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武英郡夫人正爲如何安撫安平王而頭疼,安平王府卻先鬧出了事情來——深得安平王寵愛的庶女姬恣,被安平王妃的侍者發現於後院與人私通,與姦夫一起被抓到了王妃跟前,只是王妃才盤問了幾句,得到消息的安平王便趕到,當衆將王妃踹倒於地,要帶姬恣離開,偏世子姬恞隨後趕來,見狀趕緊護着王妃——加上王妃被踹倒後怒罵安平王不止,最後竟鬧到了安平王再次公然拔劍刺殺王妃的地步!
這一回可不比上次鬧得滿城風雨那麼簡單了,因爲世子護着王妃,姬恞是個溫良恭敬的少年,既不忍看母親死在父親手裡,又不敢與安平王動手,混亂之中,竟被安平王刺成重傷!
“這會和頤殿裡怕是鬧成一團了。”牧碧微一邊親手喂着姬恊吃糖水燉梨,一邊笑着與何氏說話。
何氏悠閒道:“安平王府自來就不安寧也不太平,打從太寧五年起到現在,安平王和王妃都鬧了多少次了?叫我說啊,也虧得王妃有個好出身,不然就憑安平王當年那寵妾滅妻的做派,十個王妃子也不夠死的。”
“你可知道這一回,安平王府這捉姦的戲碼,是誰挑起來的?”牧碧微哄了姬恊喝完最後一口糖水,拿過一副九連環給他玩耍,騰出空來接話。
“莫非是雲夢如嗎?”何氏眼珠轉了一轉,道。
牧碧微就笑道:“你怎知道?”
“與安平王府能夠搭上關係,又樂得看他們鬧騰、還會叫你知道的也就是她了。”何氏催促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起來還是右娥英細心。”牧碧微笑着道,“自她懷孕之後不是就不能侍寢了嗎?可咱們陛下卻是個閒不住的,起先還肯在錦瑟殿裡陪着她,但陪不幾日,就動起了心思,右娥英也沒辦法……挑來挑去看中了小龔氏的出身不高,就常哄着陛下臨幸小龔氏,結果陛下連着在宣室殿裡過夜,她又醋上了,便私下裡叫了高七過去盤問。”
何氏安然而笑:“真不知道她哪裡來那麼大的精神?”說着又若有所思道,“近來瞧她眉宇之間也沒了憂愁之色,蘇家若是尋到底野迦,她也該用上了!按着聶子愷所言……她小產怕就是這幾日了吧?”
“所以我昨兒個就藉口西平玩鬧過度乏着,預備這幾日足不出戶了。”牧碧微道,“如今宮裡沒有了孫氏、步氏,恐怕最礙她眼的就是我了,偏我前幾日還得罪了她。”
何氏冷笑了一聲道:“右娥英的心胸你可不能小覷了去!恐怕如今她最該琢磨對付的是瑞慶宮和長信宮的那兩位吧?尤其是瑞慶宮,那一位別看是庶出,怎麼說也是姓高的!”
“高凝暉看着不聲不響可也不是不精明。”牧碧微微微頷首道,“不過她這一胎懷的的確不是時候,偏左昭儀去了位,孫氏、步氏身死,這後宮裡隱隱是右娥英一人獨大,蘇家花了那麼多的心血離間了曲高,才得以在鄴都勉強站住了腳,又怎麼可能容忍宮裡出一個高姓妃子所出的皇子呢?右娥英在高家人跟前再受寵說到底也是親戚!”
何氏轉着鐲子道:“更別說那高充華視她如仇讎,指不定哪天一個發瘋,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照你這麼說我倒也不必很擔心自己了?”牧碧微笑了下道,“繼續說右娥英罷!陛下和安平王妃往來,彷彿是前幾日就開始了,高七故意瞞着沒報,這回被右娥英問起來,他……”牧碧微有些啼笑皆非道,“他訛了右娥英足足兩對價值連城的白玉璧,這才告訴了她。”
何氏也有些好奇道:“陛下在宮外看中了什麼人?”想到孫氏、步氏她也有點頭疼,“別又弄個孫、步之流!”
“這一位料想是不可能進宮的。”牧碧微吐了口氣,微蹙着眉道,“是安平王妃呢!”
何氏聞言瞠目結舌道:“當真?!”她倒不是覺得叔嫂通.奸意外,而是,“安平王妃雖然保養極好,到底年歲也有三十多了罷?比陛下足足長了十歲的人……如今宮裡的戴氏、焦氏都還年輕,陛下就不怎麼上心了,連我如今都比不得高凝暉這般人……安平王妃……這……”
“誰知道他是不是就喜歡這偷偷摸摸的滋味呢?”牧碧微冷笑着道,眼角瞥見姬恊要拿九連環往嘴裡塞,趕緊搶了,姬恊見狀張嘴就要哭,何氏眼疾手快,拿了個橘子塞他手裡,姬恊得了新的東西,先不忙哭,好奇的打量着手裡的橘子。
牧碧微就繼續道,“不然安平王妃還能綁了他去嗎?”
