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溫筱晴開口,莫翡倒先說出來了,“你是袁釋隴的女兒,若他知道你在我手上,會坐視不管嗎?”
“以他寵愛卿貴妃的程度,絕對不會不顧你的死活。”莫翡似來了興趣,故意說一半留一半,他也認爲溫筱晴的生父是袁釋隴。
“你莫不是想讓袁釋隴派兵助你奪得皇位?那我勸你不要癡心妄想了,就算他攻下彥天國,也不可能讓你坐享其成。”溫筱晴別過頭,不想去看他那張醜陋的嘴臉,只出聲諷刺道。
“哈哈!你說得沒錯,他是不可能拿皇位來交換你,可如果只是攻下彥天國,又能救你呢?要知道他原本就有意要將彥天國劃爲景雲國之下。”
如果袁定峰那個蠢貨沒有被鸞風扳倒的話,倒還可以如之前那樣,可向袁釋隴進言。
“呵呵!莫翡,你腦子進水了?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皇位,要是讓袁釋隴橫插一腳,你還能得到皇位?做你的春秋大夢!”溫筱晴轉過頭,冷笑道。
她心頭卻發緊,會這麼說,自然不可能是好意勸莫翡,抱着一絲希望能讓他打消威逼袁釋隴攻打彥天國的念頭。
“你還真以爲我要的是皇位?不!皇位對我來說無用,我只想毀了彥天國、讓彥天國改姓罷了。”事到如今,莫翡也不怕溫筱晴知道了,反而有種一吐輕快之感。
他的執念壓了太久,他是人,也會累,有個人可以傾吐也不錯。
就算袁釋隴幫他攻毀彥天國,他也不可能放過溫筱晴,故,她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讓她知道了也無妨。
“你說什麼?”溫筱晴震驚地瞪着莫翡,不敢相信他圖的不是皇位,而是摧毀彥天國。
怎麼可能?費盡心機地謀劃一切,想搶奪皇位之後,又將彥天國毀掉?他腦子壞掉了?既然如此,那麼一開始爲什麼要搶紫玉符?
溫筱晴不知不覺就把問題問了出來,語罷,倒也沒想過他會回答她,不成想,他竟然回答了。
“你定然不知,多數人不知紫玉符隱有驚天秘密,可以動搖國本。”莫翡心情似乎很不錯,還專讓人搬了一張椅子坐下。
“你爲什麼肯告訴我這些?又在打什麼主意?”溫筱晴疑心又起,懷疑莫翡又有什麼陰謀。
不怪她會這麼想,是莫翡實在太狡猾,並且事事算計着,他的話十句必定有九句是假的。
“因爲在我眼裡你不過是個死人!”莫翡揚脣淡笑道,他的眼神如毒蛇般、好似誰多看他一眼,就能被咬住。
溫筱晴聽得頭皮直髮麻,瞬間便明白他的意思,又思索着他話中的真假。且不管紫玉符有何用,再想下,他真的只是想毀掉彥天國?如果是,便難怪他在京城外會大肆殘殺百姓。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會這麼恨彥天國。”是的,是恨整個彥天國,不單單只是人。不過,他的想法也太瘋狂了。
豈知,莫翡笑容僵住了,驀地站了起來,惱怒地瞪着溫筱晴。
溫筱晴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她很快就捕捉到莫翡幽沉的眼裡閃過一抹悲痛。悲痛?怎麼可能?像莫翡這種毒辣的人,怎麼會知道何爲悲痛?
噗!兩人對瞪片刻,莫翡突然噴出一口血,隨即,便用力捂住心口。
“你已經受到墮魔的反噬,相信撐不了多久,就會爆體而亡——”溫筱晴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意會了過來。
他的話果然摻假!他肯定是無法阻止墮魔的反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算得到皇位也無用,所以乾脆毀掉。
呵!差點被他引入疑霧裡,白費心力去猜測。敢情,他是故意拿她打發時間?
其實,溫筱晴這次是誤會莫翡了,他自始自終都想摧毀彥天國。
“閉嘴!墮魔對我無用,這個世上還沒有我解不了的毒。”莫翡厲聲喝道,不願承認自己對墮魔無可奈何。
溫筱晴哧然冷笑,看到莫翡惱羞成怒,心裡輕快了一點,她可以肯定他定然無法壓制墮魔,據聞從墮魔問世至今,服用墮魔之人,都逃脫不了爆體的命運。
莫翡狠狠地剜了溫筱晴一眼,便忿然走出刑房。
“莫翡你有病!”心裡有病,溫筱晴揚聲道,瞪着莫翡的背影,脣邊綻出一抹諷笑。
莫翡該不會已經派人告訴袁釋隴了?眼下,也只能希望袁釋隴不要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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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兒,委屈你了,待母妃扳倒皇后那個賤人,就接你回宮。”
“總有一天,母妃會讓你堂堂正正地當回皇子,奪回屬於你的一切。”
“孩子,對不起、對不起——”
“…………………”
“…………………”
莫翡舉着一大壇酒,濃烈的酒不斷地灌入嘴裡,入口的酒顯得無比苦澀,醉意襲來,紅了眼。
溫柔卻痛苦的女聲似猶迴響在耳邊,句句直敲着他的心,令他痛不欲生。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被架在火堆、當做妖怪活活燒死的女子,那是他的母親啊!還有那個代替他死去的孩子。
前塵往事滾滾涌上心頭,依舊是那麼痛,淚水滾落下來,流入他口中,分不清口中那股苦味是酒還是淚。
溫筱晴說他有病,沒錯!他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輕,夜夜被惡夢驚醒。那件事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他從未睡過一次安生覺。
如果不達成心中所願,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釋懷,咳咳!酒喝得太猛,嗆得他重咳了幾聲,並從嘴裡逸出腥甜之味。
他擡手,以手背往脣上抹去,再看,竟是一片血紅,他真的壓不住墮魔了。
所以,他必須在所剩不多的時日裡完成未完之事。想到這裡,他眼中迸出一抹狠厲。
“左護法何在?”莫翡陰聲道,他的話語方落,一道黑影便閃現在他眼前。
“門主!”左護法單膝跪在地上,恭聲道。
莫翡冷瞥了他一眼,便將早就準備好的信函扔給他。
“屬下定不辱使命!”莫翡什麼都沒有說,左護法便明瞭,拿着信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