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村長還想繼續和秦子墨周旋時,只聽見從屋內傳來幾聲持續不斷的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衆人的臉面霎時都青白一片,就連方纔還鎮定的村長,面上的神色也有些慌亂起來,只是他到底還是穩住了情緒,開口指揮一旁一高一矮的兩個瘦弱男人,要他們進去看看是怎麼回事。那兩個男人哪裡敢呢,他們大約也知道被殭屍咬了的人會變成什麼樣,雖然覬覦着還沒有得手的錢財,只是比起這些,顯然性命還是最重要的。
見他們推來推去,都不願進去一窺究竟,村長揮着拳頭,罵罵咧咧了幾聲,狠狠的瞥了他們幾眼,爾後揹着手,頭也不回的往屋裡去,倒將我們幾個都撩在了屋外。他伸手將屋門重重一拉,砰的一聲,屋門擊起千塵沙,一併將所有的嘈雜之聲都阻隔在了大門之內。
村長一走,一高一矮兩個男人就有些站不住了,兩人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起來。
“唉,哥,這咋整啊?你說鬼婆的話是信得還信不得啊?”
“你問我我咋知道,這村長也沒個譜,就這麼把鬼婆氣走了,裡頭的人還不知怎麼樣呢?我看我們也要好好考慮考慮,不然到時候像他們幾個一樣,爲了那點錢,把命都搭上,可就虧了。”
“我說哥,他們……他們真的會死啊?”矮些的男人伸手指了指屋內,膽戰心驚道。
“死?你剛不是聽見那小兄弟說了嗎,死還是輕的,要是……要是變成殭屍,那才真的要完蛋了呢……不僅你我完蛋,村長完蛋,整個村估計都得完蛋!”
“不會吧?這麼嚴重?殭屍咬了人,人也會變殭屍嗎?哥,你這都知道啊!”
“我啥不知啊,想想都知道了,那殭屍可是鬼啊,你沒瞧見張勇那小子,不就被鬼附了身,一下子就瘋了,從前多帥一小夥子……”
“哥你說得對,看來這事不簡單,咱們是得好好想想……”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低聲交談着,期間還朝我和秦子墨偷偷看了幾眼。
“那是,命總是最重要的……”
“那我們到底要怎麼辦呢?哥你有主意沒有?”兩人沉默了半晌,矮些的男人遂膽怯的問道,他的身子佝僂着,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顯然已經勞累了好些時候,大約好容易撿回一條命,面上還有些心有餘悸。
比之高一些,同樣瘦弱的另一個男人唾了口口水,往屋內瞟了瞟,爾後壓低了聲音回道,“我看吶,這錢也難拿,你也知道咱們這村長……古怪着呢,我看不能冒險……”
“那哥你的意思……咱們決定退出了?”膽怯的男人戰戰兢兢的接道,“你就不怕村長他……”
“這也怕那也怕,那你說怎麼辦?”
顯然兩個人都沒了主意,說完這話,皆是低頭沉默起來。
我正欲擡頭去問秦子墨話,卻見他突然往那兩個男人面前走去,他亦將那兩個男人的話都聽進了耳,此時也不知是要做什麼,我來不及相問,便只好也跟了上去。
“你們兩個隨我過來,我有話問你們。”秦子墨到了他們跟前,也不說別的,只是下了個命令,連着口氣都是冷冷的。
那兩男人身子一愣,顯是談話突然被打斷有些戒備,便是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離了秦子墨一些距離,爾後面上掛着狐疑又警戒的神色,對視了一眼後,回道:“你想問什麼?”
“你們還想不想活命了?”秦子墨不動聲色的掃了他們兩眼,慢悠悠的說着,“想活命的話就隨我過來,我只是問你們幾句話而已,你們不必害怕,再說,在封安村我還救了你們的命呢,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我皺眉看了看秦子墨,復又看向那兩個男人,他們聽見秦子墨說這話,方纔稍稍放鬆了些,爾後又往大門看了看,大約是沒有看到村長出來,臉上慢慢的將戒備之色壓了下去,隨後兩隻腦袋湊到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刻,方纔點頭應了。
秦子墨領着他們到了離村口不遠的小河邊,站定後,方纔開口問道:“我就想問問你們,這是你們第幾次去封安村了?以前有遇見過殭屍嗎?”
聽聞殭屍二字,兩人的臉面一下子煞白,爾後矮個子男人哆哆嗦嗦應道:“你……你問這做什麼?你不是也看到了嗎?”
