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吾康你原來是想...”熱薩亞定睛看着朱重夜,眼裡閃爍着淚花。
瞧着月光下朱重夜那笑盈盈的臉,熱薩亞咬了咬嘴脣,哽咽着問道:“你...你爲何要這樣用心幫我?”
朱重夜那以往冷凜的眸色此刻顯得溫柔,他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沉吟片刻後說道:“因爲...因爲阿恰喜歡黑夜,我...我又活...”他本想說自己活在黑夜裡,也只有阿恰你這一個無話不談的朋友,所以要幫你。
可他話還沒說完,已經略有些激動的熱薩亞便急切說道:“黑夜?對,你和我都喜歡這黑夜,她寧靜,她淡泊...她能洗滌人的靈魂,純淨人的心靈。讓我們暫時遠離那紛擾的世道!”
說着她有擡頭仰望着天,又獨自喃喃唸叨:“看那月,多麼純潔,她讓我想起我的家鄉,那皚皚白雪,蔥蔥綠草,碧綠的湖水...阿恰,給你唱首歌好嗎?”熱薩亞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彷彿回到她那與世無爭的童年。
“好。”朱重夜點了點頭。其實文化不多的他並不完全明白熱薩亞剛剛說的話,他只是覺得現在的熱薩亞似乎換了一人,變成了一個快樂、溫柔的女人。年輕的她不應該是這樣嗎?
熱薩亞站了起來,輕聲唱道:“天山的雪喲白如羊,天山的湖喔明如眼,四季的花兒開滿山喲喔,天上的鵝影湖鏡喔,喲...喔...坎兒井的水喲甜又涼,天山谷的葡萄喲亮如晶喔,天山的姑娘情勝火焰山喔喲...”
朱重夜聽着這幽然深邃的天籟歌聲,他震住了!同時心裡也爲自己相救的行動感到欣慰,因爲熱薩亞至少今晚回到了曾經幸福過的過去!那她的將來自己能讓她快樂嗎?
......
圖老大經過一夜的休息,已經能下牀了,清早喝了碗滿滿的小米粥,還吃了個羊肉包子,已無大礙。
我本欲還想留他兩天觀察觀察,可圖老大堅定地要回去。他是**湖,師傅那張陰沉着能滴出水來的臉,他能瞧不出其中味道?也不知這王老怪是咋回事,對待病人絲毫沒有憐憫之情。也許他曾經歷了一些事,心裡有些變態扭曲吧?
圖老大告辭時沒有再說言謝的話,只說日後我朱重天的事就是他圖大的事。他是江湖中人,輕嘴皮,重行動。我給他拿了些名貴的補藥,還有些治頭痛的天麻、鉤藤、槐花等中藥,告訴他陰雨天頭疼時熬了吃。而後才依依不捨地送他出了“南殿”。
送走圖老大,我又帶着三弟上“獄醫館”。昨日爲了照顧圖老大沒有坐診,今兒肯定得積極點。開館三天,醫治了一個“***”,還有一個“性無能”,在師傅的指導、咱親自動手的情況下救了個“打擺子”的矮子。喔,嚴格講那藍姐是三弟治好的。不管咋樣,也算是開張大吉!畢竟這三日坐診治病是咱人生路第二職業的第一次,嗯...這個不是說這人生第一次很重要嗎,要是弄得不好,一生都有陰影的。咱這第一次還算不賴。
所以一路上咱的心情分外滋潤,哼着曲子喜滋滋地趕着。
“大哥,俺瞧你給人治病精神勁特足,俺看你就適合幹這個。”三弟跟在後面說道。
我回頭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大聲說道:“三弟呀,這醫病救人那是功德無量的事,佛語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聽聽這多帶勁。”
“那是那是,這事特高級...”
“不是高級,是高尚。怎麼啥事到你嘴裡就不是個味道?”
“大哥,俺嘴笨。俺...也想治病救人...”
“喔...”我心底狂笑,大字不識如何學醫治病?沒文化害人那,這評書學不了,學醫更是甭提。心裡這樣想,可嘴上卻逗弄着:“喔,好啊,三弟你想學啥?鍼灸?把脈?開方?採藥...?
“大哥,俺想學...學婦科。”三弟繃着臉認真說道。
我:...
噎了半天,總算緩過勁來,賞了他一個爆慄,呵斥道:“你那是衝着醫病治人去的嗎?你個大色狼!”
三弟委屈地揉着頭,嘟嚷道:“怎麼就不是呢?既能救別人,也能救俺呀!”
我大怒:“你...你以爲每個女病人都是藍姐呀?你這個騷包‘蠑螈體’,閃到一邊去,不要再玷污神聖的醫道!”
什麼東西?要不是他一身長着滾刀肉、要不是他練成了那“倒打蛤蟆功”,老子真想爆揍他一頓!
......
