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愣了好幾秒纔回過神來,來不及回答歐陽竹影的話,腦海裡都是剛纔的聲音,可現今再仔細一聽,卻什麼都沒有。 шωш▪ttka n▪℃ O
剛纔……我好像被控制住了心神一樣,若不是歐陽竹影突然出現,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誒,等等……
歐陽竹影,怎麼會在這?
我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擡眼看向一臉疑惑的人,同樣問道:“師姐……你,你怎麼會在這?”
歐陽竹影一副無奈的表情,她看了看周圍,拉了我的手,“走,出去再說。”
我們兩個越過中央大廳密集的人流,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歐陽竹影抱臂上下打量了下我,狐疑道:“你……你不會一路跟着我吧?”
這個時候我也知道瞞不住了,便將早先的和秦子墨之間的約定告訴了歐陽竹影,她聽後掄起拳頭想要打我,但到底還是收了回去,只是生氣道:“你還真是心大,他已經不是之前的秦子墨了,你怎麼能……”她氣不打一處來,只是看我無辜的樣子,最後只得將狠話收回,嘆氣道,“也好在就那麼湊巧,咱兩在這碰上,不然你萬一出了什麼事,叫我心裡如何是好?”
我曉得她是關心我,所以也不敢頂撞。
剛想問她爲何也在這,她倒主動解了惑,“我也纔剛到這,什麼人都沒見呢,一進洗手間就看到了你。之前跟老許回了趟他外公家,原來是老許外公的一個老同事過大壽,請帖都已經送上門了,但他外公身子不大好,就故意藉着這個由頭將他唯一的寶貝外孫給召了回來,陪他幾日,順便再替他走這一趟……只是沒想到,過壽的居然就是秦子墨的外公。”
我輕唔了一聲,仍舊想着方纔的事,總想再回去看看,不知爲何,心中異常不安。
“阿顏,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你怎麼了?”歐陽竹影雙手握上我的肩膀,皺眉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對了,剛剛在洗手間,我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迴應,要不是我十分確認那個就是你,我還以爲自己認錯人了呢……”
“師姐……”我猛的擡頭,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方纔,你看到我的時候,可有聽見什麼聲響?”
歐陽竹影登時一愣,想了想,搖頭道:“並沒有什麼聲音,整個洗手間,好像只有我和你兩個人吧?倒是你,呆愣愣的站在一扇廁所門前,當時在想什麼?”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不……我那個時候有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響,就在我面對的那扇廁所門內,只是很古怪,我好像被這股聲音控制住了心神……”我邊說邊搖頭,越想頭就越疼,“那裡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歐陽竹影拉住我一直往後退的身子,看着我的眼,柔聲道:“阿顏,你冷靜些,深呼吸,對,深呼吸……”
我閉上眼,慢慢的呼吸,直到情緒漸漸平復,睜眼對上歐陽竹影的雙眼,她朝我輕點了點頭,“好,我們現在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祟。”
我們兩個剛到廁所門口,就聞到一股特別濃烈的香氣,那不是劣質香水的味道,但是卻非常嗆鼻,我不覺打了兩個噴嚏。裡頭傳來一陣‘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響,再擡頭,就看到一個女人搖曳着身軀從廁所內走了出來。
她身材纖細,穿着一身大紅色露肩短裙,留着一頭烏黑濃密的捲髮,臉面化着精緻無暇的妝容,而方纔那股香氣便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我本能的往一側避了避,卻恍惚覺得有一道精光朝我射來,擡眼看去,卻只有那個紅裙女子漸行漸遠的背影。
“噴這麼多香水,也不怕薰死人,這方圓百里恐怕都能聞得到了。”歐陽竹影扇了扇鼻,嫌惡道。
我晃了晃腦袋,是我最近沒睡好嗎?怎麼總是會出現幻覺呢?
