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爲什麼找你麼?”喻老爺挺身而立,面向開得正豔的花,揹着駱天,緩緩道。
“駱天知道。”
“恩。”喻老爺滿意地點點頭,“你當年離開喻府的時候可是說再也不回來的。”
“是。”
“那爲什麼我還能在這裡看見你?”喻老爺音調一擡,威嚴道,他的臉在背光處。
駱天微微擡頭,光線刺眼,他眯了眯眼睛:“是,老爺,駱天告辭。”剛剛走開幾步,又聽到,“等一下……”喻老爺終於回過身,“你現在在那呆得還好麼?”
“駱天凡事都有哥哥照應,過得很好。”
“我知道你自幼缺乏親情,渴望親情、找到哥哥。你將喻顏視爲親妹妹,這次回來也是爲了她的安危,我不怪你,但,絕沒有下次。我保證若有下回,你一定是被人提着頭來見我!”喻老爺緊緊盯着駱天的一舉一動,冷峻地挺着身姿,話語嚴厲,下顎的白鬚輕輕翹起。
駱天的行爲動作無不恭敬:“是。”
“走吧。”
駱天轉身,微微鬆了一口氣,剛提着的心,總算放下了。
本來不該來這裡,現在安然無恙,接下來該去哪?如若能早知道到喻府來並不會受到爲難,就不需要哥哥那麼擔心了,如今倒好,和他鬧翻了,還有何臉面回嵐山總教……駱天這樣想着卻已經走到喻府大門了,門外井然站着兩隊人馬,正是屈祖教教徒。駱天一揮手,手下一人便牽馬過來。一躍上馬,駱天喝道:“回總教。”
喻府宅前一個鶴髮老頭逗小孩玩,老頭道:“芝麻大餅好吃麼?”
“好吃……”小頑皮只顧着吃餅,頭都不擡,漫不經意地答道。
駱天只瞟了一眼就騎馬而過,心裡卻羨慕那孩子得緊。
馬兒走了幾步,又猛然得被駱天勒住,回身望了望喻府的牌匾,鼻尖略酸,想想住了幾年的宅子,現在看來更爲親切,默唸:顏顏對不起,駱天先行離去了。跟着兩隊人馬策馬奔走,不久便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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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府最爲稱道的便是一年四季都芳香宜人的小花園。此時正值炎夏,園子裡種着的木槿、蛇目菊等開得是極豔。喻府構建的是極好,在茵茵淺淺的綠草兩旁種上高大挺拔的樹木,用植木相連接,又有爬山虎等覆上,驕陽被隔去許多,喻顏一行人行步在綠蔭下,清爽多了,正是“遮天掩日去熱”的功效。
廖木傾壓低聲音道:“前面的人是喻家老爺子麼?”
秦於易向前看了後笑道:“正是。”
廖木傾埋怨道:“我們這般住下來,人家不趕我們倒好,哪有像你這樣高興的。”
秦於易道:“他趕我們走……”說完有意拿眼瞟了瞟蒙嵩。蒙嵩一臉豪氣地提起赤紅刀,大紅鬍子一揚,殺氣四溢。
秦於易又笑,甩了甩手中的摺扇,擡腳迎上去。
廖木傾微微跺腳,還是和蒙嵩跟上去了。
卻說喻顏推着喻善的木椅,見到喻老爺走來,歡快地叫道:“爹爹。”
喻老爺聽到聲音擡頭看見喻顏,展開笑顏道:“帶朋友逛園子呢。”
“是啊。”喻顏點點頭,髮梢上一根金釵搖搖欲墜。
喻老爺一笑,隨即皺眉。
喻顏急問:“爹爹可有什麼鎖心事?”
喻老爺等秦於易等人走到了方開口道:“你大哥身子不便,可眼下爹爹卻有要事要辦……”
“什麼要事,女兒可以解爹爹煩憂麼?”喻顏忙問。
喻老爺還未作答卻聽坐在椅子上的喻善嚴厲地訓斥道:“四妹你胡鬧什麼,爹爹說的都是大事,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幫得上?”
喻顏不服氣道:“三姐,顏顏雖然不及姐姐謀略過人,但是武學造詣卻比姐姐更甚一籌。大哥可以做的顏顏也可以,怎麼分男女呢?”
喻老爺聞言眸中一亮,但表情仍是擔憂道:“此去危險重重……”
“女兒一定不辱使命,請爹爹給孩兒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喻顏急於補救第一次任務的失敗,更何況她絕不想錯過出門長見識的機會。
“好,顏顏真是長大了。”喻老爺讚許地看着喻顏道。
喻善冷冷地插話道:“爹爹,四妹能做好麼,你竟也能放心讓她去?顏顏第一次便失敗而回……”
喻老爺沉思一會,久到喻顏以爲她真的不能出去了:“沒關係,我相信顏顏這次一定能做好。”
“謝謝爹爹。”喻顏笑顏頓開,感激地看着喻老爺,並暗暗下定必勝的決心。
喻善哼了一聲,灰着臉,氣急敗壞地自搖木椅離去,任是喻顏怎麼叫也不回頭。
喻老爺安慰道:“你只要做好,以後善就會放心讓你一個人出門的。”
“恩,爹爹還沒說顏顏此去要做什麼。”
“你也知道狜凌一事了吧。”秦於易三人眸光一閃,更有興趣聽喻老爺說下去。
“恩,從三姐那聽說了。”
喻老爺一頓,嘆口氣說:“我想這件事與王家還是有莫大的關係的,希望你能去查清楚。”
“就這個?”喻顏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恩。”喻老爺直直看着喻顏正色道。
“爹爹……”
喻老爺看出喻顏眼中的失落,更嚴肅道:“不要小看這件事,倘若不是你三姐腳不方便,我一定讓她去的。等你做好了,爹爹還有事要你去辦。”
喻顏聽了這話才緩了臉色應道:“恩。”
喻老爺看向秦於易三人:“三位,不知喻府可有懈怠之處?”
秦於易拱手道:“未有。”
“倘若三位有什麼需要……”
秦於易搖搖頭,故作遺憾道:“貴府如此典雅我等卻是無福之人,前日收到家書一封,恐近日便要離去。”
“如此也不便久留……”喻老爺微微頷首,“正好小女也要出門去,不如順道同行?”
秦於易毫不客氣道:“吾也有此意,這便多謝了。”
“爹爹,讓駱天哥哥也和我一起去吧。”喻顏忍不住將想了很久的話說出口來。
喻老爺若有其事道:“駱天說他有事,早就離開了。”
喻顏驚異地“啊”了一聲,哀道:“怎麼也不和我道別?”
秦於易看她耷拉下的腦袋忍不住勸道:“他是有急事罷。”
喻老爺看着他二人,瞭然地笑道:“秦公子說的是,你也別往心裡去,好好準備一下,明早就該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