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別找凰殤昔的麻煩。”
東陵無錦腳步一頓,袖下大掌猛地緊握,深呼吸幾口才平息了胸口爆涌出來的怒火。
明顯壓抑的聲線傳出,“梵湮,朕可以容忍她,但不代表可以容忍她把危險帶到你身邊!
在得知東陵梵湮是爲了救凰殤昔才中間墮崖生死不明,他當時有多怒,他說過這一次若凰殤昔還活着,定不會放過她!他絕對讓凰殤昔死!
東陵梵湮皺眉,不滿地睜開眼,“皇叔,與她無關,本就是朕連累她。”
如果不是他要帶凰殤昔一同離隊,如果不是東陵玖要對他出手,又怎麼會有人混進來對凰殤昔下手?
“是與不是你我清楚!”東陵無錦冷哼了聲,砸袖離去,“本王這次絕不會放過她!”
東陵梵湮看着東陵無錦離開的身影,眸子沉了下來,撐起身子,將風赧喚進來。
“陛下請吩咐。”
東陵梵湮正想說讓他去保護凰殤昔,話到嘴邊卻嚥了回去。
最後變成這句話,“讓諾佑過來。”
風赧應了一聲便退下去。
東陵梵湮有些疲憊地靠在牀頭,眉心隱約浮現冷意。
東陵無錦問他爲什麼覺得那些人會是魅族的時候,他其實沒有證據,只是憑直覺,他不想告訴皇叔,他有一天會憑直覺做事,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魅族從上古流傳便是代代皆是美人兒,那些人,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俊俏有相貌,就連年紀稍微長一點兒,那清俊的面容都無法遮掩。
而且,這些人的眉目間多多少少都有幾分相似,還有重要一點兒就是……
鳳鸞宮。
妽嵐和茗碎看到凰殤昔回來,都激動不已,當然,妽嵐的表情但是淡漠似水,成鮮明對比的還是茗碎。
凰殤昔到宮門口,妽嵐和茗碎便收到消息了,於是便急急忙忙替凰殤昔準備浴水,一路風塵僕僕,自然是泡個浴最好不過了。
兩女並不知道凰殤昔中箭墮崖,險些沒命的消息,這消息全名封鎖,除了權貴幾人,幾乎沒有多少人知道。
這兩女只知道東陵梵湮帶自家主子出去了,其餘的他們一概不知,哪怕知道了也沒有資格插手。
凰殤昔點頭,頂着疲倦的臉色和勞累的身子褪衣泡進浴桶裡,全身沒入那刻,溫熱的水舒服了她的身子。
繃緊的身軀得到鬆懈,她感到周身無比舒坦,舒服的感覺襲來,她滿身心沉醉在浴水裡面。
呼了一口氣,白色的霧氣沒入溫水氣化再液化的水霧。
凰殤昔閉眼,靠在浴池邊沿上休息下,一手撫上結疤的傷口,她澀澀地勾起脣角。沐浴完畢,凰殤昔去偏廳用膳,茗碎在一旁侍候。
凰殤昔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倒不是不想吃,而是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垂眸凝視自己的手,好半會兒,雙手慢悠悠地伸出來觀摩。
茗碎看着凰殤昔的動作,不明所以,也偏臉過來瞧了瞧。
“主子?怎麼了?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凰殤昔笑,不答反問:“茗碎,你覺得本宮的手長得怎樣?”
茗碎先是一愣,隨即道:“主子的手?主子的手很美呢!茗碎都好生羨慕。”
凰殤昔點了點頭,笑着又問:“茗碎,你說,爲何候爺一直盯着我,不,應該說爲何一直盯着我的手呢?”
那晚神廟素食宴上,夏侯亦的視線一直往她這邊看過來,那火熱的視線帶着志在必得,她想忽視都難。
茗碎蹙眉,有些莫名,實在不知道回什麼,於是便很誠懇地發問:“主子……奴婢不懂你的意思。”
凰殤昔淡淡道:“嗯?無妨,你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本宮沒有問你問題。”
茗碎皺了一張臉,想了許久都不知道說什麼,於是胡亂開口:“奴婢聽說,候爺夫人就是因爲一雙手吸引了候爺,才娶回候爺府的呢。”
“是麼?那麼你說,我的這雙手和候爺夫人的比起來,誰更美呢?”凰殤昔漫不盡心地擺弄自己的手。
夏侯亦成親了?
茗碎爲難地動了動眉梢,“主子,侯爺夫人兩年前離世,奴婢沒見過候爺夫人的手,但是奴婢可以肯定,主子的手是奴婢這輩子見過最美的一雙了,後宮沒有那名女子能和娘娘的相媲美。”
“後宮最美?”凰殤昔垂下眼簾,掩去眼中的心思,“那茗碎,你覺得侯爺會不會喜歡本宮的手呢?本宮也覺得本宮的手長得特美呢……”
“是啊,主子的手很美……”茗碎笑着答,忽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娘娘,你……?”
