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場比試已去了一場, 衆人皆知通過第二場比試基本可以斷言誰會擔任盟主一職。因而這一戰顯得至關重要。
喻顏看見藍魁的時候也是一怔,猶記得冷淪明當日的託詞:“藍魁君子剛死在你手下,你想他此時出來擾亂盟主選舉大會?”然而第二回比試, 冷淪明還是這麼迫不及待地在選舉大會上引起驚慌。
可是藍魁君子未死這消息畢竟隻影響人性情一時, 而後勢必會對屈祖教嚴加防範, 想要一舉拿下但三場比試, 卻難上加難了。
冷淪明的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
喻顏百思不得其解也不上前問個明白, 只恐他心裡早有主意,多此一問必會讓他戲謔地嘲弄一番。
遠遠地在人羣角落,冷淪明他從容淡泊、悠然自在, 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選舉之爭怕是志在必得。
生死決鬥, 上過比試臺的一般都不再上場, 狜凌這場比試方纔派出接任莊主李司, 烏山則以勝者之姿擁蒙嵩而來。藍魁不緊不慢地緩緩沿臺階向上走去,與他過往飛揚跋扈的性情大不相同, 若不是他手中仍握着鼎鼎有名的蛇龍戟,恐怕在場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讓天下聞名的僞君子如此收斂,這怕是在此之前,衆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叮鈴——”
清脆的銀鈴之聲喚回衆人的意識,但覺臺上站着一個貌美絕倫的女子, 故作嬌羞地輕袖掩面, 但留一雙美目流轉, 秋水盈盈。桃紅的外裳半敞, 隱隱露出盈白的肌膚, 整個身姿看似羸弱卻略有妖媚之意,儼然一段卓卓風姿。
喻卿施施然朝衆嫣然一笑, 長袖撫地間,她手中竟多了一根長繩,仔細一看,赫然是兩頭各系一個金色鈴鐺的鐵索。
“鈴鈴——”
那女子手腕靈動間,銀鈴相撞迸發出的聲響更惹得人心癢難耐。
但喻顏看到那女子時,身子卻猛然一顫。
只因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日久不見的喻卿。
既然喻卿來到祈湖,那不知喻善的境況如何。那日沒有逃出喻府而且正被喻卿撞見,如果喻卿將她雙足已好的消息說出去,那喻善的處境肯定也不容客觀。
喻顏還在爲喻善擔心,比試場中依規矩行進着。
每個比試者都抽取了一隻竹籤。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籤,他們臉上的表情有震驚也有了然。有人隱隱地擔憂也有人冷靜沉着、不動聲色。
同樣是四個白圈,但人卻少了。
華青堂的代表仍未到場。
等待間,卻見嶽堂主樂呵呵地走上前來,他一撫衣裳,大笑道:“這次比試,我華青堂決定退出,承蒙各路英雄豪傑提名,但……”
他面色一淡,絮絮道:“華青堂人手不足,武力尚淺,所以……失了衆人的興致,還望各路英雄海涵……”
華青堂這一番“禮讓”使得衆人唏噓不已,雖然上一場比試敗了,但每個門派還是有至少兩次比試的機會。而華青堂堂主卻就這樣放棄了,如此看來,就算是提名的門派之中實力差距也是極大的。
難道華青堂也畏懼了比試?
上一場比試雖然損了“將才”,但堂堂華青堂也不至於找不出第二個人來吧?
如此一來,場中衆人反倒面露難色。
原本剛好八個人可以兩兩分組,可現下多了一人出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心下有欣喜有不屑。
“這該如何比試?”
樑正仁背手站在臺上,面色陰沉地看着華青堂嶽堂主,不發一言。
“哈哈哈……”乾鼎門端木宏儼然以一個比試者的身份站在臺上,他渾厚的聲音沉沉道,“難道我門可以直接參加第三場比試?”
此言一出,除了乾鼎門弟子以外都極其不滿,喧鬧聲此起彼伏。
樑正仁朝衆一拱手,凜然道:“諸位放心,有樑某在此,定會使比試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端木宏從鼻孔裡哼聲道,“敢問盟主,這次竹籤的質地怎的和上幾屆的不同?”
“這……”樑正仁神情一滯,繼而道,“往屆的竹籤都是由蓬萊寺的住持製得,這一次因爲住持大師佛體抱恙,所以材料都取自烏山的墨竹,與蓬萊寺的金佛竹自然是不相同的。”
雖然樑正仁只略微遲疑了一下,但任誰都一臉瞭然地明白了其中的奧秘。
既然竹籤的取材、製作都是經樑正仁之手,他若是耍些手段,便是一手操控比試的輸贏也未嘗不可。
喻顏不禁從心底對這屆盟主選舉鄙夷了一番。
這般有失公正的比試,竟然還有人甘願在臺前像猴子般戲耍刀劍,而更有甚者竟然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喻顏感到可恥。
猛然擡首,瞬間,竟然對上冷淪明偏頭的一眼回眸。
深不可見的烏黑眸潭,蕩起濃得化不開的戲謔、譏誚。彷彿知道她心中所想,冷淪明的目光不只是一如既往的溫和,還有灼灼的嗤笑意味。
端木宏怒道:“那盟主說,該如何比試?”
樑正仁眼觀全局,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臺下卻有人不急不緩地一口道來:“比武所謂的公平挑戰,即是比試雙方都認可的比試方式。既然如此,盟主爲何不實施挑戰對決制呢?”這聲音柔和平靜,好似在陳述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樑正仁訝然地看向說話之人——冷淪明。
不可否認,這是最佳的一種方式,也是樑正仁苦苦冥思所得,此時卻被一個少年佔了風光。樑正仁咬咬牙,皺眉,冷目橫瞪那少年:“屈祖教也這樣想麼?正好,本盟主也決定將第三場比試提前!”
盟主選舉的比試本是抽籤對決兩場,勝了兩場的門派再實施擂臺制,這一屆選舉因爲人數關係,將第三場比試提前,在選舉一事上竟又開先河。
臺上臺下一片沉寂,似乎極難消化這個震驚的消息。
樑正仁繼續道:“既然乾鼎門抽到的是‘空籤’殊於衆人,不若就由乾鼎門坐守擂主吧。”
各門派的長老都頷首表示贊同。
端木宏也是性子爽快之人,雖然作爲擂主是件極耗體力的活,但他大手一揮,硬是穩穩地站在中央,粗着嗓門喝道:“有誰願意第一個挑戰於我的,趕快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