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和盤托出

他們二人見我衣着單薄的站在醫院門口,皆是有些錯愕,秦子墨快步上前,脫了外套披在我身上,攏了攏我被風吹亂的長髮,皺眉問道:“顏顏,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出什麼事了?”

我方纔從之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擡眼看向他們二人,忽想起妙怡來,也顧不上回答秦子墨的話,只急急問道:“妙怡怎麼樣了?”

曉筱撫了撫我的臂膀,安慰道:“你別擔心,找到妙怡了,雖然還有神志不清,但好在並沒有受傷,只是……事情還沒有解決,或許接下來會越來越複雜……”

我看着曉筱眼中的無奈,心下已明白了幾分。

秦子墨攬了我的肩膀,道:“走吧,夜深了外面涼,進去再說。”

曉筱勉強露出一個笑,附和道:“是啊,先進去吧。也不知道小婉醒了沒有?”

提起小婉,我才恍然想起,自己走的匆忙,竟忘了讓護士去照顧下她,如今比不得以前,說不定那些惡鬼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小婉才受了刺激,要是再被那女鬼纏上……

我不敢再想下去,腳步凌亂且快速的往醫院內跑去,秦子墨同曉筱也一道跟了過來。

午夜時分的醫院又陰森又安靜,昏暗的走廊內只有我們三人的腳步聲。待得上了三樓後,視野之內終於看到了守夜的護士,此時正四處張望着,一見我們從電梯內出來,忙迎了上來,“唉,你們是不是302病房李婉的家人?”

我一聽,腳步一怔,同秦子墨以及曉筱互看了一眼,忙回道:“是啊,小婉怎麼了?”

那護士舒了一口氣,拉了我,邊往病房的方向去,邊羅羅嗦嗦的指責道:“你們也真是的,大半夜怎麼留了她一個人在病房呢?醫生不是說過,她受了刺激,千萬不能放她一個人嗎?要是出了事可是誰也擔不起的。”

“她到底怎麼了?”我只怕小婉會被女鬼抓走,又見護士這樣的態度,頓時慌了。

“你們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婉……”離病房越來越近,我擡眼看過去,只見病房門口站着好幾個醫生護士以及隔壁病房的病友,此時正交頭接耳的往房內看着,同時,小婉的尖叫聲也一併傳入了我耳中。

我拋開護士的手,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跑到病房口,撥開人羣,快步入了裡頭,卻見裡面並沒有開燈,只有昏暗的月色從半開的窗戶照進來。我眯眼看過去,只見小婉抱着雙膝躲在角落裡,有醫生正試圖跟她講道理,只是小婉根本就不聽,只揮動着雙手叫着不讓任何人靠近。

我打開牆上的開關,本來昏暗的病房立馬亮堂了起來,醫生回頭看到我,明顯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你們可總算回來了。”

“怎麼不開燈?”我邊說邊上前,醫生正要開口與我解釋,我的眼前卻是一閃,只聽見小婉大叫一聲,起身推開醫生就要往外衝。

好在門口的秦子墨眼疾手快一下子擋住了她的去路,我跑了過去,掰過她的身子,握住她的手,喊道:“小婉,是我,是我啊小婉。”

這一喊,她方纔擡起恐慌的雙眸,當看到我後,猛的一把抱住我,哭着道:“顏顏,你怎麼纔來,我一個人好害怕。”

我見她意識還算清醒,頓時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好了好了,不怕,有我呢,不怕啊。”

她的情緒漸漸平息了下來,秦子墨說着抱歉的話,打發了那些醫生護士離開,待得人全散盡,方纔帶上門進來。

我已扶了小婉在病牀上坐好,爾後同曉筱在她牀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秦子墨靠着窗口站着,抱着雙臂看着小婉,皺眉道:“你剛纔是怎麼了?難道又見鬼了?”

以前很平常的一句開玩笑的話,此時卻是聽的人心惶惶,小婉不作聲,只低着頭耷拉着眼,雙脣緊緊抿着,絞着被子的雙手還微微有些顫抖。

我唬了秦子墨一眼,爾後握上她的手,柔聲輕問道:“小婉,沒事吧?”

小婉緩緩擡起紅紅的雙眼,搖了搖頭,復又看向曉筱,最後偷偷瞄了眼秦子墨,低聲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我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不說白天遇上那一大一小兩隻鬼,只說李叔叔失蹤一事,她也一定爲此很慌亂,我本想安慰幾句的,只是話到了嘴邊還是嚥了下去,這些蒼白的話不說也罷,只替小婉掖了掖被子,輕道:“你沒事就好,你放心,以後我不會離開你半步的,以後……咱們去哪都在一起,好不好?”

小婉點頭,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顏,坐在一旁的曉筱默默嘆了口氣,道:“你們倆白天發生的事情,子墨哥和莫陽哥都告訴我們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爲什麼會接二連三的發生這些怪誕離奇的事,你們說,會不會下一個……下一個就是我啊?”

曉筱平日裡雖喜歡看一些驅鬼之類的小說,只是那也不過是僅限於小說罷了,她哪裡能想到會在現實中碰到,如今,眼看着我們幾個都或輕或重的受到了襲擊,她擔心也是必然的。

我撫了撫她的臂膀,應道:“別胡說,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可是……”

“正好你們都在,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們。”我打斷了她的話,不緊不慢的說道。

在被慕容悠救出來之後,我其實就已經有了打算,準備將我的身份以及我本來想要隱瞞的事情都告訴我身邊的這幾個好姐妹好朋友,他們若是都知道了,那之後倘或再遇上這些事情,他們至少不會太過恐慌,況且我的身份也瞞不住,十五之前我還需要趕去檀香寺,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到時會變成什麼樣。

“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這麼嚴肅?”小婉擡頭看着我,不安的問道。

我忖度了半晌,擡眼看了他們幾個一眼,開口道:“我是想告訴你們,或許這些鬼全是衝着我來的,只是你們是我身邊最親的人,所以才一併被捲入其中。”

“衝你的?”一直沉默不語的秦子墨突然開口道,“爲什麼?”

