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還不知有是什麼情況在等着我呢!”羅雅丹回頭望了宋鈺一眼,臉上的笑有些淒涼,一如紂王鹿臺自焚,妲己被推上斷頭臺後,用最後一抹慘淡的笑容掃視着那些給她安置‘蠱惑天下’罪名的武王以及一干臣子。
宋鈺聽說過妲己很美,但永遠不可能見着真人,但看見羅雅丹臉上那笑容,思緒竟然傳說到時光隧道的盡頭。羅雅丹依然是不快不慢的腳步,沒有近鄉情更怯,也沒有歡喜雀躍,繫着荷包的繩子在她指間纏啊纏,然後…
▪т tκa n ▪¢ o 羅雅丹站在街道中央,默默地站在熙來攘往的人羣中,注視着前面一家佈置得堂皇端莊的酒樓。宋鈺猜測這應該就是羅雅丹要找的綢緞莊,提着藤條箱就進了店鋪,沒多時又從裡面出來,默默地衝羅雅丹搖搖頭。
“可能王老他們也搬地方了吧。”羅雅丹展顏一笑安慰着宋鈺:“海口城太大,可能是爲了便於溝通,他們就都搬到同一條街了,嗯…肯定是這樣的。”
宋鈺提議着:“小姐,要不你將其他幾個店鋪的地址告訴我,我腿腳利索,你回客棧等我的消息就是了。”
“我喜歡走路!”羅雅丹一如既往的高傲,甚至帶着不容拒絕的味道。
宋鈺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羅雅丹身後,從哺時走到日暮,從日暮走到燈火闌珊。
羅雅丹終於走不動了,依在一家店鋪門前的石獅上,微微一笑:“宋鈺,我可能沒法請你吃天海樓的海鮮了。”
“我請你。”宋鈺微笑:“雞湯麪。我記得就在我們客棧下面就有一家,聞着挺香的。”
“希望不會比力鬼烤的焦炭魚難吃。”
兩人直接到了宋鈺所說的那家麪館,店家的一張張小桌凳都擺到街道上來了,攤位上坐了不少人,看來老闆很會做生意,可算是座無虛席。
羅雅丹只顧低頭吃麪,吃着吃着便開始低聲抽泣。
宋鈺頓時慌了手腳,在這方面來說,他毫無經驗,只能捧着碗手足無措地望着羅雅丹,一時間心裡也堵得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擔心父親和大哥!”羅雅丹依然低着頭,就差沒把整個臉都埋進碗裡:“海口這麼大,我要如何找他們?”
宋鈺心中一動:“小姐忘了麥盟的令牌,作爲這裡的地頭蛇,他們的消息必然是最靈通的,吃了飯小姐你回去休息,我去問問他們。”
“嗯!”羅雅丹恍如抓住一根稻草:“我吃好了,你快些吃,吃了咱們一起去問。“
“你?“宋鈺實在不願羅雅丹跟在身後。
“那些可都是不講理的青皮、痞子,你忘了我是十萬人中才有一人的神念師,你跟在我身邊,我才能保護你啊。”
付賬的時候,宋鈺直接將麥盟的令牌遞到老闆面前:“要到哪裡去找他們的人。”
老闆接過宋鈺手上的令牌,直接掛在頭頂一處擋夜露的帳篷架子上,隨後又低頭忙着手上的事。
宋鈺心中詫異,麥盟的勢力看來已經深入到每一寸地方,這樣一來找羅天舒或者羅族所有的人的去向應該能夠提供一些線索。
宋鈺坐回去沒多久,就有兩個漢子走過來,那兩人都是尋常穿着,幾乎沒有任
何特別吸引人注意的地方,這樣的人丟在人羣中甚至連水花也濺不起來。那兩人和煮麪的老闆小聲說了兩句,老闆自己用撈麪的長筷朝宋鈺這邊指了一下。那兩人居然很客氣地和老闆點頭致意,然後才取下掛在空中的您來,不緊不慢地朝這邊走過來。
宋鈺注意到,周圍那些食客對出現的這兩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心中想着真該把力鬼叫來看看,同樣是痞子混混,爲什麼差別就這麼大,要是龍蛇幫的那些青皮出現在天關城,所有人都會躲瘟神一樣躲得遠遠的。
那兩人走到桌前,其中一人面帶微笑地將令牌擱置在宋鈺身邊,這才問道:“不知我能不能坐下?”
宋鈺微微引手邀請他們入座,他先前就和羅雅丹說好,和這些人打交道的事宋鈺主動承擔了下來,羅雅丹對這些人也有些牴觸,就欣然答應,一人靜坐上方,默默不語。
“我們想要找人。”宋鈺開門見山地說着。實際上和這些人打交道,繞圈子、遮遮掩掩拐彎抹角玩虛的是最不明智的。
“可以。只要人是在天關城走丟的,我們都能找出來。”兩人並沒有全部入坐,其中一個稍微瘦削的人站在同伴身後,懶懶散散的一站卻讓宋鈺有些驚訝,這人雙腳沉穩,腰不晃肩不搖,便如一棵松樹紮根山崖般。沒看出來,這人身手竟然不在彭亮之下。
“先說好,麥盟從來不做虧本買賣,就算是找人這樣的小事,我們也是要收取一定的費用,根據對方的身價、找人的難度各方面來衡量收費多少。”
“錢是小事。”羅雅丹迫不及待地說道:“只要你幫我找到父親和大哥,我還要找很多人。”
宋鈺用腳輕輕踢了羅雅丹一下,笑道:“小姐找人心切,你們體諒一下。我們要找的也不過是兩個人,我家老爺和大少爺。老爺是上月中旬來的海口城,大少爺在海口呆了有些年頭了,後來和老爺一起失去聯繫。”
“你家老爺名諱是…”那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說了半天原來是和人家下人在說事,正主原來是這個女的。這也確實不能怪他,因爲誰也不會想到,下人會和主人同坐一桌,而且這樣的麪攤對於有頭有臉的人來說,很不屑來這種地方,若不是因爲恰好自己距離這裡最近,也不知屈尊來這裡。
“老爺姓羅,名諱天舒。少爺叫羅航。”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天關城的羅天舒?”
