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也不禁失笑道:“我只當盧芳儀也要有樣學樣了,卻不料她倒是就着前面兩個的梯子溜了上去,倒是個不吃虧又佔了便宜的。”
“可不是麼?奴聽說的時候也忍了半晌的笑。”採紫正說着,外面卻有人進來稟告:“阿家,魚公公來了。”
“魚烴?他來做什麼?”元秀詫異的問,想起昨日之事,立刻斂了笑意,道,“着他進來。”
魚烴穿着紫色圓領袍服,身後跟了替他捧着拂塵的魚安源並另一個紫宸殿上的內侍,自己手裡卻雙手託着一方明黃色絹軸,見狀珠鏡殿裡的人都吃了一驚,元秀臉色一變,目光如電般看向了魚烴,魚烴會意,趕緊上前幾步,小聲道:“阿家放心,不是阿家想的那樣。”
聽他這麼說了,元秀才鬆了口氣——她去終南山避暑這幾日,也不知道王氏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豐淳待她這樣的信任,可別哄得豐淳如同前朝那些昏君一樣,不管不顧的一道賜婚聖旨下來,硬是把她下降給王子瑕!若是賜婚的聖旨,她可是絕對不接、要立刻跑到紫宸殿去尋豐淳收回去的!
只是她帶頭跪了下來,聽完了這道旨意,卻也愣住了:“五哥這是什麼意思?”
“阿家今兒纔去探望了昌陽公主,想是還不清楚宮裡發生的事情——趙芳儀因鄭美人小產的原因與她當初一樣,因此很是懷疑皇后殿下,皇后殿下便自請與裴氏一同受審,原本皇后殿下推薦了韋相之女、如今的華妃,可是不巧華妃昨兒個也病倒了,華妃下面就是芳儀,崔芳儀昨兒傍晚因急着去望仙殿上探望出事的鄭美人結果扭到了腳,趙芳儀要照料兩位殿下自然也是沒空的,單一個盧芳儀難撐大局是一個,此外趙芳儀也認爲盧芳儀位份比皇后殿下差距太遠,恐怕就算查到了什麼也不敢爲難皇后,所以就向五郎提出,請阿家出面來查此事!”魚烴口齒伶俐,不急不慢的將採紫方纔所言之事又說了一遍,只是他的措辭卻又和採紫不一樣。
因旨意已經接下,元秀便回了座,讓魚烴也坐下,疑惑道:“這當真是趙芳儀的要求?”
“芳儀說,皇后殿下本就是中宮之主,而她不過是區區芳儀,鄭美人的位份就更低了,這天下哪有妃嬪去審問皇后的道理?再者,沒了子嗣的是她和鄭美人,其他妃嬪痛不關己,又怎肯爲了她們盡力並冒得罪皇后的危險?而她忙於照顧韓王與魏王兩位殿下,鄭美人則還在臥榻難起,何況她們本就是受害之人,恐怕查到了皇后殿下謀害皇嗣的證據,也不足爲信。”魚烴面色古怪,一字不差的轉敘着趙芳儀的話道,“而如今前朝事情正忙,何況五郎身爲堂堂天子,哪有爲了區區小產之事親自追查的道理?這樣想來,阿家卻是最合適的人選——一則阿家雖然年少,卻極爲聰慧,足以爲此事,二則,阿家並非后妃,且是五郎親妹,無論是趙芳儀還是鄭美人腹中子嗣,都是阿家的侄兒侄女,阿家定然是重視且一視同仁的,何況血脈相系,這世上做姑母的,哪有不心疼侄兒侄女的道理?因此比起后妃,趙芳儀更相信阿家會追查到底!三則,趙芳儀說,誰都知道阿家與皇后殿下關係極好,親如尋常人家的姑嫂都有所不及,這會阿家主持此事,定然也不會平白的冤枉了皇后殿下!”
魚烴說完,整個珠鏡殿上都靜了一靜。
元秀沉思片刻,問道:“這三件,五哥怎麼說?”
“五郎說阿家如今快要及笄,也該有幾件事兒練一練手,免得將來開府時候手忙腳亂,另外如今皇后殿下怎麼也不肯審問下去,五郎前朝事務繁忙,盧芳儀也確實處置不了此事……”魚烴斟酌着用詞,卻見元秀似笑非笑,道:“魚烴,本宮想單獨問你一句話!”
聽了她的話,身旁衆侍,包括魚安圓那兩個內侍,都迅速退到殿下,魚烴小心的走到元秀跟前:“阿家請說。”
元秀微笑着道:“這個主意是誰給趙氏出的?雲州?秦才人?還是?”
“……這個,老奴也不知道。”魚烴聞言,立刻苦笑起來,他小聲道,“那趙氏這回行事固然愚蠢如前,但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時,不只老奴,連五郎都是一頭霧水,只是雲州公主昨日與阿家一同回宮,一直在自己殿裡,秦才人從前雖然奉承過趙氏,可從新人進宮起,也漸漸斷了往來,這幾日承香殿上除了兩位殿下外實在沒有旁的人往來過,就是旁的宮裡人都沒有!”
這麼說,若不是鄭美人小產的事情索性就是趙氏所爲,爲要藉機查出自己當初小產的緣故或者是藉機打擊王氏,那就是趙氏其實並不如衆人所認爲的那樣愚蠢?還是魚烴對宮中各處的掌握並不全面,到底被人悄悄傳了消息指點了趙氏?
不過元秀知道,這樣的消息魚烴如果曉得是不會瞞自己的,尤其這會自己已經接了豐淳追查趙芳儀、鄭美人小產之事,他更加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見魚烴實在不知,元秀想了一想,揮手道:“你且回去告訴五哥,本宮自會盡力查的,只盼着查出來若有什麼不好的消息,他不要心疼纔是!”
魚烴賠笑道:“阿家過慮了,五郎將此事交給阿家,自然是完全信任阿家的。”
“這樣最好。”元秀淡淡笑了笑,魚烴見她再不多話,這才行禮退下。
待他帶人離開,珠鏡殿的侍者才重新圍了上來,採藍先命小宮女捧水上來淨了手,親自將那道聖旨收進專門存放的地方去,出來時采綠已經在說:“……阿家接過的聖旨也就那麼幾道,這一回五郎竟還特特的下了旨意下來,宮妃們躲也躲不及的事兒,五郎怎麼還要塞到了阿家手裡?”
“綠娘卻是想左了,五郎怎會故意爲難阿家?”卻是霍蔚把話接了過去,他究竟是宮裡積年的老人,比起采綠看得深遠,但聽他話語裡帶着笑意,“以奴看,下個月就是阿家笄禮,五郎這正是要爲阿家晉封做準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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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又要進入吾寫的最順手的深宮陰謀、后妃勾心鬥角階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