沒待進近“獄醫館”就看見七八個女人圍在草亭邊,她們一邊嘰嘰喳喳私語着,一邊向我們這邊張望。一瞧見我和三弟,那些女人便亢奮地站了起來,紛紛嚷嚷叫着:“朱先生來了。”
“小神醫來了。”
“呵呵...他們來了來了。”
一個個是花枝招展,喜笑顏開。這咋回事?我納悶,瞅向三弟。只見他瞪着眼珠子,神情呆滯地瞅着那些女人,還嘀咕着:“俺...要學,學婦科...”
“滾犢子!”我大喝一聲。
走近“花叢中”一詢問,這才知道:咱昨天起死回生救了圖把頭,這事在監獄長推波助瀾下便迅速發酵膨脹,監獄裡人人都叫咱小神醫!
客氣一番,我便開始工作。這些女犯人其實沒多大病,幾個傷風感冒的,幾個陰陽失調...一個時辰,我便診斷完了,開好藥方。三弟溜快地回“南殿”抓好了藥。
我問三弟師傅看咱藥方咋說?三弟說,師傅只看了三張方子就不看了,說日後這類小病藥方就不需拿給他看了,還交待藥要省着開。我想着也是,咱這石頭屋的藥本就金貴,日後還得多用些食療法。
三弟拿藥時麻溜,發藥卻是磨磨蹭蹭、千叮萬囑...
“你這藥啊,俺跟你說小火先煎,再中火...”三弟賊盯着一小家碧玉姑娘的臉,輕聲細語囑咐着;可又不時拿眼瞄向邊上一個俄羅斯姑娘的胸;還故意扭動着那寬闊的身子,偷偷蹭着後面那丰韻的北姑...
咱這大夫診病開方只用了一個時辰,可三弟發個藥足足用了二個時辰。這該死的“蠑螈體”。
折騰好一陣,那七八個女人總算是嘰嘰喳喳地離開了。
三弟遠送了一段路,不是我吼着,估計他又會跟那俄羅斯姑娘鑽林子,最後他還心有不甘地踮腳遠眺、招手相送...
後來咱又在草亭又坐了半個多時辰,可一個人影也沒瞧見了。實在是百無聊賴,三弟這時有些不滿了,嘟嚷着抱怨道:“大哥,你咋看那麼快了,七八個人一個時辰就看完了,要是俺至少也得瞧一天呀。”
“一天?三弟你也太擡舉自個了,大哥看你至少要黏三年...”
“三年?嘿,那敢情好。”
“做你的春秋大夢,滾犢子!早點回去做飯,今兒中午大哥想吃‘東坡肉’。”咱昨兒消耗大,想吃點好的補補。
三弟苦着臉說道:“大哥,已經沒肉了。”
我:你...
“不過,大哥俺有辦法,俺能用東瓜做東坡肉,一樣美味。”
“那你還不快去。”我甕聲喝道。心裡卻是惱怒,用東瓜做肉,這...能一樣嗎?真是墳頭燒報紙——哄鬼喲!
打發走三弟,雖無聊,咱還是一本正經端坐着,等着病人。咱是“獄醫館”的大夫,必須盡忠職守,必須兢兢業業。
功夫不負有心人,不一會果然來了一人。只見來人身着寬鬆大擺裙,可依然掩蓋不住她那前凸後翹的丰韻身材,白皙的皮膚散發着瑩亮的光澤...嘿,是五姨太?!
五姨太進了草亭一點也不拘謹,從容地坐到軟藤椅上,一把擼起袖子,把白嫩的胳膊放到桌上,甜甜地笑道:“小先生,這幾日我有些心煩異躁,還嘔吐,你幫我看看得了啥病?”
咱一見到五姨太便有些發懵,心裡自然想到小五哥,他們一定還沒相見。一年多了,這倆有情人恐怕早就望眼欲穿了,現在好了,有了這“獄醫館”,咱就有機會讓他們相會,這次咱這月老做定了!
瞧着五姨太那坦然的眼神,咱略有些愧疚,定了定神,便開始給她把起脈來...
脈象有些調皮地跳躍,像是滑脈,彷如珠子在碗裡轉到...這...這是喜脈呀?
咱把着先是有些欣喜,旋即便黑下了臉,五姨太呀,五姨太你怎麼能給小五哥帶綠帽子啊?什麼山盟海誓的愛情?什麼海枯石爛永不變心?這才一年多不就變了!
“怎麼樣?小先生我是不是有了?寶寶還健康嗎?”五姨太一臉幸福急切問道。
喔,合着你知道自個懷上了,來咱這是來確定的。
我鬆開了手,神色凝重,冷冷說道:“大姐,你是懷上了,也正常。可監獄絕不允許女犯人懷孕的,我這就給你開些打胎藥,你...好自爲之吧。”咱說的是實話,要是讓獄官知道女犯人懷了身孕,那絕對是要處理的,那怕是他們自己播的種。咱心底也想讓五姨太早些墮胎,以免讓小五哥知道,否則他這癡心漢還不氣瘋!
“不不...我要生下他!”五姨太滿臉洋溢着幸福,輕撫着肚子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