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決戰(二)

隨着城門的破開,城外所有進攻中的清兵都是一聲歡呼,知道城破在即。遠處的譚泰和更遠處的豪格、碩塞等八旗王公都是齊聲一笑,各人都道:“南蠻子雖然發了瘋,拼命的在打,到底不能擋住八旗精兵!”

城頭上的明軍上下聽得城外清兵的歡呼聲響,各人都是臉色慘白,知道大事不妙。吳三桂與趕來協同助戰的唐通及劉澤清等人都是汗流浹背,神色慌張。劉澤清最怕戰事失利,他原本就是待罪之人,仗打的不好,別人到也罷了,只怕他是第一個被處斬的總兵官。因拉住吳三桂臂膀,急聲問道:“城下還有多少人,能擋的住敵人的進擊麼?”

吳三桂緩緩搖頭道:“城下除了一些搬運物什上城的老兵,再無守卒。強兵勁卒,盡數在城上了。”

唐通急道:“那還不快些派些兵士下城,務要堵住城門!”

吳三桂氣急敗壞道:“怎麼調!城頭上現下已快吃不住勁,軍心已是不穩,要是這會子突然調人下城,立刻就是一潰千里,兵敗如山倒!”

又氣道:“又把咱們的兵調走,又不準失城,這他孃的叫什麼事!要是在以前,老子早就開城跑他孃的了!”

幾人對視一眼,均是點頭會意,知道對方眼中含意。周全斌的漢軍足以對付城外清軍,之所以調走近半明軍,又下嚴令不準失城,不準逃走,卻又並不讓人將城門堵死,就是等着這幾個將軍動作,看他們究竟如何。

他們既然想通這一點,均是暴跳起來。那唐通由關外一路逃到此處,論起逃跑卻最是擅長,因向吳三桂等人道:“依我看,不如跑了算了。漢軍既然不能容人,咱們去投奔袁督師,或是乾脆投了韃子,反正手裡有兵,不失富貴。”

他見吳三桂與劉澤清猶豫,又急道:“速斷,遲則不及!一會子滿兵大股入城,就玉石俱焚了!”

劉澤清慘然搖頭,悽然笑道:“劉某既然已降,不想再剃髮以事蠻夷了。聽說漢軍撫卹恩典都是不薄,與其將來給韃子賣命被人唾罵,不如圖個事後恩典也好。”

吳三桂思忖一番,亦道:“本鎮亦是與劉總鎮一樣看法,城頭不保,還可巷戰,若是投降,則萬事休矣。”

說罷,兩人將身上腰刀抽出,帶着親兵親自向前,堵住蜂擁而上的清兵。在兩人感召之下,城頭明軍士氣爲之一振,清兵本欲大股衝上,一時間竟不能成功。

只是城門已破,城下的滿兵已在調集,放下手中的弓箭,準備好盾牌和各式武器,準備衝入城內,再往城上攻擊。城頭上的明軍將校看了,卻是苦於無法撥出援兵,其餘各門雖未被破,卻也是很有壓力,無法再調來援兵。

眼看着數百名清兵一擁而入,先將堵住路道的衝車移開,然後發一聲喊,持刀弄槍的往城內突去,明軍將校都是面無人色,一時間魂飛魄散,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正慌亂間,卻聽得衝入城門的清兵紛紛怒喝大叫,再回頭看時,卻見城門內裡火勢大起,竄起的火苗直衝到城牆上方,熱氣逼人,連城上守備的明軍亦能感覺。眼見入進去的清兵又灰頭土臉退出,指着城門內呼喝叫罵,城上明軍上下都是鬆一口氣,知道終於挺過了這一關。吳三桂令人訊問,才知道是城下的老軍們拼着身死,先行擋住城門,後又以準備搬上城的木料引火燃燒,這才擋住了敵人,而之前進入門洞阻敵的老軍,或是被敵人斬死,或是被大火燒死,當真是慘不堪言。吳三桂心神激盪,只覺一股熱氣直衝入眼,一時間忍不住眼淚長流。他知道這是因爲打的是韃子,那些老軍一來有了銀兩安家,二來這些年來與韃子有着刻骨之仇,是以願意如此犧牲,不但沒有在敵人入城時逃走,反而拼命向前,保住了城池不失。想到此時,他不免對自已身爲統兵大將,卻從來不以國仇爲重,只想着吳家富貴而慚愧。又羞又愧之下,吳三桂暴叫一,衝至前方,向着一個剛剛在城碟處冒頭的清兵一如劈下,待那清兵一頭栽倒摔下城去,他不顧滿身的鮮血,振臂喝道:“生死存亡,在此一舉,兄弟們一定要死守,漢軍一會就可以反擊救咱們了!”

