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珙兒給娘請安。”應珙微微俯身,髮髻上的珠翠碰撞發出清脆的響動。
謝氏笑容滿面地端坐在花木椅上,見自己的女兒來了,心情十分愉悅。她朝應珙揮了揮手,“珙兒,你來了。來,到娘身邊來。”
應珙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邁開蓮步靠到謝氏的身邊去。
人家都說母憑子貴,而對於謝氏來說,卻是母憑女貴。應珙生得面若桃花,體態纖巧,是玄郊城裡十大美人之一。而且她那嗓音就像出谷黃鶯一般,令人迷醉其中。近兩年,到應府來提親的人多得幾乎連門檻都踏破了,其中不乏達官貴人、世家子弟。但偏偏應珙在幾年前洛帝微服出巡時就已經對洛帝情有獨鍾。只不過那一年應珙尚未及笄,之後又沒有好的機會進宮選侍,以至於應珙今年已經十六,仍然沒有婚配。
謝氏從小就對應珙嚴加教育,將希望寄予唯一的女兒。她爲應珙請最好的習藝老師,甚至請書塾的先生進府教導應珙,因此應珙知書識禮,性情溫和,心思單純卻不愚蠢。這其中有謝氏的私心,她想讓應珙能嫁入皇室裡去。
自己做不成的事情總想讓子女做到,這是天下父母的心願。而謝氏不能坐正嫡妻一位,自然希望應珙能堂堂正正,做個高高在上的正室,不僅如此,她還想讓應珙成爲孟康皇室一員。
謝氏容貌有損,如果不是因爲父親謝裘對她心有虧欠,恐怕早被棄之不顧。爲了謝家與應家,她想要女兒能當個妃嬪,這樣既能照拂一下兩家,又能將自己的地位提升上去。畢竟富商的妾,遠遠沒有皇帝的岳母在身份上來得尊貴。
“珙兒,昨天下午你是跑到哪裡去了?娘去過你的房裡幾遍都沒有看見你。”言下雖有責怪之意,但謝氏看應珙的眼裡卻只有寵溺。
應珙掩嘴不好意思地笑了:“娘,女兒到姐姐院裡去了,姐姐給女兒講了好多趣聞呢。姐姐說呀,在莫納國有個很美的仙湖,那裡的湖水一到晚上就會泛出幽幽的藍光。起初女兒覺得很是詭異,但聽姐姐細細描述之後,竟是對它很是嚮往呢!”應珙的眼中是絲毫沒有掩蓋的笑意,對於阮祺萱這個同父異母姐姐的喜愛不言而喻。
謝氏聽了卻皺起了眉頭,語氣中也帶有了些許斥責:“傻孩子,你心思總是這麼單純的。哪裡能有這樣神奇的湖啊?不是娘小氣,那應萱總是巧舌如簧的,又絲毫不尊重娘。你別總是跟着她,小心她帶壞了你!”
