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刻點通過峽谷,你就會早一點死去,難道你就這樣迫不及待?”宋時關冷哼一聲:"幾千年前的魔神交戰在這裡有過無數次激烈廝殺,這彈丸小島匯聚了千萬亡靈,百族都在其中這裡的亡靈會吞噬島上的所有生靈。血液流動越快、力量弱小的生靈便會被這些看不見的惡靈優先吞噬。"
宋鈺似懂非懂地喔 一聲,如果宋時關沒有危言聳聽的話,這島實在太恐怖了,惡魔、亡靈、神…還有什麼是沒有的?
“所以除了跟在我身邊之外,你沒有第二個選擇。別說你沒有絲毫真元不懂修煉之術,就算是神庭境界的修爲,到了這裡也只能淪爲獵物。”宋時關‘好心’地提醒着兒子。
“如果…”宋鈺猶豫了一下忽然問道:“如果君嶽是你的兒子,你是否會會用他來做血系祭品?”
君嶽是宋時關的弟子,用宋時關的話說是:他是影神賜給宋時關的禮物,一個真正的天才。
君嶽比宋鈺大半歲,比宋鈺有天賦,比宋鈺有手段,比宋鈺更懂得上進。君嶽每一樣都做得比宋鈺好,就算是這次影牙遭受忽然襲擊,宋時關第一時間不是救妻子,而是將君嶽送進密道。
宋時關第一次將君嶽帶回家的情形,宋鈺記憶保存得最清晰。當時那不知餓了多少年滿臉菜色,活脫脫一個小乞丐的少年倨卻用傲地的眼神注視着宋鈺:"我叫君嶽,君子如山的意思。"
穿着華衣錦服的宋鈺有一次罵了君嶽一頓,罵得很難聽,他將這輩子從書上看來的所有罵人的話都搬了出來,君嶽只是看着他笑,眼神中滿是嘲弄。
宋鈺提起抵門的橫棍打君嶽,君嶽笑着將棍子奪過來,然後輕輕一腳就將他踹在地上。
“你不服氣?”宋
時關冷冷回看了孱弱的宋鈺一眼:“他的天賦是你永遠也不能想象啊,影牙會在君嶽帶領下走向一個更偉大的輝煌,對他我可以付出自己的所有,包括性命。”
“像你這樣自私的人也能有偉大的時候,真是少見。”宋鈺心中愈發對這個父親不滿,他正懷疑這個身體原主人究竟是否是他親骨肉:"天賦真就那麼重要?百廢之體而已,只要能提得起刀,自然就有力氣將刀子送到他人肚子裡去。大荒那些傳說中以一己之力完成匪夷所思的成就,這樣的事從來沒有少過。滄瀾大楓如此,澤馬西亞、項天青,這些例子少了嗎?"
宋時關有些不悅地說着:“看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這次我不和您計較。”
“我也不是要激怒你,只是這想法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鉛灰色雲團如天神那麾天披風,任憑狂風大作卻牢牢地將這天地籠罩,風雪愈加狂暴、有力,打在雪地上竟然出現密密麻麻的小坑,繼而更多的暴雪,從頭頂砸來。
宋時關忽然發現眼前的兒子讓他感到陌生,這廢物兒子一直懦弱地活着,能不說話儘量不說,若真躲不過去也只是用蚊子一般的聲音來對應,但是在眼下,雖然是更加謙恭有禮,但卻感覺處處不對勁。
那神態,那語氣。
宋時關微微嘆息一聲,盯着真陽石沉默了片刻,最終將它塞入懷中,又望着頭頂那漸漸密集的雪花,心中不安更加強烈:"他們來了。"說話間雙手微微用力在藤條箱對角一按,在鏗鏘的交鳴中,兩道雪亮的劍光從藤條箱上彈射而起。
“他們?”宋鈺舉目四望。
在這剎那,暴風雪中驟然一暗,一道黑影至風雪中閃現,眨眼已飛臨到頭頂一丈距離。
幾乎在同時,宋時關挺身而起對着頭頂輕喝:"來吧!"
就是這一起身,宋鈺才發現宋時關後背居然有幾道或大或小的傷痕,每一道都是那樣的觸目驚心,左肩胛處駭然有茶杯大小的窟窿,兩根斷裂的肋骨上還懸着硃紅色的將滴未滴的冰雪渣滓,輕
微一動便有殷紅鮮血往外涌動。
紅血灑落在雪地上,紅白之間竟形成無以言述的顯明對比。
宋鈺咂咂舌,匆忙地打量着宋時關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創傷:“受這麼重的傷居然還不死!”
虛空中一道人影從風雪中閃現。
天地驟緊,宋鈺覺得一陣窒息,似乎自己忽然被扔進一個密封的口袋,沒有半點空氣,想要借胸口起伏來喘息兩下,卻發現嗓子眼裡堵着一團棉花,將外界隔絕開來。
“保命要緊。”前一刻還在風雪中哆嗦發抖的宋鈺飛快地一縱身撲向旁邊的峭壁,緊貼着雪壁蹲下來,儘量讓自己不那麼顯眼:“就算天塌下來,也得高個子的先頂着吧。”
和宋鈺的倉惶比較起來,宋時關和他卻是天壤之別。宋時關面色平靜,衣袖朝身前雪亮劍光連連揮動,劍芒精光大作,霎時間已化作三丈餘長的刺眼光束,隨即宋時關本人也縱身而上,躍上高空,雙手攬住劍光朝着頭頂漫天風雪縱去。
宋鈺掙扎着從雪地上爬起來,往砸中自己的物件看去,卻那漆黑的藤條箱。不遠處宋時關昂然而立,而在宋鈺先前站立的雪地上,赫然插着一截深入雪中劍柄。
這柄劍本該是插在宋鈺身上的,如果不是宋時關再一次用箱子將他砸倒在地。
"影牙之主!"頭頂上空傳來一個低沉悠緩的聲音,聲音並不高昂,便如那些雪花般在空中迴旋遊蕩,令宋鈺幾乎辨不出方向。
"如果你一開始便獻出真陽石,你的妻子不會死、你的據點不會成爲灰燼,你和你這廢物兒子也不會逃亡到鎮魔島,你依然是這大荒最出色的殺手、是影牙之主。"
"那東西本就不該出現在大荒,是神之物。"在風雪中一個男子的身影若隱若現地出現在茫茫風雪中,那人凌虛而立:"爲了討回神物,已經有十五位山神侍從的性命葬送在你手中,必須用你的血來洗刷罪孽。如果你將真陽石主動獻給山神,我可以向神祈求對你的寬恕。至少…我們可以給你和你兒子一個痛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