凰殤昔笑得嫣然,一襲紫銀色襯得她清貴無比,她挑眉輕聲道:“沒錯,本宮就是打算拉攏候爺……”
茗碎大驚,慌忙跑去關上窗,打開門瞧了瞧,確認沒人再次關上。
驚慌道:“主子,使不得!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說不得!侯爺乃朝廷重臣,手握兵權,您這話若是傳到皇上耳裡,可是有着逼宮的嫌疑,論罪當誅!”
凰殤昔笑得燦爛,一顰一笑勾人心魂,她好心情地撥弄起指甲,“茗碎,你想到哪裡去了?本宮只是想爲皇上做點兒添力,討好一下侯爺,幫陛下穩固皇位罷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本宮怎會做呢?”
茗碎拍拍胸口,鬆了口氣,“主子,這些話不能說,您是後宮皇后,後宮之人一般不得干預朝政,主子你就別想那麼多,朝中的事自有朝中人做,主子只要安於本分,能在後宮安穩立足便可!”
凰殤昔含笑挑了挑眉,不語,茗碎也以爲自己的勸說有效,便不再言了,可若是仔細觀察,定能發現凰殤昔眉心那股桀驁之意。
她豈會是一個僅僅想能立足後宮的主兒?沒有實力便什麼都不可以說,她可以肯定,梅妃一死,那李將軍絕不會放過她。
倘若想握有實力,不想被朝中的某些人聯合上奏陷害自己,那在朝中就必須有屬於自己的勢力。
她無身世無背景,怎鬥得過後宮中那些女人?那些人無論是誰都稍有點兒背景,如果他們背後的勢力想滅了她,可是輕而易舉的事。
本尊以前常躲在鳳鸞宮,也不生事,後來被禁足,自然沒有人能找她麻煩。
可是從她踏出鳳鸞宮開始,朝中那些後宮女人們的勢力,就一個個不安分蠢蠢欲動起來。
皇后之位,那個女人不想做?那個臣子不想自己的女兒坐上高位好保他們家族平安,這不是自己不找她們麻煩,她們就不找自己麻煩的。
只要她在皇后之位一日,便不會有安寧的一日!
與其讓他們出手自己處於被動,倒不若爭奪那主動權。
所以,在朝中她絕對得有自己的勢力……
夏侯亦,就是一個很好的拉攏對象!
嗯……她該籌謀一下如何去拉攏這個人物,那可是佟盺怡的表兄。
思及此,凰殤昔一臉凝重,執起筷子卻又不吃飯菜,一下一下地撥弄食物,想得出神。
茗碎見到凰殤昔這個樣子,很識趣地沒有說話。
凰殤昔沉吟了很久,實在沒了吃飯的心思,於是讓茗碎收拾,自己準備回房好好斟酌一下該怎麼走下一步。
走出偏廳,經過主廳,凰殤昔腳步一頓,鳳眸眯起。
有殺氣!
下一秒,一股凜冽的掌風夾帶着滿腔殺意朝她而來,凰殤昔脣角勾起,霍然出掌,兩道強大的掌風內力纏繞,在半空中擊碰,發出“碰”的一聲巨響。
餘力禍及周圍的桌椅,很悲催的變成了殘骸,而至於凰殤昔與出手那人,皆是被內力震得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子。
東陵無錦不敢置信,擡眸震驚地看向煙霧中那個站立的身影,臉色千變萬幻起來,好不精彩!
凰殤昔被煙霧嗆得咳了幾聲,待咽嗚散去,看清朝她出手的那人,她冷笑起來,“不知皇叔駕到鳳鸞宮,是做什麼?不會僅僅是想給本宮這樣一個‘驚喜’吧?”
東陵無錦回過神,冷聲呵斥:“住嘴,‘皇叔’豈是你能叫的?”
“質王殿下。”凰殤昔很順口地改了,絲毫不見惱怒之色,反而隱約還能瞧到她樂見其成。
東陵無錦氣得想嘔血,狠狠咬牙瞪了眼凰殤昔,負手身後,裝出一副冷傲睥睨的模樣。
凰殤昔在心底又冷冷地嗤了一聲,東陵無錦這姿勢雖然不違和,但是與某人與身俱來,從骨子裡散發的冷傲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質王,你以後裝模作樣的時候找個好模仿卻附和你氣質的行不行?
“質王有什麼事?今天這掌,不給本宮一個交代,本宮可不會輕易放過你,質王,本宮不是好惹的。”凰殤昔依舊含笑道,眼神往被毀掉的廳堂掃了一眼。
東陵無錦甩袖冷哼道:“哼,不放過本王?你有什麼資本不放過本王?只要本王願意,不止這個鳳鸞宮,就連你,本王也可以毀了!”
“是麼?質王的有本事便來先毀了本宮的鳳鸞宮再來毀了本宮,本宮等着。”凰殤昔十幾分不怕死地挑釁。
東陵無錦眸子沉了沉,冷聲道:“凰殤昔,若本王是你就不會如此大膽地惹怒本王,本王怒起來對你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