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鬼婆婆給的符紙,加上狸貓和秦子墨在我身邊,我總算能順利的走到出口。
本來陰暗的眼前驀地開始明朗起來,雖然還是霧濛濛的,可好歹能看清很多東西。只是正如鬼婆婆所說,隨之而來的是愈加陰涼的寒氣,間或夾着些許難聞的氣味,直斥鼻尖,我忍不住捂嘴乾咳了兩聲,狸貓忙的緊張的看着我道:“大人,您沒事吧?”
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我擺了擺手,秦子墨亦到了我面前,緊皺眉頭道:“這氣味難聞,比我之前來的時候更加詭異,你確定我們可以就這樣進去嗎?”他這話是朝了鬼婆婆問的,其實我也有這樣的疑惑,只怕是有去無回。
鬼婆婆隨即轉過頭來看他,眼珠子轉了轉,最後定格在了他身上,眉眼咄咄逼人道:“怎麼,你這毛頭小子怕了?怕死在裡頭出不來嗎?”
“我……”秦子墨當即就要上前理論,哪知鬼婆婆不等他說完便是冷笑着接到,“也好,那你大可留在這,讓白丫頭跟隨老婆子我進去就行了。“
“說的是啊。”這廂鬼婆婆的話才落,那邊夏塵風亦湊了上來,調侃道,“你這細皮嫩肉的,又沒啥本事,這萬一出了事,咱們還得顧着你,豈不是給我們添麻煩,要不,你留着,我們走。”說罷,就要伸手來拉我,狸貓一見,忙得拍掉了他的手,將我擋在身後,鼓着雙眼瞪着他。
“你們……”
我知道鬼婆婆是故意在激他,她明知道秦子墨的身份,怎麼還可能撇下他不管呢?雖然我私心是不希望秦子墨跟着我冒險的,只是,到了此時此刻,依着他的脾氣又怎麼可能退縮呢?與其在這浪費時間,還不如早些行動,也不知道這些時候過去,研究所那變成什麼樣了?
想到這裡,我忙得拉住秦子墨,爾後唬了一旁幸災樂禍的夏塵風一眼,最後看向鬼婆婆,應道:“鬼婆婆,多餘的話別說了,咱們快些出去吧。”
鬼婆婆定定的看了我幾秒,爾後嘴角一撇,轉身往洞外走去。
“子墨哥,我們走吧。你別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不管怎樣,保住命最重要。”臨走之時,我不免又提醒了他一句。秦子墨並不答言,只是握着我的手復又緊了些許。
一出洞口,陰涼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因爲其它原因,這一次我倒是沒有後退,連帶着身旁的秦子墨亦是一步步的跟在鬼婆婆身後,踏入了封安村。
四周瀰漫着一股厚重的霧氣,那刺鼻的味道也越發的濃烈,我捂着嘴巴眯眼環顧周遭,雖然看的不甚清楚,可我本能的感覺與我上一次和秦叔叔來時的樣子差了許多,彷彿這根本就不是我所認識的封安村。
即便五歲之前我也曾在此處待過,可是在我的印象中,對它的回憶卻是空白的……或許,有那麼幾段零碎的片段,卻難以讓我完整的記起過去的點滴。
四面安靜的恐怖,沒有早先前所擔心的會有大批殭屍出現,也沒有任何一個活動着的生物出現,彷彿這封安村是一座死村,根本早就已經荒廢,可便是這樣,才叫人膽戰心驚。
我們幾人一步步小心的摸索着往前,彼此連着呼吸都不敢大聲。我不知道前方等待着的是什麼,然我心裡老有些惴惴不安,好在秦子墨手心的溫度是那樣真實,我纔不至於慌亂到不知所措。
每往前走一步,我的腦海中就閃過一個片段,太快了,我抓不住。我知道這一定和我那封塵的記憶有關,到底我在這封安村待着的那幾年裡發生了怎樣不可想象的事情?我又爲什麼一點都記不起來?我恍然又想起當初來的時候,所見的‘村民’喚我‘妖女’的情景,我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
“顏顏,怎麼了?”猛的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停了腳步,大約是感覺到了我的異樣,秦子墨低頭小聲問道。
我擡眼看去,好在鬼婆婆和夏塵風兩人並未察覺,我輕捏了捏秦子墨的手,往他身旁又靠了靠,搖頭低聲應道:“沒事,我們快跟上吧。”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的時間,鬼婆婆終是停了步子,只聽見夏塵風興奮的聲音傳來,“原來這就是古墓!看來這封安村也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咱們這一路過來可是什麼都沒有碰上!”話才落,他便摩拳擦掌的要往古墓裡衝去。
誰料,鬼婆婆用手中的柺杖一把勾住了他的揹包帶子,將他拉了回來。
“你做什麼?”可想而知,夏塵風這毛躁的性子,必然是跳着腳大喊着。
鬼婆婆依舊是低沉着聲音,冷笑道:“你急什麼?萬一裡面全是殭屍,你不就成自動送進老虎嘴巴里的獵物了!”
“殭屍?”夏塵風大約是真的興奮過了頭,一時卻是沒想到,只是便是如此,哪裡又肯示弱,復大聲道,“怎麼可能?要是有,它們早就出來了,你瞧瞧,咱們在這這麼久了,還不是一個鬼影都沒看到!”
鬼婆婆不予理會他,只是突然側過臉來,看向我和秦子墨,一雙眼睛在我倆身上轉悠着,直看得我心裡發毛。
秦子墨將我攬在身後,開口道:“你看着我們做什麼?不是要去岷山嗎?在這做什麼?”