高個子男人相比而言稍稍冷靜些,他打斷了矮個子男人的話,將他往一旁拉了拉,爾後看向秦子墨,開口道:“這位小兄弟,之前還好有你相救,我們哥倆才能死裡逃生,之前也沒來得及跟你說感謝的話,有村長在,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你們很怕村長嗎?”我擰了擰眉心,站在秦子墨身後,在他還未說完的時候便是打斷了他的話,默默問道。
高個子男人聽了我的話,嗨了一聲道:“也沒什麼怕不怕的,只是他畢竟是村長,這幾年也沒少給我們大家謀福利,所以自然而然的我們也不敢忤逆他……”
我不作聲了,那高個子男人便是繼續道:“其實這也是我們兄弟兩個第一次跟村長去封安村,都說入岷山之路鬧鬼,我們以前也出個村子,倒也沒遇見過,想不到……就這麼一次,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提起這件事,男人到底有些心神不寧。
這樣說了幾句後,那兩人也漸漸的不那麼緊張了,說話之間我得知矮些的那個叫王柱,稍微高些的那個叫王德,兩人確是堂兄弟的關係,說起來,這村子裡多半的人都姓王,餘了村長和另外兩戶人家以外,其餘皆是堂姑表的關係,永安村可謂是王家村了。
王德作爲大哥,言談舉止都比王柱要穩妥許多,便是由着他和我們細說一切。
他搓了搓手,帶着些許不安道:“其實在這之前我們聽說封安村被人動了手腳,在村口設了八卦,我們都不知道隱藏在哪,都找不到入口。就前陣子,聽聞那村子一下子頹敗了,整個村就跟被大掃除了一樣,一下子人都沒了,大家也不敢去,鬧得人心惶惶,都在揣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村長哪裡得來的消息,說是封安村有座古墓,裡頭啊全是金銀財寶,如今那裡沒人了,正好我們可以去撈點東西回來過活,這才帶了村裡幾個有膽量的男人一起去。我們哥倆本因膽小不願去的,只是……你們也看到了,這裡貧,沒什麼來錢的收入,想了想,也是太貪心了些,纔跟着去的,只是沒想到……”王德說着,重重嘆了口氣。
“沒想到第一次去就碰上這事了,也是我們福大命大,碰上小兄弟你,不然,還真的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王柱亦是唉聲嘆氣,顯然對於自己先前貪財的行爲有所懊悔。
聽聞王德說了那麼一番話後,我思起小智和他媽媽不知封安村的事,原來是因爲八卦的原因,大約當時是外婆爲了守住古墓,守住封安村,這才用法術將整個村子隱藏起來的吧。只是,爲何結界一破,村中的人就都死了呢?到底死去的這些人是成了他們所見到的殭屍,還是那古墓內本來就有殭屍呢?這些,約莫眼前的王柱和王德也不知的吧。
“那照你們的說法,你們那個村長可是很有問題啊,你們這永安村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孤零零的在這岷山腳下,他又如何來的消息呢?除非……”秦子墨往周遭掃了一眼,雙眼微眯,道,“除非他和研究所有來往,又或者……他不是人……”
“啊,你是什麼意思?村長不是人,那是什麼?”王德急忙問道,顯然對於秦子墨的懷疑表示費解。
而我眉頭一皺,徑直開口否決了秦子墨的猜測,“不,村長肯定是人,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秦子墨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他轉頭看向我,對於我斬釘截鐵的話沒有懷疑,“那就只能表示,他和研究所有來往……”
這樣的揣測是好事,卻也不見得是好事,說它是好事,是因爲如果果真如此,那我們要找到研究所就容易了些,只要村長願意帶我們去或者告訴我們具體方位,那就很快能找到,說它不見得是好事,是因爲若果然村長和研究所有關係,那就說明他去封安村挖古墓,研究所必然也是知曉的,卻沒有阻止他,更沒有告訴他,封安村的危險所在,那不是更加讓人匪夷所思了嗎?
“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啊?什麼研究所?什麼妖魔鬼怪?”王德看了看秦子墨,又看了看我,對於我們說的話完全摸不着頭腦。
我同秦子墨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裡看到了各自心裡的揣測,看來我和秦子墨想到一塊去了。
就在此時,王柱卻突然開口道:“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老覺得有些奇怪,現在想想,會不會跟村長知道古墓的事情有關?”
我們三人將目光直直的投到王柱身上,“什麼事情?”
王柱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抓了抓頭髮,掙扎了半晌,應道:“村長家裡,好像……好像養了一隻……一隻小鬼。”
“什麼?”我們三人齊齊喊出口。
我恍然想起小智說的小猴子的事,忙的問道:“你說的村長家的小鬼是不是被關在最邊上那間沒有窗戶的屋子裡?”
王柱轉了轉眼珠子,想了想,急着點頭,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對……對對……對,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