何氏抿了抿嘴:“也不知道太后如今是什麼心情?該不會一個狠心就要殺了安平王妃吧?”
“太后向來很拿高家的人當人的,尤其是嫡出的子侄。”牧碧微淡笑着道,“再說榮昌郡夫人的嫡親女兒,郡夫人能不疼愛嗎?若是殺了安平王妃,恐怕高家難免要和太后生出罅隙來了。”
何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道:“雖然私下裡咱們說起來總歸覺得安平王妃情有可原,畢竟安平王待她也不好,只是這七出之條……何況還是叔嫂?榮昌郡夫人能說什麼呢?若是鬧大了整個高家的女郎都跟着丟臉啊!”
“怎麼雲夢如沒告訴你那封信裡全部的事情嗎?”牧碧微一怔,道。
何氏才說了:“她只說了……”
就聽姬恊忽然哭了起來,兩人趕緊轉頭,就見他跌坐在榻上,手裡捧着何氏給他的橘子,涎水一直連到了口角,還滴落在衣襟上——卻是姬恊年幼,壓根就不知道橘子要剝了皮才能吃,他抱着橘子玩着玩着就一口咬了上去,咬着了苦澀的橘皮,自然就哭了起來。
兩人見狀都有點哭笑不得,牧碧微趕緊抱了他起來哄,又埋怨何氏:“那旁邊有棗子,你偏給他橘子做什麼?”
“若棗子吃得噎住了呢?”何氏道,“橘子不過是苦一苦,棗子纔是要命的!”
牧碧微哄着姬恊漱了口,又調了糖水與他喝,忙碌半晌,姬恊才止了哭泣,他如今已經開始記點人了,認得何氏是給他橘子的人,看着她就有點氣呼呼的,何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被他惱怒的躲了一下,就笑着道:“哎呀,一個橘子就得罪了他,虧得如今還小,大一點往後看見我都要扮鬼臉了罷?”
“誰叫你不剝了皮再給他?”牧碧微自然是護着姬恊的,摟着他又是哄又是剝了橘子,抽出橘瓣,將外頭的一層薄皮也剝了,拿調羹慢慢喂姬恊吃了兩瓣,姬恊這纔不嘟嘴了,重新又玩起了九連環。
見他不鬧了,兩個人都鬆了口氣,正要坐下來繼續說正事,外頭許桃枝忽然走了進來,壓低了嗓子道:“兩位娘娘,桃葉在澄練殿的角門稟告,說右娥英讓人請娘娘速去錦瑟殿……”
“你快去吧!”牧碧微聽說是右娥英催促,便道。
何氏面現詫異之色:“右娥英這會不是去和頤殿上湊熱鬧了嗎?怎麼說太后也是她姨母,安平王妃呢又是她表姐,這麼大的事情,就是幾句安慰話也該去說的,怎麼又來找我了?”
她好歹也是一宮主位,到澄練殿來尋牧碧微,當然也要有所預備,免得被人看穿兩人聯手演戲。
就聽桃枝道:“好像是太后擔心右娥英的身孕,叫她回錦瑟殿休憩的。”
聽到身孕兩個字,何氏和牧碧微頓時都謹慎了起來,對望一眼,牧碧微沉吟道:“按說你如今還是她的人,她不該在這會就害你,只是……上次楊御女的事情,未必不是右娥英起了疑心試探咱們兩個,若是她覷出了咱們的關係,就未必不會不對付你了,畢竟如今曲氏已經不再是左昭儀,這後宮裡頭,無論位份還是子嗣,都要數到我,若還有你的幫助,她哪裡能放心?”
何氏臉色難看道:“想栽贓我也沒那麼容易。”
“你最好還是別去了。”牧碧微勸說道,“她也熬不了幾天,你索性裝個病,藉口怕她有身子過了傷及皇嗣,躲過去再說罷。”
何氏仔細思索了一下卻道:“我看未必是要對付我,你想左昭儀都倒了,但有個人還活蹦亂跳的呢!右娥英又不是七老八十的難道把她忘記了嗎?”
“你說雪氏?”牧碧微一怔,“難道要叫你去料理她了嗎?”
何氏到底還是不想避開:“右娥英在後宮最親近的妃嬪,除了我就是雪氏,這個雪氏是給右娥英進獻盛顏香的人,我想右娥英不會放過她的,連左昭儀都收拾了,雪氏還好端端的,可見右娥英有多麼恨她!怕是和我之前對歐陽氏一樣,捨不得一下子報復了,要慢慢琢磨怎麼對付呢!”
頓了一頓,她若有所思道,“這是個取信右娥英的好機會,再說我之前來往錦瑟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要害我,早點就可以動手,如今你、高凝暉、沈世婦,她不至於越過了你們來對付我的。”
牧碧微皺眉道:“但……”
“唉,你不必多言,我可不是孫氏、新泰公主,想污衊我哪有那麼容易?”何氏抿了抿嘴,拿起一旁的帷帽,道,“你放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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