“岷山,當然是要去的。只不過,這古墓內還有我們想要的東西,需得入內找到才行。”
“什麼東西?”
“你不需要知道。”
“既然這樣,你找你的東西,我上我的岷山。”
我想,依着秦子墨的性格,他斷然是不會進去的,一來他本就對古墓沒有多大的興趣,他此行的目的是去找到秦叔叔,確認他平安無事;二來,他本就對鬼婆婆有意見,自然也不會隨意聽從她的安排;三來,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血可以殺死妖鬼,只要找到上岷山的路,他就可以單獨走,不需要跟着鬼婆婆和夏塵風這個看上去不怎麼靠譜的道士一同走。
所以,他現在一定很想擺脫他們。
哪知,鬼婆婆聽了他的話,卻突然笑了起來,“沒有我老婆子領着你們,你們就算是在這封安村轉上一天,也未必能平安無事的登上岷山找到研究所。”
我能感覺到秦子墨周身散發的涼氣,連帶着握着我的手都不自覺的收緊了許多,擡眼看他的臉面,也變得異常嚴肅起來。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紛爭,我忙伸手撫上秦子墨的臂膀,爾後探出身子,望向對面站着的鬼婆婆,出言道:“你們兩個都別爭了,我們是一起到這裡的,當然要一起行動。只是……子墨哥哥說得對,鬼婆婆,那古墓陰森可怕,你剛纔不也說了嗎?說不定裡面藏滿了殭屍,所以,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值得你冒險進去?”
我並不是不相信鬼婆婆,基於之前她幫了我們那麼多的忙,況且她與我說的話也不像是害我,所以我沒理由懷疑她,只是,想起慕容衍的話,再加上這一路走來她的沉默,如今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要我們一起下古墓,我心裡總有些不安,到底,她的或別人的都只是他們各自一面之詞,在這緊要關頭,我能相信的恐怕只有自己的直覺了,直覺告訴我,眼前的古墓纔是最危險的。
鬼婆婆答不上來,一時臉面很是難看,如獵鷹一般閃着精光的眼眸躲藏在斗篷下,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咋眼看去,還以爲是鬼呢。
“我說你們幾個磨磨唧唧的,到底有完沒完?我告訴你們,我夏塵風就是來捉鬼的,來一個我捉一個,來一百個我捉一百個,有殭屍正好啊,夏爺爺我不就是爲了這些殭屍來的嗎?我可不怕,你們都不去,行,我去!”
夏塵風說着,從包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墨斗線,爾後再不理會我們,徑直往已經解除封印且大開的洞口中跳了下去。
鬼婆婆見此,卻不阻攔,只是乾站着。就在我疏於防備之時,她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我從秦子墨身旁拉了過去。
“顏顏……”
“你小子不想去沒關係,可是白丫頭得跟着我一起去。”說着,拉着我快速的往洞口跳了下去。
“大人……”
“顏顏……”
狸貓和秦子墨的聲音同時響起,怎奈狸貓的法力敵不過鬼婆婆,她只能跟隨着我一道下了來。
我以爲會是怎樣恐怖的景象,然而當我的雙腳促及地面後,我睜眼看去,眼前卻比洞外要明朗幾分,至少沒有那陰溼的霧氣纏繞,只是千年古墓的陰氣還是讓我整個身子都戰慄起來,連帶着腕間的紫晶珠不斷的閃爍着光芒,看來就算這古墓內沒有殭屍,也遊蕩着無數的小妖小鬼。
“這是鬼冥神君給你的?”鬼婆婆眯眼看着紫晶珠,幽幽的問道。
狸貓一把攔在我身前,氣的尾巴的毛都炸了,她雙眼猩紅咬牙切齒道:“神君明明提醒過,千萬不能讓大人進入古墓,你敢違背神君的旨意?”
鬼婆依舊一動不動的站着,絲毫沒將狸貓的話當一回事。
“顏顏……”耳畔依舊還能聽到秦子墨的呼喊聲,我此時也無意去理會狸貓話中之意,只是擡眼拼命往上看去,卻什麼都看不到,只得雙手做喇叭狀,朝上喊話:“子墨哥,我沒事,我會想辦法上來的。”
鬼婆婆一把拉回我的身子,眯眼反問道:“上去?上去做什麼?哦,我忘了告訴你,古墓內有捷徑可直通岷山,或許……也能直達研究所。”
我猛的一怔,“什麼?你說什麼?”
“白丫頭,你放心,你那個好哥哥等一會一定也會下來的。”
她的話才說完,耳邊果然傳來秦子墨的聲音,“顏顏,你等着,我立刻下來救你。”
我本能的想要拒絕,可是,才一轉眼,眼前就已經出現了秦子墨的身影,“砰”的一聲,他一下子跳了下來,滾到了我的腳邊。
“子墨哥,你沒事吧。”我趕緊上前拉起他,他一看到我,忙得翻起了身,上下看了看我,見我無事,方纔舒了一口氣。
“大人……”狸貓在旁急的直跺腳,“大人,您不能在這,此處陰氣太盛,會傷到您的。”
我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靜下來,爾後方纔看向鬼婆婆,事已至此,恐怕再上去非易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鬼婆婆,你千方百計想讓我跟你一起進到古墓中,看來你想要的東西還要我幫忙才能拿到,是不是?”
她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我便又道,“我可以幫你,只要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可你也必須保證,要將我們順利的送到研究所。”
在形勢所逼無路可選的情況下,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顏顏,你……”我朝秦子墨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說。
鬼婆婆沉默了半晌,終是點頭道:“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