應珙只是溫柔地一笑。阮祺萱都回家差不多半年了,雖然謝氏不喜歡她,但自己卻很樂意有個姐姐陪着說些體己話。一開始,阮祺萱是很排斥府裡的人的,但應珙也不怕,總是三天兩頭去找阮祺萱。阮祺萱的態度慢慢由冷淡變得多話了,現在她們已經能夠像是親姐妹一樣打趣。但謝氏與阮祺萱的關係卻一直沒有緩和,反而隱隱有惡化的趨勢。
應珙和應國非的個性都隨了應齊,雖然自小面對心懷狹隘的謝氏,但應國非和應珙都是十分豁達的人。他們隨遇而安,樂於分享,在得知阮祺萱回來後,兄妹倆是非常的高興。即使謝氏一直在耳邊忿忿地大吐苦水,應珙也只是一笑了之,從不跟阮祺萱提起。這使得阮祺萱打從心底裡喜歡應國非和應珙這兩個親人,尤其是應國非,可能是因爲一母同胞,阮祺萱與應國非總是有些心有靈犀的時候。
其實應珙在心底十分地羨慕阮祺萱。應珙從小到大也沒有出過幾回府,參加的宴會更是少之又少。她每日只能呆在應府,偶爾向老師學習,偶爾跟丫頭打趣,偶爾聽哥哥應國非說說街外的趣事。但阮祺萱卻不一樣,她幼時離開母親隻身流浪,其中的悽慘辛酸應珙難以想象。拋開這一點來說,應珙羨慕她能夠見到這麼多美麗的風景,有這麼精彩的閱歷。
說到底,應珙就是崇拜阮祺萱。在應府時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入宮後……更不可能了吧。應珙心中黯然神傷。
應珙柔柔地拍了拍謝氏的手,想要安撫她焦躁的心。她誠懇地道:“娘,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姐姐離家多年,娘您更應該多關愛她的。家和萬事興,娘從前能把應家上下幾十口人管理得一團和氣的,現在不過是多了姐姐一個人,娘自然不會有問題的啊!”
面對女兒的勸說,謝氏只覺應珙十分懂事,心中欣慰了不少。她輕輕撫上應珙的頭,眼中卻是含淚道:“珙兒乖巧懂事,娘聽珙兒的就是了。下個月便要殿選,想到珙兒就要離開娘嫁人,娘就捨不得……”說着聲音已是哽咽。
應珙低下頭,心中五味雜陳。她爲能嫁給心心念唸的洛帝而興奮,也爲將要離開應府而失落。殿選時能不能被洛帝看中還是未知,但不管怎麼說,她已到了婚配的年齡。就算不能嫁給洛帝,也要接受一門好人家嫁過去了。想到此處,應珙就心慌。她甚少出門,平日裡總是與身邊的親人或熟人相處。若是嫁出去便要獨自面對夫家,這真的讓她手足無措。
應珙咬了咬牙,還是把自己猶豫多時的話說出口:“娘這麼說,珙兒心裡越發地緊張了,珙兒平日裡都不曾獨自去過這麼隆重的場面。坊間流傳宮裡的娘娘間有着十分激烈的競爭,就連宮女奴才都是要步步爲營的。女兒長處家中,不熟諳後宮的相處之道。若是女兒有什麼差錯,女兒害怕……”
謝氏一愣,她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幾年宮裡各位娘娘的激烈鬥爭都傳到宮外來了。這皇家裡的鬥爭,可能會讓愛女應珙體無完膚……
見謝氏不語,應珙知道自己這麼說讓孃親擔心了,她靈光一現,想到一個主意。但看了看謝氏,又覺得行不通,自己輕輕搖了搖頭。
謝氏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便揮手示意她說下
去。
應珙垂下眼簾,忽而又擡眸。她眼眸裡流光盈盈,左右手細蔥般的玉指交來纏去,似乎有些難以啓齒。她望了謝氏好一會才小心翼翼開口道:“女兒想,若是能有個可信的人陪着,珙兒便安心些。若是姐姐陪着珙兒,珙兒就更放心了……”
應珙說的不錯,有個自己信任的人在身邊能照顧到許多。畢竟宮中主子這麼多,那些奴才未必會盡心服侍好她們這些初來乍到的秀女。但讓阮祺萱去……只怕謝氏會更不放心。
“你若真要帶可信的人,你身邊這麼多丫頭,都是從小就服侍你的,她們就不行嗎?再不濟,娘就讓老爺身邊的飛盈隨你進宮。”
應珙看着謝氏微變的臉色,頓時着急了。“娘,姐姐進府以來,對珙兒是盡心盡力地照顧和百般遷讓,珙兒也很是敬重和信任姐姐。女兒的奴婢自然很體貼,飛盈也夠穩重,但珙兒總是不夠心安。若是姐姐在的話,能給珙兒出下主意呢……”
謝氏一聽,緊緊地皺起了眉。不等謝氏開口,應珙便拉起了她的手,道:“娘,就這一次好不好?珙兒真的很想讓姐姐陪着。”
應珙眼神真摯,而謝氏卻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知道應珙害怕。自應珙出生,自己就極少讓她與外人打交道,處處保護着她,養成了應珙膽小怯弱的個性。好幾次她都從應珙看向阮祺萱的眼神中看出了崇拜與依賴,說不定讓阮祺萱陪着應珙去是一件好事。但她不喜歡阮祺萱,她覺得阮祺萱詭計多端、牙尖嘴利的,而且十多年都沒有接受過正規大家的教育,十足十的一個野孩子。更何況……
“珙兒,殿前選秀從來沒有允許親人陪伴的規矩呀!”
