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鼐三人甫一出門,張偉便叫道:“來人,備車,我要去何爺府裡議事。”
那長隨眼見風起,顯是這場大雷雨就要降下,卻因剛被張偉訓斥過,耳聽得張偉吩咐備車,當下也不敢勸,自去備了張偉新打造的四人坐圓蓋方軫馬車。原也用不着這乘馬車,只因這馬車規制龐大,可以遮擋風雨。這駕四馬拉乘的馬車是張偉備下與陳永華共乘時方用,因規制皆是張偉按《明朝典制》裡皇帝所乘的玉輅打造,到是和紫禁城裡天啓皇帝乘坐的那輛差不了多少,陳永華最遠不過到過福州省城,卻哪裡知道這其中的關節,若是他知道這馬車僭越如斯,殺了他也不敢會乘坐。
當下張偉坐了這馬車出門,剛剛行到街角,那積緒了半天能量的暴雨便輔天蓋地般下將起來,黃豆大的雨點夾雜着手指頭大的冰雹,披瀝嘩啦向車頂打了下來,張偉心中有事,原也沒有注意天氣,直到此時方覺得自已太過着急,這種天色衝到何斌家去,怕是又要惹他埋怨。
頂風冒雨到了何斌,自有何府家人打傘相迎,張偉徑自去了何斌書房,卻發現何斌不在。因問道:“你們何爺呢?”
那何府家人陪笑道:“回爺的話,適才鎮上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相請,何爺去吃酒去了。”
張偉將懷錶掏出一看,卻原來已近午時,自已當真是來的孟浪了。又見外面雨下的越發大了,到也不好就此回去,便吩咐道:“你們派人去知會何爺,就說我在這兒等他。讓他儘早回來。去吩咐廚房,給我弄點吃的來,我就在這屋裡吃中飯,等你們爺回來。”
那家人答應了,自去吩咐人給張偉備飯,他不敢怠慢張偉交待的事,自已親自打了雨傘去尋何斌。
在那鎮北鎮街上找了數家酒店,左右不過是些“太白樓”“醉仙居”之類,雖說這鎮上張偉令人鋪了青石板,到底是雨天行走不便,酒樓大多生意冷清,那家人遍尋不得,只得怏怏然往回,剛行到何府門前,卻見那何斌坐着馬車向府門前駛來,那家人大喜,衝上前去稟報道:“爺,張爺來咱府裡了,現下正在您書房裡等您,吩咐我找您回府說話,我尋了好些個酒樓都沒尋到,怎麼爺這會子便早早回來了?”
何斌冷着臉,也不回那家人的話,自下了車,撐傘向書房行去。那家人還要囉嗦,跟隨何斌出門的長隨卻已跟了上去,向那家人做了個禁聲的手式,那家人嚇的不敢再說,只在心內想:“怎地今天這張爺與何爺兩個,都似吃了火yao一般。”
何斌回到書房門前,卻見張偉正坐在書房外間吃飯,只四碟小菜,張偉正吃的不亦樂乎。何斌一見,便向書房內侍立的家僕問道:“怎麼你們都是死人,就讓你張爺吃這幾個菜?”
也不待那兩人答話,便又冷冷喝道:“掌嘴!”
聽到那兩人噼裡啪啦打的山響,何斌方吐出一口悶氣,坐到張偉身邊,向跟來的親隨說道:“看着這兩人,不打腫了,不準停。還有,叫廚房多送幾個菜來,我也沒吃,就在這兒和你張爺一同吃了。”
張偉心情原也不好,但見何斌如此做派,到是“噗嗤”一笑,將口中肉片也吐了出來,向何斌道:“廷斌兄,一向是你勸我不要暴燥,你看你今日,到是吃了火yao了。這菜式是我點的,這些下人怎敢怠慢我,讓他們住手吧。”
何斌卻是不笑,只吩咐兩人住手,長嘆一聲,進內間將略溼的外袍換了,方出來吩咐道:“你們都出去,一會飯菜送了進來後,便不準任何人進來。”
當下兩人不再說話,只開着窗子吃飯,窗外風雨大作,一陣陣涼風吹了進來,兩人這頓飯吃的到是暢快非常。
一時飯罷,兩人擦了臉,何斌與張偉進內室坐定,張偉方笑道:“廷斌兄,你今日可有些反常,平日裡從未見你發這麼大的火。”
何斌沒好氣道:“志華,你不提我還不想說,你提了,我到要告訴你,現在可不是我一人說你暴燥,現下有好些人,說你處事太過急切,人家都說:治大國若烹小鮮,你這般孟浪行事,會把臺灣的事情弄壞的!”
“我到是要仔細聽聽,我卻是如何暴燥,又是如何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