“因爲我的身份……我是陰陽師。”

一語出口,房內頓時陷入沉默,良久,秦子墨走至我身前,遲疑問道:“陰陽師?你的身份是陰陽師?”

我默默點了點頭,纔要開口,只聽他又接到:“所以這件事情爸爸也知道?當日爸爸到底帶你去了哪裡?”

小婉和曉筱皆是疑惑的看着我,我擡眼對上秦子墨投來的眼神,心內默嘆一口氣,爾後一字不落的將秦叔叔帶我回外婆所住的封安村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你說你外婆住的地方就是那個鬼村?”秦子墨在病房內來回踱步,顯然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些來,他一時難以接受,所以才表現的這般焦慮。

“我額間的封印解除之後,封安村一併消失了,連秦叔叔也不知去向,我其實還有很多想不明白的想要問他,可是,也不知他如今……是生是死。”

秦子墨停了步子,扶着一旁的沙發坐了下來,應道:“所以你想通過李叔叔找到研究所的位置,然後找出我爸的下落……只是沒想到,李叔叔也失蹤了?”他頓了頓,擡眼看向我,“你認爲他們的失蹤同封安村出現的古墓有關係?或者說,同你有關係?所以在你封印解除之後,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碰見那些來害你的惡鬼,是不是?”

秦子墨一向心思縝密,邏輯又強,我不過只是將事情說了個開頭,他就已經捋清了所有,倒是省了我再解釋。我點了點頭,“你分析的都很對,只是還差了一點……”

“什麼?”

“我們家隔壁新搬來的那個美女慕容悠,她也是鬼。”

“什麼!”秦子墨一驚,連帶着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急着道,“她也是來害你的?”想來他之前還將慕容悠當成美女看待,對她那麼客氣,如今知道了她的身份,他這樣的反應也算正常。

我搖了搖頭,“這倒沒有,只是我還沒有搞清楚她出現在我身邊的原因,所以子墨哥,你以後若是看到她,也離她遠一些。”

這話倒是不假,雖然慕容衍沒有害過我,而慕容悠方纔還救過我,只是他們兩個含糊其辭,又不告訴我出現在我身邊的目的,所以,我還不能完全相信他們。即便他們並無害人之心,到底還是鬼,陰氣太重,交往太過的話終究也沒什麼好處。

“天吶,怎麼會有這樣的事?那妙怡豈不是成了替死的了?她怎麼辦呢?”曉筱聽完我們的話,抱着頭大呼道。

“我不會讓妙怡死的,只要有我在,我一定會讓她平平安安的。”頓了頓,復又拉了小婉和曉筱的手,道,“你們也是,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因爲我的關係你們受到傷害,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所以你們放心,只要我恢復了陰陽師的靈力,我就可以保護你們了。”

“那你要怎麼恢復呢?如今秦叔叔不知所蹤,我爸也生死未卜,你有什麼打算嗎?”小婉輕聲問道,眼裡滿是擔憂。

她的話卻是把我問倒了,說實在的,我現在腦子裡一堆漿糊,根本理不出半點頭緒來。

復又陷入了沉默中,秦子墨重又躺回沙發上,吐了一口氣,醞釀了半刻,終是開口道:“看來,我們是逃不掉了。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害怕,那些惡鬼不過是沒了軀體的魂魄罷了,也沒什麼可怕的。如今重要的是要趕緊找到我爸研究所那幫人的下落,或許找到了他們,很多我們想不明白的問題也就能解開了。”

我附和道:“你說的沒錯,只是研究所一向非常保密,恐怕除了政要部門,沒有人知道吧。”

秦子墨翻身而起,“顏顏你忘了,我外公退休前可是軍區上將,他的人脈裡必然會有研究所的人,我明天就給外公打電話,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那妙怡那邊的事呢?又該怎麼解決?”曉筱接着問道。

“她那邊的事情實在有點複雜,或許……只能找關係先拖延時間再說,至於最後會怎麼樣,也不是我們能輕易改變的。”秦子墨說完,也不等曉筱再問話,轉了話題,接道,“明天就開學了,你們暫時也別想這些,累了這幾天,今晚先好好睡一覺,等明天再說吧。”

他不說我還不覺得,拿起手機一看,卻已是凌晨兩點,之前太過緊張還尚不知疲倦,如今放鬆了警惕,倦意便襲上身。

“也是,等明天我去看看妙怡再說,曉筱,你也別太緊張,會沒事的。”雖然是安慰曉筱的話,卻也是在安慰自己。心裡也暗暗下了決定,即便只是爲了身邊人的平安,我也一定要儘快的掌握陰陽師的技能,這樣,在面對惡鬼或者魔族人的時候,不至於被牽着鼻子走。

默默的躺在牀上,閉上雙眼冥想,腦子裡卻是翻江倒海,想着接下來要一件件去完成的事,想着該怎麼樣才能擺脫現狀的困境,想着外婆還有什麼秘密沒有告訴我,想着……慕容衍,會不會有事……

“慕容衍……”想起他,我便又是疑惑重重,到底我和他的牽絆是什麼?慕容悠又爲什麼這麼看我不順眼呢?他們,前者是鬼冥神君,後者是天不怕地不怕不怕閻王不怕魔族,還能在白日隨意出入的鬼,又與我陰陽世家有什麼牽連?這些問題盤旋在我腦中,混混沌沌,迷亂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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