潛入王府擄走嵐鈴,又於半夜將嵐鈴送回軒王府。
而嵐鈴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婢女,又有誰會注意到她半夜失蹤?
種種一切,都利於彥清天行報復之計,他於次日天未大亮,就對彥澈軒使出調虎離山之計。
“奴婢錯了,求王爺、求小姐放過奴婢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嵐鈴悔得腸子都青了,後悔不該認爲自己反正都已失身於彥清天,便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說到底,嵐鈴是對彥清天說要納她爲妾的話動心了、是她自己貪圖富貴,咎由自取。
“你以爲他真的可能納你爲妾?他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你怎就不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你是何身份?他又是何身份?而你的姿色亦不過一般,居然叛主,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溫筱晴的話句句帶刺,毫不留情地諷刺嵐鈴,又如給嵐鈴當頭棒喝,將她生生給敲醒了。
嵐鈴當即怔住了,神情呆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眼淚流得更兇了。
“小姐,是奴婢對不住您。”許久,嵐鈴纔對着溫筱晴,再度重重地磕頭道,再擡頭時,卻是一副生無可戀之態。
溫筱晴看出嵐鈴已有求死之心,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想勸?她自己亦不是心善之人,更何況,她會被捉進刑禁宮也是嵐鈴所害。
嵐鈴既可憐,卻又可恨,讓人無法心生憐意。
彥澈軒望了溫筱晴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便打算替她處置嵐鈴,但此時外面響起老侯爺的聲音,是老侯爺回來了。
“軒王爺,您快點出來看看老侯爺!”老侯爺的侍衛在外面着急地大喊道,路總管更是先一步急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