應珙溫婉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但還是不免有些心虛。“娘不必擔心。昨日……昨日珙兒跟姐姐提起過這件事情,姐姐便說,她願意僞裝成婢女陪着珙兒……姐姐還說,反正她不在應家宗譜裡,外界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斷然不會讓人發現的……”她越是往下說,聲音越發低下去,一顆心“撲撲”地直跳。
十日前,應家一家人去拜祭了應國非與阮祺萱的生母阮湘悠。然而那天回來,阮祺萱就和應齊起了爭執。事後應珙才聽說,是因爲應齊想把阮祺萱的名字歸入族譜,阮祺萱卻果斷拒絕。應齊又急又惱,阮祺萱是他的親生女兒,斷然沒有不入宗族的道理。她這麼一拒絕,是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更說明她拒認應齊這個父親!他應齊已經不能親自給阮湘悠一個堂堂正正的嫡妻名分,決不能再讓她的女兒成爲無宗無族的野孩子!
那是應珙第一次看到應齊的盛怒,直到現在想起她還是心有餘悸。十六年來她看到的都是應齊慈愛的笑容,這也讓應珙意識到事態嚴重。她與應國非一起,風風火火地趕到阮祺萱所住的倚夢居喋喋不休地追問,苦口婆心地勸誡,可阮祺萱就是不爲所動。
其實,阮祺萱本來就無意回到應府,只不過是爲了一圓母親阮湘悠與愛人團聚的心願。誰料來到應府之後,應國非與應珙卻讓她這八年來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一個長期沒有親情眷顧的人,好不容易得到了真心對待自己的親人,必然是難以割捨的。但她是不會加入應氏的宗族的,不是她不肯承認她的身份,而是沒有應家人身份的約束,她以後做什麼都會更自由。
謝氏一聽,只覺得十分驚訝且十分荒唐。阮祺萱這麼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居然願意屈尊僞裝成卑微的婢女?!她萬萬不敢相信阮祺萱願意爲了應珙這樣做。況且,這個行爲本身就是欺君之罪,雖然阮祺萱的身份並沒有多少人知曉,但若被有心人知道了,就會再加上一個圖謀不軌的罪名!應家因爲財力的龐大,早已成爲玄郊城內一棵刺眼的大樹,好多人在周圍虎視眈眈。尋常女子,何事要僞裝成婢女潛入宮中?!這會給對手送去把柄的!
謝氏不安地搖了搖頭,又懊惱地錘了錘自己的胸口。這麼沒有分寸的主意,阮祺萱居然想得出來,而珙兒居然信以爲真?都是她對應珙的保護太多了,讓她過於樂觀。不!不是她的錯,是那阮祺萱,是她太過膽大妄爲,不顧後果!不僅如此,她還教壞了她的應珙!
怒意已經侵襲上了心口,可望着溫婉動人的女兒應珙又一時不好發作。她垂下眼簾,淡淡地道:“罷了,你若真想,她又願意,要是你父親允許的話,娘也無話可說了。”應齊是一家之主,他若不準,也就是真的不可以了。何況應齊雖面容溫和,但其實內心老謀深算,這件事的利害謝氏都能想象,莫說是應齊了。他會允許……纔怪!
