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子貴人也說過,白貴妃去了寺廟,而現下,東陵梵湮和東陵玖都提到寺廟,都提到祈福,分明是提醒她,讓她注意到白貴妃!
思及此,凰殤昔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若子貴人說得是真的,她的猜測也無誤的話。
白貴妃正在寺廟中,卻能讓人暗中注意後宮中的變化,甚至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子貴人,還將屍首放進鳳鸞宮這邊來警告她,那麼那個所謂的白貴妃,豈不是有着許多暗中的殺手,以及,後宮中遍佈她的眼線?
這麼說來,那還真是個可怕的對手。
可怕到,她至今都未見到對方的真面目!更甚,她一直處在被對方看在眼底,玩弄在手心的明眼物!
她有種預感,自己的底線已經被對方摸查得一清二楚,那個人,正在好心情地和她玩捉迷藏的遊戲……
她的心一沉再沉,直至沉到谷底。
假使真的有個這麼強勁的對手,以她現在的依憑,根本入不了對方的眼,別說抗衡了,恐怕她會淪落到被白貴妃作爲墊腳石!
不行……她需要實力……該從哪兒入手?
如果子貴人與她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東陵梵湮對白貴妃的態度是不一般的,但是東陵梵湮又爲何要提醒她,讓她注意到白貴妃呢?
她本以爲,東陵梵湮對這是不會出手,因爲到現在他都沒有派人來處理子貴人的屍首。
還有……凰殤昔轉眸凝向子貴人手腕上的極深的刀痕,眸色深了又深。
那個人,爲何還要放乾子貴人的血?
勉強解決了一個問題,另一個問題卻接踵而來。
“娘娘……”
妽嵐的聲音喚回了凰殤昔走遠的神,她挑眉斜睨妽嵐,問:“怎麼了?”
妽嵐面色淡然,淡淡地瞥了眼倒地的屍首,隨後垂首道:“娘娘,六王爺派了人過來,說是讓將子貴人的屍體搬走,還說這是太妃的意思,娘娘無須多管,太妃會處理好的。”
凰殤昔倒沒說什麼,畢竟這後宮掌權者還是太妃,而且先前。東陵玖就提到了。
“那便交給他們處理,你好生歇息,今日抽空去六王爺那讓他給你們調點兒人手過來。”末了,她想起什麼,又補了句,“本宮現在要出去趟,你留在宮裡。”
妽嵐輕輕應了句,似水般平靜的明眸,漾起了微小的漣漪,她覺得,娘娘好像知道什麼了。
今日紫荊國使臣回國,作爲龍鱗皇朝高層人物,東陵玖與東陵落都是在場的。
太妃作爲後宮女子,不來倒是無所謂,倒是龍鱗皇東陵梵湮,未說不來,卻到現在還沒到場。
紫荊國使臣免不得在底下竊竊私語,但畢竟是一國皇帝,他們也不敢放肆,只能在心中抱怨幾句罷了。
據說紫荊國到龍鱗皇朝,打着聯婚的意思,但是結果是,落陽郡主未覓得佳郎,紫荊二皇子自說配不上其他貴族小姐。
而紫荊太子直接以已有婚約在身,父皇不準正妃未入門就納妾爲由,拒了所有大人的意思。
可其他的人不說,單單紫荊太子,他們誰都知道,這不過是紫荊國給出的一個假象,誰不知皇子妃一位早已內定,落陽郡主更是傾慕紫荊太子,紫荊帝有意給他二人指婚?
雖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倒是誰也沒證據,也沒用誰敢說半句不是,至於紫荊國的來意,暫時不得而知。
“多謝龍鱗皇朝多日的厚待,我紫荊國的各位在此都挺安好。”皇傾蕭朝東陵落與東陵玖抱拳,聲線溫和。
東陵玖笑道:“是本王得多謝紫荊太子不計前嫌纔是,畢竟紫荊太后可是在我龍鱗皇朝內中毒,這的確是我龍鱗失職!”
“嗯。”皇傾蕭清淺地回了字,溫潤的眸子掃向在場的所有人,似乎是在尋找什麼人。
東陵落皺眉,他怎麼覺得皇傾蕭有點兒怪?
不是都傳聞皇傾蕭是出名孝子,繼承了皇虛筌的?紫荊太后怎麼說也是他的親祖母,爲什麼他對紫荊太后中毒這事,好似並不怎麼在意一般?
東陵玖本也覺得怪,但是想了想紫荊太后所做的事情,皇傾蕭用這個態度完全屬於正常。
一個皇祖母如紫荊太后那樣的所作所爲,連他都心涼了,何況皇傾蕭呢?
許是皇傾蕭目光停留得太久,東陵落忍不住問道:“紫荊太子是還在等什麼人來?需要本王派人將她喊來?”