事實證明,或許我剛纔聽到的聲音也是我的幻覺。
當歐陽竹影用力踢開那扇門之後,當然是什麼都沒有,不說那扇門,就是別的,也沒有任何詭異之處。
可是剛纔的感覺明明那樣真實……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歐陽竹影邊推我出去,邊道:“好了阿顏,你一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你有沒有發現,自咱們從蔣妙怡家回來之後,你的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大好,不如等今天回去後你還是回龍閻山莊好好休息……我真的怕你出事。”
我揉了揉有些疲乏的眉心,點頭應了下來。
或許,我當真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眼看人羣中秦子墨東張西望,似乎是在找我,我便同歐陽竹影分開了。
她當然是想要陪着我的,只是,李家的那些人不大好應付,我自己一個也就罷了,不必讓她也成爲衆矢之的,況且,秦子墨原不知道歐陽竹影跟許景杭也來了,若由我帶着出現,他勢必會以爲是我帶他們來的,還是別惹麻煩的好。
我慢慢朝秦子墨走去,他很快就看到了我,疾步往我跟前走來。
“顏顏,怎麼去了這麼久?快開席了,走,我帶你過去。”他本能的要來牽我的手,我側了側身子,躲了過去,他乾咳了一聲,只能跟了上來。
一路碰上好些個熟悉的人,秦子墨疲於應付他們,不過是點個頭,就匆匆帶着我往主桌走去。
那邊,幾個舅舅媽媽都已經就坐,而另外一張桌上則是幾位表哥表嫂,大表嫂看到我們,忙招呼我們過去。
比起別人,大表哥和大表嫂都已經三十好幾的年紀了,自然也不會將這些無關利益的恩怨放在眼裡,所以他們待我並不親近卻也不排斥,待秦子墨也只是表面上的熱絡罷了。
我環顧了一週,沒有看到姨媽和大表姐,看來,她們兩個還在生我的氣呢,這頓飯,當真是食不知味。
而當我看到坐在我對面的人時,不覺愣了一下。
這是……剛纔在廁所碰到的那個滿身香氣的女人,怎麼如今這味道卻又沒有了呢?
她倒像是沒看到我一般,正撐着額頭同身邊的瘦弱男子打情罵俏。
旁邊這個戴眼鏡的瘦瘦的男子總覺得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
大約是我一直盯着他們看,坐在我旁邊的三表嫂主動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道:“怎麼,幾年沒見,就不認識他了?”
我收回目光,轉頭朝三表嫂遞了個狐疑的眼神,她掩嘴一笑,小聲道:“是四弟。”
四弟?
那就是大舅家的小兒子,我名義上的……四表哥?
可是我明明記得,他身材魁梧,怎麼現在變得這麼瘦弱呢?
我的問題還沒有問出口,三表嫂便又嘲諷一笑,依舊是壓低了聲音道:“這小子也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交了這個家財萬貫的女朋友,你瞧瞧,那妹紙一看就是勾魂的主,四弟愛她愛的連國都不出了,整日裡兩個人也不着家,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倒是都出現了。”
她說着,又朝我靠攏了些,“對了,我跟你三哥私下說起這事,都說這姑娘肯定是狐狸精,把四弟的魂都勾去了,還有啊,兩個人一定沒日沒夜的幹那種事,不然你瞧四弟怎麼半年沒見就瘦成那樣,說不定啊,哪天就精盡人亡了,呵呵。”
三表嫂素來直言不諱,有什麼說什麼,大約是覺得與我關係還算‘熟稔’吧,居然把這些私密的話都和我說了。
但我聽後,並沒有覺得羞澀,而是冷不禁打了個寒顫,尤其是她方纔提到‘狐狸精’三個字的時候,我隱約感覺到對面的女子朝我投了個冷冽的眼神。
手心裡突然冒出許多冷汗,我緊緊拽住裙襬,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