應珙一雙美目頓時折射出笑意的光芒,她笑盈盈地謝過母親。卻不知道謝氏與阮祺萱的暗中較量又開始了。
那一邊,應齊與應國非正雙雙在湖心亭中下棋。湖心亭位於應府西南方的一個小湖中央,周圍綠樹紅花相伴相襯,很是雅緻。一年四季亭中氣溫適宜,又有如畫美景,所以應齊與應國非十分喜歡在此處談話商議。
乍觀棋局,黑白二子透出爭鋒相對之勢,無論哪一方,此刻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父子二人都屏氣凝神,一言不發,目光凝重地看守着棋局。最後應國非凝重地落下一子,應齊看後,眉頭一鬆,“哈哈”地笑道:“爹輸了,”他摸摸了鬍鬚,“非兒棋藝精湛,果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應國非仔細地看了看整盤棋,忽而凝眸,不一會兒又指着其中一顆棋子微笑着看向應齊道:“父親是故意落錯了這一子,兒子纔會贏的。我棋藝上天賦不高,爹下得不緊不慢,我卻是傷透腦筋的,哪裡會是青出於藍之輩呢。”
應齊只笑不語。應齊特別看重應國非,因爲在應國非身上他總是
能看到阮湘悠的影子。應國非雖然長相不隨阮湘悠,但性情、習慣各個內在方面都是十足地像。特別是那一雙眼睛,清澈黑亮,卻沒有阮湘悠那種憂鬱之氣,更多的是誠摯和溫和。他風度翩翩,談吐間謙和有禮,爲人又真摯厚實,即便不是生就阮湘悠的天人之貌,也是一個外貌俊朗的英氣公子。
“今日一整天都沒有見過萱兒,父親讓她辦的事情還沒有完成嗎?”應國非略略收拾了一下桌面上散落的棋子,從站在一側伺候的飛盈手上拿過一個青瓷蓮花茶杯,雙手遞給了應齊,隨後又拿過剩下的青瓷雕花茶杯,揭開杯蓋徐徐抿了一口。
應齊接過茶,卻並未即刻品嚐,道:“本來我也不急,可是萱兒有自己的打算。也罷,她高興便好。”
就在這時,通往湖心亭的走廊上,一抹淡青色的影子由遠及近緩緩而來。飛盈第一個發現了含笑走來的阮祺萱,正要稟告交談正歡的應齊和應國非,卻看到阮祺萱對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便立刻會意,只是遙遙地望着她走近。
阮祺萱今日身穿淡青色的裙裝,外面罩了一件白色輕紗,衣領邊的金色流蘇邊更是襯得她的肌膚白裡透紅。她只是簡單地綰了一個髻,額上的胎記被若有若無地巧妙遮擋住。縱然如此,她整個人看起來清麗脫俗,卻又不過分張揚。看得見慣應珙美貌的飛盈也是心中驚歎:大小姐真美!
人還未完全走近,清脆的聲音已經飄了過來:“萱兒不過是沒出現幾個時辰罷了,哥哥這麼快就想念萱兒了?”
應國非與應齊一愣,隨即應國非便笑着大聲說道:“萱兒你終於出現啦!”
阮祺萱笑嘻嘻地來到三人面前,緩緩坐在了飛盈剛剛準備好的凳子上。應齊微笑問道:“萱兒笑得如此歡快,想必事情已經辦好了吧。”
阮祺萱點了點頭,道:“現在魚兒已經上鉤了,大概今晚就可以事成。”
應國非聽得一臉疑惑:“父親,萱兒,現在這件事可以告訴我了嗎?”
應齊回道:“現在可以了,萱兒,告訴哥哥吧。”
飛盈見他們三人似乎有重要事情要談,自己垂眸悄悄地退下。阮祺萱眼波流轉,朱脣微啓:“哥哥還記得,上次來我們家商行鬧事的朱黎嗎?”