這裡多半是吳氏家兵,此時見了家主總兵如此模樣,當真是威風凜凜,狀若天神,從未見過他如此慷慨激昂模樣,各兵將都是士氣大振,將手中刀舞的如雪花一般,將適才成功登城的清兵又逼下城去。就是連傷兵亦掙扎起身,拼命向前,手腳並用,或咬或抓,與敵人做殊死的爭鬥。若是那傷重的明軍,寧願抱着敵人一起墮城立死,亦不願留在城頭多活片刻。明軍自瀋陽一役戰後,從未有過如此拼命的打法,攻城的清兵雖是不懼,卻也是驚詫莫名。

豪格等人適才原以爲必將破城,卻不料眼見城門處火光大起,一時間進攻受挫,八旗兵受創甚重,萬五人的攻城部隊如同螻蟻般不住地往城上攀爬,一刻也沒有停過攻擊,半天下來已有近半人或傷或死,雖然旗兵們悍勇如故,不斷的打炮發箭,仍然在冒死進攻,威勢卻已是不如適才,一時半會是斷然無法破城了。

各人都被這慘烈之極的攻防戰驚的呆住,自記憶以來,除了當年瀋陽一戰明軍全數戰死的那一戰以來,遼東戰事再無如此的激鬥。縱是寧遠一戰,其實清兵死傷不過兩千餘人,還是因爲努兒哈赤偶被大炮彈丸擊中受傷,不得方纔退兵。此後攻大淩河,攻綿州,清兵都是無往而不勝,明軍仗着堅城和人數的優勢,輔以大量的火器,才能勉強支持的住。只是無論士氣和勇毅,都遠遠不及今日城頭上下的明軍。豪格等人眼見城頭上的明軍仍是拼死做戰,有不少傷兵抱着攀城的清兵一起滾下,當真是驚駭莫名,他忍不住向身邊的各親將問道:“這股明軍是怎麼了?難道害怕咱們屠城麼?就是害怕屠城,也可以打開其餘的城門逃跑的啊!”

“是啊!這些漢人是發了瘋麼?”

“肅親王,這樣打下去,死傷可真是不得了!皇上知道了,一定不歡喜。不如命人稍退,咱們把城圍住,量他一個小小衛城能有多少糧食,最多一兩個月,城內必定無糧而降。”

“這話說的很是,咱們的勇士不必無謂死在這個小城的城頭。不如留下一半人手圍城,咱們繼續往南,也不怕這些漢人能衝出來。”

豪格擺手命這些大將不要再說,他抿着嘴,向着遠方的城頭眺望一番,然後方道:“他們不過是憑着一時的血氣之勇,可一而不可再!雖然拼死,不過力氣已竭,很難擋的住咱們的生力軍攻擊了。薩木什喀、索海,伊遜、葉克舍,你們各帶一千五百人,把譚泰換下來,然後由你們攻城,務必一戰而下!”

聽得他的命令,四將都是努爾哈赤和皇太極手裡用出來的老將,均覺得很是有理。四人在馬上躬身一禮,各帶着手下精兵向前,準備替換譚泰攻城。城頭上的明軍將軍們見了,自然知道敵人的用意,眼見數千名養精蓄銳了半天的清軍強兵殺氣騰騰過來,衆人雖然還靠着一股血氣支撐,卻也知道再也無法擋住這一股敵人的進攻了。

吳三桂砍殺了半日,到底是少年得志,並不是上陣搏殺的武人,拼殺了這些時間已是體力極限,他用佩刀支持着身體,就在倒踏的城樓邊上休息遠望,心中又急又怒,眼見敵人的生力軍又將壓上,卻不知道漢軍大軍爲何還不出現。他心中暗道:“難不成是非要我們死,以剪除異已麼?”

正沮喪間,卻聽得身邊親兵們大喊道:“大人,快看!”

他急忙擡起頭來,往城池四周一看,卻並沒有漢軍身影,直待衆親兵提醒,這才往清兵陣後遠眺,只見得遠方的地平線了隱約出現大股黑衣軍隊的身影,正是周全斌所領的漢軍主力大陣。他只覺得渾身一陣痠軟,再也支持不住,猛一下癱倒在地上,向着各人笑道:“這可是終於守的住了!”