正說着話,那邊二表嫂帶着小寶過來了,正好坐在了四表哥的邊上。本來正湊在一塊‘你儂我儂’的兩個人突然擡了頭,透過四表哥灰暗的眼神,我看到了一絲遊走在他眼瞳中的一抹紅光,身子登時一怔,連帶着差些將手邊倒滿的水杯打翻。
不知是我這邊的動靜太大嚇着了小寶還是他本來就不舒服,二表嫂纔剛坐下,小寶就又開始大哭起來,這一鬧大家便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寶身上。
二表嫂有些無奈的站起身將他抱在懷裡,小心的拍着他的後背安撫着,可沒有一點用,小寶嘹亮的哭聲慢慢的也變得沙啞起來。
二舅媽早就聞風趕了過來,她從二表嫂手裡接過小寶,又是哄又是逗,可今日小寶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停不下來,一雙小手一直在空中亂揮着,嘴裡咿咿呀呀的也聽不清在說什麼。
“你還是先抱他回房間,我估摸着小寶是困了。”二舅媽無法,又將小寶還到了二表嫂手裡,看了看周圍,又道,“待會就要開席,老爺子也要出來了,小寶再哭鬧下去不是辦法,你先過去,我等會就來。”
二表嫂此刻也無話了,她也來不及跟其它幾位舅舅媽媽告辭,抱起小寶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四表哥身邊的紅裙女郎突然站起了身,攔住了二表嫂,看着她懷裡哭的小臉都皺到一起的小寶,甜甜一笑,“嫂嫂不如讓我哄哄小寶,說不定他就不哭了呢……”;
二表嫂當即一愣,也不知是該回絕還是該答應,倒是她身後的二舅媽趕緊上了前,不動聲色的攔在兩人中間,不冷不熱道:“這就不必了吧。小寶怕生,況且也不是什麼大事,一定是看人多,所以嚇着了,帶他回去就好了。”
因爲他們都是側身站着,所以我看不見紅裙女郎的眼神,只是見她撥弄了一下垂在眼前的頭髮,依舊是笑着撒嬌道:“二嬸子就讓我試試嘛,說不定小寶真就不哭了呢,那二嫂也不必回去,留下來一起吃飯不是更好?”
她的語氣嗲嗲的,聽得人不禁起一層雞皮疙瘩,耳邊是三表嫂‘嘖嘖’的聲音,看來她也是受不了了,就連我身邊的秦子墨,也被她吸引去了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再看二舅媽,臉上的笑登時掛不住了,可還未來得及回絕,四表哥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朝了他們婆媳兩人道:“二嬸跟二嫂怕什麼呀,小妮將來也是我們李家的人,小寶還得管她叫一聲堂嬸呢,你們就讓她抱抱小寶吧,她可喜歡小孩了。”
四表哥一站起來,我就感覺是一根竹竿立在我眼前……他實在是太瘦了,並不是那種營養不良的瘦,而是,感覺精神氣都沒了的那種瘦弱,加上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啞的,這完全……與我印象中的那個德才兼備的大才子天差地別,若不是三表嫂剛剛介紹,我根本就認不出來。
這個時候,就連大表嫂也站了起來,她一面從三表嫂手裡將小寶抱了過去,一面道:“咱們一個個都來哄哄小寶,看看這孩子到底誰能哄的住。”她到底是生養過孩子的人,哄起小孩來有的是招數,但不管怎麼哄,小寶依然聲嘶力竭的哭着。
最後,終於是落到了紅裙女郎的手中,我原本還提心吊膽來着,但見她只是溫柔的輕搖着小寶,眼眸中一片溫情,小寶轉着眼珠看着她,竟果真停止了哭泣,甚至還咯咯的笑出了聲。
這讓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就連二舅媽也笑着賠罪,“哎呀,剛剛二嬸我沒別的意思,小妮啊,你可別介意。”說罷,又搖了搖小寶的手,打趣道,“小寶啊小寶,你這小不點也學會挑人拉,哭鬧着原來是要漂亮的嬸嬸抱着啊。”
大家都是轟然一笑,沒有人注意到被稱爲小妮的紅裙女郎眼底那一抹轉瞬即逝的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