應國非想了一想,點頭道:“我記得。朱黎是朱家長房唯一的兒子,所以理所當然成爲了經營百年的齊茂商行的現任當家。哼,小時候我跟他見過面,因爲是獨苗,他從小就狂妄自大,剛愎自用。明明自己已經有百年根基的,卻見不得我們這些後來崛起的商戶好。聽說他接任之後行事很猖狂,甚至騙取了城外很多小販的貨物!”
阮祺萱嘴角輕揚,目光帶着幾分憤怒和鄙夷,道:“何止騙取,簡直是強搶豪奪!他仗着自己是承恩侯外甥,不但無理壓榨,甚至還打傷了很多小販。可憐那些小販自給自足,以販賣自己種植的小瓜果爲生,如今還被無故暴打,連生計也無法維持,真是聞者傷心。”
應國非也憤恨地錘了桌子一拳,道:“是啊,當時我們商行有個夥計剛巧路過,那夥計看不慣,帶了幾個小販到朱家去指證討說法,連朱黎人都沒見到,卻是被他家的護衛打得半死!這樣的人居然還好意思到我們商行去討要護衛的醫藥費?!那些護衛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而已!他們還大膽得把我們的店都砸了!豈有此理!”
阮祺萱目光淡淡地,隱隱有種看好戲的興奮。她展顏笑道:“哥哥別急,過了今晚,那朱黎就再也猖獗不得了。”
應國非驚訝地看着阮祺萱,又看了看應齊。應齊只是微笑着,一副溫和謙恭地樣子。阮祺萱得意地說:“本來那些小販都是安貧守道之人,誰知道會出來一個朱黎這麼仗勢欺人呢?一個月前我不過是着人裝扮成小販,去稍微煽風點火一下,隨後便聽說小販暴動連城門都擠爛了。當然帶頭的那些人都是有武功功底的,這件事沒有幾個人受傷。城門壞了是大事,官府肯定會捉拿肇事者,好在那些小販早已趁亂全部逃脫。如此一來,京兆尹只好找到此事的罪魁禍首朱黎了,但因爲承恩侯在朱黎背後,京兆尹不敢貿然行事,這件事不了了之。”
她頓了頓,像是有意賣關子一樣,“不過承恩侯已經知道朱黎幹了什麼好事,加上之前朱黎行事大膽魯莽,承恩侯早已對他不滿。我已經收買了朱黎身邊的小廝讓他進一步挑唆,現在,估計朱黎已經在城外找那些小販的晦氣。爭執再起時,一片混亂,若是不小心害得經過那裡去寺廟祈福的承恩侯長女受了傷,而朱黎本來就有冒犯表妹的前科……”
應國非頓時恍然大悟,阮祺萱是有意惡化朱黎與他的靠山承恩侯的關係,到時候親手把朱黎交出來的便會是承恩侯,根本不用髒應家的手。他瞟了阮祺萱一眼,對方正含笑品茗。他心想:阮祺萱沒有與朱黎正面交鋒,卻能如此剷除敵人,實在是心思巧妙。他心中不由得對對方多了幾分敬意。
那朱黎實在是十分愚蠢,只知道猖狂自大。直到現在他還傻乎乎地在與小販爭吵。他壓根沒有想到這些事情是有人在背後策劃的,他甚至將自己看得重到,連應家的虛實都沒有查探過。阮祺萱回府已有半年,然而朱黎卻並不知道應家多了這號人物。不過縱然打探了,他也未必會把阮祺萱放在眼裡,畢竟他是一個多麼自視過高的人。
應家對阮祺萱的身份保密得很好。全府知道阮祺萱真實身份的並不多,且都是服侍了有十年以上的僕人。加上阮祺萱住在西廂,平日少有人走動,西廂的打掃只由阮祺萱的近婢負責。外界只知道應齊新招了一個美貌能幹的夥計,卻不知道這個夥計其實應齊的嫡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