“是的。”
“對不起,這事我們幫不了。”
“幫不了?”宋鈺聽出對方話裡的意思,並不是不知道而是幫不了:“我們願意出二百百兩銀子,只要你提供一些他們的消息,剩下的事我們會自己解決。”
“二百兩?”那人嘿嘿一笑:“二千兩也不可能得到任何信息,我勸你和你這主人一起從哪裡來回哪裡去,最好是連夜出城,不然別把自己也給弄丟在這城裡。”那人說着就站起來要走,宋鈺用令牌敲着桌子:“那你總可以說說羅家那些買賣是怎麼回事吧,這個你可以說的。”
“不知道。”
“那麼多鋪面那麼多人,怎麼會忽然間就從這城裡消失掉,而且那些羅家以前買賣的鋪面現在都有着麥盟的徽記,這個你
們總得給個解釋吧。”
“麥盟做買賣從來都是有自己的原則的,發自己該發的財。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人想要阻擋財路,因爲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人成功過。麥盟能在宋族的地盤上撕下一口肉,自然有着虎口奪食的能力。年輕人,當心禍從口出。”那人一揮袖轉身便走。
“二千不行,我出一萬,甚至十萬,他們總會提供一些消息吧。”羅雅丹言外之意有些小小的埋怨,不過宋鈺的話也給了她一些想法,下午的時候倒沒有注意,現在回想起來似乎確實如此,那些走訪過的店鋪確實都有麥盟的徽記。
“你找些青皮來,明天就去把這些店鋪給堵起來,一天不說就堵他們一天,一個月不說就堵他們一個月。”
“他們就是海口城最大的青皮混混。”宋鈺爲所謂地站起身:“咱們回去吧,也許明天一早起牀,就有好消息鋪天蓋地的傳來。”
羅雅丹何嘗沒有這樣的期望,所有人都像憑空消失一般,而那些商鋪也是在一夜之間被不同的新東家給取代。
羅雅丹回房後並沒有睡覺,一個人在房間裡不時走動,顯然心中的擔憂並不如她先前表現出來那樣淡定,直到子夜的時候才熄了燈慢慢睡去。宋鈺就住在羅雅丹隔壁,如果按照正常情況來講,下人挨着主人而住是很失禮的行爲,好在羅雅丹不在乎這些,而宋鈺更加不在乎。
客棧裡這時候也基本入睡,奮筆疾書的宋鈺這才擡頭長長吐了一口氣,然後將紙上墨跡吹乾然後摺好放入懷中,這才吹了燈離開房間。不管哪個城市,夜晚終究是屬於一部分特定的人羣,譬如酒鬼、賭客等等,有幾人站在黑暗中專注地看着薄霧中走來的年輕人,心中都覺得有些古怪:
這人腳步平穩,不像是酒鬼食客,臉上也沒有太多表情,更不像是從青樓尋歡的人。
宋鈺毫不在意那人暗中偷窺的人,他甚至感覺出有好幾人都在蠢蠢欲動,雖然是他腰間掛着麥盟的令牌,但他本身就不是被規則束縛的人,所以他相信任何規則都是爲那些願意被束縛的人制定的,而真正踐踏這些規則的從來都是另外一些人。
宋鈺沒有給那幾個躲藏在暗中猶豫的幾人任何機會,直接走到一間不起眼的門前敲了幾下,沒多時門就被打開一道小門,一個老頭的聲音低聲問道:“你是誰,幹嘛?”
“我找人。”宋鈺直接將一枚重達十兩的銀子塞到看看門老人手中,也不等對方有任何表示,直接便推門而入。
屋子裡比外面冷冷清清的街道熱鬧不少,偌大客堂擺了四張桌子,每個根凳子都坐着人,有的人聽見聲音,好奇地回頭看着宋鈺,而更多的人卻連頭也懶得回,喝酒的喝酒, 玩骰子的玩骰子。
宋鈺乾咳一聲,忽然高聲說道:“我需要你們這裡最厲害的兩個人,不殺人,只是行護衛之職就可以。”
宋鈺的聲音蓋住了全屋,無數人都將目光投入過來,而聲音的主人卻毫無所覺。
“給多少酬勞!”
“沒人每天五十兩…不過我沒錢。”前面忽然傳來一個拍桌子的巴掌聲,不等那人出聲說話,宋鈺揚着手上幾張薄薄的宣紙淡淡說道:“用秘籍換花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