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尚書長子離世,竟能讓大昭的王爺、丞相親來拜祭,這已是無上的榮耀。
連城逸的身份怎麼也是蘇府的女婿,過來走走場面是必須的。至於言輕寒,他與蘇尚書同朝爲官也有理由前來拜祭。
但身爲大昭太子的連城暮親自過來拜祭,就有些讓人猜不透了。
再者蘇穆陽並無什麼官職,這些人無非都是衝着蘇尚書來的。或者說,這些名門貴胄衝的是蘇尚書背後的連城逸來的。
連城暮拜祭過後,便朝着連城逸走了過去,白妙香離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是很遠,正想着他們或許有事要談,方要走遠一些卻聽連城暮喚道:“大哥,你數十日未在京城,臣弟很是想念啊。父皇和母后也老是掛念你呢。”
白妙香猛的一驚,回頭看着他們兄弟兩人,腦海一些記憶浮現出來,她曾聽過連城逸是先皇后段氏之子,按理說這大昭的太子理應是連城逸繼承。
一陣微風飄過,空氣中夾雜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香燭和紙錢,有些刺鼻,她微微皺眉,公子潯無聲的走了過來在她耳邊耳語着問:“是不是覺得好奇?”
白妙香眨眨眼睛,似在等着公子潯的解釋。公子潯將她帶到一旁偏僻的角落,擡頭打量着不遠處與連城逸說話的太子連城暮以及言輕寒。
“王爺是先皇后所出,按理應是大昭正統。本來這太子之位,皇上也早已打算傳給王爺的,可就是他十歲那年中了獸毒,丟了本屬於他的太子之位。”公子潯簡明扼要的說了重點。
白妙香的心卻是忽的一沉,她自然知道連城逸如何中的毒,這十多年來又是受着怎麼樣的痛苦。
“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白妙香看着公子潯溫潤的眼睛,餘光悄悄撇了撇那正在與連城暮說話的男人。
公子潯輕笑一聲回道:“這件事是絕密,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而當年段皇后的死也是疑點重重,段皇后死後不久,王爺就被人下了毒。而且擁立當今皇后坐上鳳位的人是你的父親。”
白妙香眉頭輕蹙,公子潯話中之意再明顯不過,也許段皇后之死與當今皇后聶雲煙還有她父親白陌修逃不了干係。
“潯哥哥是想問我,若連城逸與我父親爲敵,我究竟會幫誰吧?”白妙香七竅玲瓏,怎麼能不知道公子潯的意思。
公子潯聳聳肩,有些佩服白妙香的聰慧,當然他也很想知道白妙香這這左右爲難的立場上會如何選擇。
白妙香揚脣苦笑一番,自從上次連城逸和她省親回去後,白妙香就看清了許多的事情。這個所謂疼愛她的父親,其實也在利用她吧?
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自己的仇敵?這個爹真是讓她不敢猜測,想起白妙香之前在王府受的那些委屈,連城逸若不是忌憚她的身份不能與白陌修翻臉,只怕以前的白妙香早已死了千萬次了。
但她心中清楚,她不過是藉着白妙香身份而活的一縷幽魂,只想爲她討個公道求個心安的異世人,這些恩怨紛爭,她不想糾纏其中。
“其實,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王爺他其實四面受敵。今日來這蘇府弔唁的這些達官顯貴,朝廷重臣,哪一個不是見風使陀,生怕自己站錯了隊。誰的勢力大,誰的手段高,誰的跟隨者就多。”
公子潯說着,眸光微微一
沉,他看了看白妙香,見她若有所思又繼續說道:“有人謀江山只爲權利,有人謀江山只爲百姓。我想告訴你的是,王爺他心懷天下,憂國憂民,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想讓他死。”
白妙香猛的一驚,有股冷氣從頭頂灌入心中,公子潯的聲音微微一冷又道:“太子是,言輕寒也是。”
白妙香眸光一縮,擡頭看着被言輕寒和連城暮包圍的連城逸,心頭猛的一震。她忘了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她忘了這些皇室貴胄達官顯貴,誰都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利,在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上,誰都是敵人!
“妙香,我告訴你這些,其實只有只有一個目的。連城逸他揹負了太多痛苦,和太多的責任,正因如此他纔會對那個假冒你的蘇晚清充滿了感激愛護。蘇晚清是他的責任,但你卻是他心中最深的痛。愛上一個敵人之女,需要多麼大的勇氣,你或許應該珍惜。”
公子潯說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這些話他早就想告訴她,或許讓她知道連城逸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她纔會敞開心扉接受他。
一個是朋友,一個如妹妹一般的親人,他不想看着他們在繼續糾纏折磨下去,他能幫的也就只有這些。
聽了公子潯這些肺腑之言,白妙香的心中翻騰着無數波瀾,或許之前他從未真正瞭解過連城逸這個人。
她竟從來都不懂他心中的苦以及他的痛。
“怎麼了?公子潯跟你說了什麼,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連城逸走了過來,雖然是清冷的聲音,但掩飾不住的擔憂。
白妙香回神擡起頭衝他搖搖頭道:“沒什麼,就是沒休息好,有點累。”
連城逸眉頭輕擰,無奈的輕嘆一聲道:“既然累了,那就回去吧,本王也有些乏了。”
他說着伸過手去牽她的手,白妙香微微遲疑了一下,沒有掙扎。連城逸在無數人的目光中就這樣牽着她的手從蘇穆陽的喪禮上走了出去。
那些看着他們出去的人之中,只有一道帶着百般難言的目光,似是嫉恨又似是無奈,看着那道素淨的身影出了府門。
連城暮看着他們走遠,回頭對着跟在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點點頭方要離去,卻被一人給攔下。
言輕寒笑着看了看連城暮,輕挑的聲音說道:“太子就不怕傷了國公爺的掌上千金,被國公爺怪罪?敢擅自行動,是誰給你的膽子?”