皇傾蕭收回視線,柔和地笑了笑,“不必,本太子無非就是覺得日後來龍鱗的機會少,多看兩眼罷了。”
東陵落輕笑,算作回答。
皇傾蕭再次深深凝了眼宮門口,正要轉身往馬車走出,身後那道熟悉的聲線令他停住了腳步。
“本宮好像來得有些晚了?”
只見凰殤昔笑意吟吟,着一襲大氣鳳袍,緩步而來。
皇傾蕭身子一顫,控制不住地轉過身,她的笑臉在他看來裝得極爲牽強,既然不想笑,又何必強顏歡笑?
他的視線最終停在她還有些紅腫的脣瓣上,瞳孔驟然收縮。
袖下的掌一點一點地收攏。
“本宮是代皇上爲紫荊太子送行。”凰殤昔好似根本沒有注意到,皇傾蕭溫和儒雅的目光漸漸褪成冷意。
皇傾蕭沒有回答,就那樣靜靜地站着,盯着她。
凰殤昔也笑着回望,許久之後,皇傾蕭居然直接轉身,用內力傳遞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話。
“視爲陌路,生死不相往來。”
凰殤昔強裝的笑意瞬間僵在脣邊。
沒有什麼,比這來得更讓她心痛了……
皇傾蕭,我凰殤昔是眼瞎了?還是腦子傻了?
一雙鳳眸漸漸冷凝,如死一般的沉寂,讓人心慌。
紫荊太后不知是不是被那人的凰殤昔嚇到,這次出奇的沒有說話,更沒有找凰殤昔麻煩,而是安分地坐在馬車上。
可她沒想到的是,紫荊太后沒找她麻煩,倒是向來對她笑得儒雅,溫潤如玉的傾蕭,重複着他那日發的毒誓,一舉轟碎她殘餘的心。
她看着他孑然一身的背影。
皇傾蕭,你就真的這麼狠?以前你做的那些都是狗屁?
而我凰殤昔所做的所有,都成了笑話?
姬虞撩起窗簾那瞬間,就看到了皇傾蕭在凰殤昔面前轉身的瞬間,素來與凰殤昔作對的她,竟是憐憫地嘆了一聲。
只是誰也不知道,她惋惜的是什麼。
也沒有人知道凰殤昔爲什麼臉色會突然變了,畢竟是內力傳音,在場的人誰都不清楚皇傾蕭對她說過話,在他們眼裡,就是凰殤昔朝皇傾蕭客氣,但是皇傾蕭卻是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她。
只是讓他們覺得奇怪的是,在場的大臣們在那日慶功宴上都在位,當時這紫荊太子對他們龍鱗皇后的態度可不是這般冷淡的,怎麼現下卻……
當然,他們也僅限奇怪罷了。
凰殤昔僵着一張絕美的臉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皇傾蕭的馬車揚塵而去,所有大臣都散了,她卻還站着。
皇傾蕭,你給我等着……
“皇后,別看了,人都走了,你再怎麼看人家都回不來,何必還瞪着不放?不累啊你?把眼睛眨一下吧?”
東陵玖伸手在凰殤昔面前揮了揮,她當真眨了幾下眼,她轉臉,扯了扯脣角很想再笑笑,告訴他自己什麼事都沒有。
豈料東陵玖擺出了一副很嫌棄的表情,“別笑!笑得那麼難看,本王不想洗眼!”
他這話一出,凰殤昔剛揚了幾毫米的脣瓣立馬就塌了,整張美顏都垮了下來,感覺自己都不想理他了。
“本宮天生麗質,王爺再怎麼貶本宮,本宮也不信!”說得她好像就很想笑一樣!
話音落,凰殤昔發現東陵玖這傢伙還是那身鮮紅色的朝服,東陵玖發現她在打量自己,立刻擺出一個他自認完美無弱點的姿勢。
“怎麼樣?是不是被本王這俊美的臉以及華麗的姿勢給迷倒了?”
聞言,凰殤昔臉上隨即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上上下下又看了他一番,不答反笑,“呵呵!”
“你這‘呵呵’到底是幾個意思?”東陵玖不高興了。
每次和她探討這種問題,她都會時不時冒出“呵呵”兩個字,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在笑,那兩個字她是一字一字地讀出來的!
凰殤昔掩嘴,邊笑邊走邊說,“這一身豔紅色,難道王爺就不覺得這紅色穿在男人身上很風騷?把你整個人都搭娘了?若是您的將士看見,你真的好意思?”
僞娘!這兩個字是凰殤昔很毒舌地用脣語說的。
東陵玖的臉色登時就黑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大紅色朝服,本來他還覺得看得過去,現下被凰殤昔這麼一說,他真是越看越覺得騷了!
一個大男人,被說成風騷?他還是一個從沙場上回來,經歷腥風血雨的血氣方剛的男人!
不怒?
可能嗎?
他咬牙黑着臉問:“可今早皇后不是說這身衣服把本王襯得很美豔嗎?”
凰殤昔好笑地眨了眨眼,好整以暇地笑道:“的確,本宮今早是這麼說的,但是王爺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