城上的明軍發現漢軍在清軍陣後出現,豪格等人亦是同時發覺。他卻也並不驚慌,只是立刻命人將攻城的近兩萬大軍調將回來,護住後陣的兩翼。聽得城頭明軍的吹呼叫罵聲,豪格心中雖然憤恨,卻也知道此時並不是與這些明軍計較的時候,只是心中暗下決心,待打敗這股援軍,一定要在城破後屠盡全城。

他策馬向前,就近觀察了敵軍動靜之後,方象已方所有的將領笑道:“我原說明朝軍隊也不能如此敢戰,卻原來是有援兵來助。看對面這支軍隊的扮象,想必就是上次屠盡瀋陽,挖出我瑪法屍體的漢軍了!”

清兵左翼的主將譚泰當日曾追擊漢軍,雖然不曾與漢軍主力交手,卻也曾經有過小規模的接戰。他騎馬自城下返回,一路觀察後方的敵軍,已是肯定這支軍隊就是當年漢軍的裝扮。此時聽得豪格說話,便點頭道:“沒錯,就是他們!聽說漢軍以黑色爲軍袍,乃是取他們歷史上秦朝人勇武善戰,其色尚黑的原故。”

豪格輕輕點頭,格格一笑道:“尚武善戰?綿羊就是綿羊,再兇狠的綿羊也不會變成獅子!今日之事,想來就是這些漢軍將軍們搞出的花樣,以堅城耗我軍心士氣,然後由繞行至我後方,想使我腹背受敵?”

他又輕蔑一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方道:“漢人就喜歡玩這些沒用的東西!城裡的明軍還能打麼?當面和我們八旗將士野戰,這些漢軍又能強到哪裡去了?”

碩塞知道此時士氣稍挫,便亦隨之開口道:“女真滿萬不可敵!當年碼法以六萬大軍,擊攻明軍四路四十七萬,這幾萬漢軍又能算的了什麼!”

聽了兩位王爺這番話語,所有八旗將校均是感奮,各人呼喝咆哮,將有些散亂的戰線瞬息間收攏整齊,除了留下小股騎兵防備着城內明軍殺出,大半都已面向漢軍成陣,準備與這傳說中戰無不勝的漢人軍隊交手決戰。

周全斌此時位於漢軍大陣中間,此戰是他首次指揮大軍與八旗精兵野戰。雖有遼東之役,到底是偷襲攻城,並不足以打破滿人中所謂女真滿萬不可敵的傳言。是以張偉很是看重,要他首戰務勝,他雖然亦是很有信心,此時卻也不免揣揣不安。

眼見敵人迅即收攏佈防,由橫陣轉爲凸型的標準的步騎突擊戰陣,周全斌心中暗贊,知道眼前這支軍隊確實是從伍這些年來沒有見識過的強敵。敵人強橫如此,他反道起了爭強鬥勝之心,開始時的不自信掃然而空,只想着要擊敗這支強軍,立下萬世傳頌的武鄖。

他面露微笑,一心以首戰以神策而非實力最強的金吾衛而榮。眼見敵方陣腳前壓,數萬精騎在佈滿枯黃野草的平原上慢慢前移,雖然沒有萬馬奔騰時的聲勢浩大,卻向着當面的漢軍施加着只有久歷戰陣,殺人無算的強軍方能擁有的殺氣。在這股氣勢面前,縱然是精銳強橫之極的漢軍亦有些抵受不住,陣腳最前的漢軍士卒眼看着敵人不慌不忙的逼將,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慢慢壓將過來,感受到這股壓力的漢軍士卒,竟覺得呼吸不暢,很難定神。

“來人,命炮隊開炮!”

周全斌知道必須先將敵人的氣勢打壓下去,眼前這支漢軍雖然打過幾仗,卻都是敵人一戰就潰,或是不戰而降的戰爭。只有只有少數的老兵和軍官打過襲遼之戰那樣的血戰,才能在氣勢上不輸給對方。而那些沒有經歷過的新兵,卻非得靠着已方優於敵人的炮火來提升士氣方可。