連城暮臉色頓時一變,冷冽的目光瞪視着言輕寒道:“言相是在敢質疑本宮今日取不了他的性命?”
他壓低了聲音,憤怒的看着言輕寒。
言輕寒冷眸輕撇了他一眼,有些不屑的聲音說道:“你以爲軒王是你這麼容易就能殺的,區區迷魂散,你們還當真以爲他連城逸是吃素的?本相敢保證,此刻連城逸正在等着你們自投羅網,若是不信太子大可以一試。”
他寬袖一揮,冷哼一聲,大步的離去,心中卻在暗自罵着這個無能的太子。
連城暮的臉色黑了又黑,一旁跟在他身邊的黑衣男人突然開口道:“早就跟太子你說過了,是你太心急。要除去連城逸沒有那麼容易,我們需要等待時機。”
連城暮輕撇了那男人一眼,有些惱怒的輕嘆一聲,對着身後的人道:“去通知我們的人取消行動,回去待命。”
那人應了一聲是,立
即匆匆離去。
連城暮心情煩悶,聽着這蘇府不停的哀哭聲更是煩躁不由的罵道:“不就是死了個人嗎,一個個哭的跟真的一樣。真是無趣,夜冰,走我們去喝花酒。”
那叫夜冰的黑衣男人眼底一抹凌厲之色劃過,隨即不動聲色的掩去跟着連城暮出了蘇府。
而另一邊,白妙香坐的馬車微微一晃,她身形不穩,腰上突然多了一雙有力的手扶着她。
白妙香輕呼一口氣道了聲:“多謝。”
連城逸側頭看着她不鹹不淡的反應,眉間微微一動,卻是突然用力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清淡無波的聲音說道:“不是累了嗎,那就靠在我懷裡睡一會吧。看來他們是不會來打擾我們了。”
白妙香覺得莫名其妙,可她也沒有多想,連日舟車勞頓她的確有些睏乏,連城逸的懷抱很暖很舒適,她靠在他懷中,眼皮就不自覺的打起架不一會就睡了過去。
連城逸低頭看着她沉睡的模樣輕聲道:“忘了告訴你,他們在我身上下了迷魂散。也好,你就好好睡上一覺。”
他說着滿是憐愛的目光望着她,復又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前面駕車的公子潯,微微側耳聽着裡面的動靜,脣角微微一勾。
連城逸回到了王府後,便親自將白妙香送回了沉香閣,還有些擔憂的問着公子潯:“這迷魂散不會讓她的身體有恙吧?”
“若是有恙我會讓她接近你嗎?”公子潯不悅的回了他一句。
連城逸失笑,將被子爲白妙香蓋好,兩個人不在擾她休息便走了出去,連城逸回房將身上的衣服換下,隨即便去了書房。
公子潯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握着一個普通的香囊,看見連城逸走進來,他將手上的香囊丟給了他道:“這個太子真不是一個成大事之人,如此招搖的東西竟也敢讓手下佩戴。”
連城逸接了那香囊,湊到鼻尖輕輕一嗅,刺鼻的香氣繞鼻,他掀了衣袍在他身側坐下,將那香囊放在矮機上問道:“以他的頭腦,定是有人支招,否則他可想不出這樣的計策。”
連城逸嗤笑一聲連城暮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在清楚不過,紈絝風流難成大事,若非是有言輕寒與黔國公在背後暗自支持,只怕早已是被廢之人。
“你有沒有發現跟在太子身邊的黑衣男人有點奇怪?”公子潯突然好奇的問道。
連城逸沉眸,眉心微微一動回道:“他一直在看妙兒,那個人定是認識她的。”從太子走進蘇府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那個人,他略過了當時在靈堂裡的所有人唯獨在人羣中看了白妙香一眼。
但只是那一眼就讓連城逸覺得好奇。
“看來你的宿敵不止言輕寒和蘇穆陽啊?”公子潯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與連城逸開玩笑。
但連城逸卻笑不起來,很是凝重的表情問道:“你確定死的那個人是蘇穆陽嗎?”
公子潯斂了臉上的笑意正色道:“你懷疑那人有假?可我們檢查過他的屍體,沒有什麼異常,也沒有易容的痕跡。”
連城逸沉默不語,過了片刻後他沉眸凝聲道:“總之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蘇穆陽本就出身逍遙宮,善用邪術,他若是想詐死脫身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一天兩更的話你們會每天給我留言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