第73章 南洋(七)第62章 江南(二)第72章 法度(一)第68章 滅明(二)第3章 出海第73章 南洋(三)第68章 滅明(三)第59章 爪哇(四)第61章 伐明(十四)第62章 江南(二)第72章 法度(二)第47章 遼東(三)第4章 火拼(上)第63章 倭亂(四)第68章 滅明(五)第33章 利炮(上)第70章 決戰(十四)第63章 倭亂(十一)第61章 伐明(九)第31章 立威(下)第47章 遼東(五)第40章 出兵(下)第47章 遼東(九)第70章 決戰(十)第70章 決戰(三)第61章 伐明(六)第40章 出兵(上)第53章 造反(二)第68章 滅明(一)第67章 激戰(五)第54章 反間(一)第29章 官學(中)第6章 結交(下)第37章 會晤(中)第63章 倭亂(六)第22章 新竹(上)第66章 北伐(五)第73章 南洋(五)第73章 南洋(二)第72章 法度(五)第65章 治平(五)第33章 利炮(上)第65章 治平(十)第66章 北伐(八)第63章 倭亂(十二)第7章 機遇(上)第47章 遼東(十一)第70章 決戰(一)第42章 圍城(下)第66章 北伐(二)第50章 和談(二)第29章 官學(上)第65章 治平(十一)第47章 遼東(四)第63章 倭亂(五)第70章 決戰(十二)第67章 激戰(三)第69章 相峙(四)第27章 協議(上)第63章 倭亂(十二)第43章 攻城(中)第66章 北伐(十二)第69章 相峙(七)第70章 決戰(二)第63章 倭亂(十二)第67章 激戰(五)第29章 官學(中)第16章 綁架(下)第12章 安身(上)第60章 鼎革(十一)第10章 赴臺(上)第65章 治平(九)第61章 伐明(八)第38章 歸附(下)第30章 械鬥(下)第71章 定鼎(三)第25章 宗族(下)第21章 招兵(下)第61章 伐明(二)第4章 火拼(下)第25章 宗族(下)第69章 相峙(六)第39章 賄賂(下)第61章 伐明(五)第63章 倭亂(一)第14章 情動(上)第69章 相峙(六)第20章 會議(上)第71章 定鼎(一)第60章 鼎革二第61章 伐明(二)第5章 初會(下)第61章 伐明(二)第7章 機遇(上)第41章 大員(上)第61章 伐明(九)第10章 赴臺(上)第61章 伐明(十五)第61章 伐明(十五)第31章 立威(下)
第73章 南洋(七)第62章 江南(二)第72章 法度(一)第68章 滅明(二)第3章 出海第73章 南洋(三)第68章 滅明(三)第59章 爪哇(四)第61章 伐明(十四)第62章 江南(二)第72章 法度(二)第47章 遼東(三)第4章 火拼(上)第63章 倭亂(四)第68章 滅明(五)第33章 利炮(上)第70章 決戰(十四)第63章 倭亂(十一)第61章 伐明(九)第31章 立威(下)第47章 遼東(五)第40章 出兵(下)第47章 遼東(九)第70章 決戰(十)第70章 決戰(三)第61章 伐明(六)第40章 出兵(上)第53章 造反(二)第68章 滅明(一)第67章 激戰(五)第54章 反間(一)第29章 官學(中)第6章 結交(下)第37章 會晤(中)第63章 倭亂(六)第22章 新竹(上)第66章 北伐(五)第73章 南洋(五)第73章 南洋(二)第72章 法度(五)第65章 治平(五)第33章 利炮(上)第65章 治平(十)第66章 北伐(八)第63章 倭亂(十二)第7章 機遇(上)第47章 遼東(十一)第70章 決戰(一)第42章 圍城(下)第66章 北伐(二)第50章 和談(二)第29章 官學(上)第65章 治平(十一)第47章 遼東(四)第63章 倭亂(五)第70章 決戰(十二)第67章 激戰(三)第69章 相峙(四)第27章 協議(上)第63章 倭亂(十二)第43章 攻城(中)第66章 北伐(十二)第69章 相峙(七)第70章 決戰(二)第63章 倭亂(十二)第67章 激戰(五)第29章 官學(中)第16章 綁架(下)第12章 安身(上)第60章 鼎革(十一)第10章 赴臺(上)第65章 治平(九)第61章 伐明(八)第38章 歸附(下)第30章 械鬥(下)第71章 定鼎(三)第25章 宗族(下)第21章 招兵(下)第61章 伐明(二)第4章 火拼(下)第25章 宗族(下)第69章 相峙(六)第39章 賄賂(下)第61章 伐明(五)第63章 倭亂(一)第14章 情動(上)第69章 相峙(六)第20章 會議(上)第71章 定鼎(一)第60章 鼎革二第61章 伐明(二)第5章 初會(下)第61章 伐明(二)第7章 機遇(上)第41章 大員(上)第61章 伐明(九)第10章 赴臺(上)第61章 伐明(十五)第61章 伐明(十五)第31章 立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