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兵讓道,宮人退出,只那年輕帥俊的王與那緘默嚴謹的男子入內。
就連夏老爺夏夫人都沒有發覺,今日入宮的兒子,早是換作他人。
看到王后的時候,她正是病症發作的狀態,隨即因岑堯的出現,情況越
發的惡化。
那一聲聲的嘶叫,和口中所說的話,全然是驚呆了夏半清。
難怪那冰窟窿會說,若是此事從自己口中泄露,岑堯定然不會放過夏家
。
岑夜可能並非親生;
王后同鬱陵王岑嘯有染,似乎還有過孩子;
岑嘯起兵定然是同此事有關,最後岑堯爲掩蓋醜事,軟禁王后不說,還
殺了岑堯之後又做了什麼,逼瘋了這女人;
出現這般情況,岑堯居然還起兵藍國,要回岑夜?
背後原因若真是爲了探明身世……
又或者說,岑堯明知兒子不是親身,也還要他繼續做世子……
那這白王岑堯,當真是夠胡來的!
光是岑夜身世這事,便足以在這宮裡攪起軒然大波,何況那二皇子如今
,亦是揹着雲霞山的黑鍋!
新相剛上任不久,他那兒子又可以爲紅蓮一個小丫頭,什麼都肯幹……
如此機遇,這般只要造出丁點風浪,便可大亂了整個白國的情勢。
叫他夏半清怎麼能不高興?
之前聽那冰窟窿牢中一言,就覺這王后的秘密,非得知道不可。
卻是未曾想過,會給他這般大的驚喜!
三年前他離開夏家,夏家非但不找他,還狠心將他族譜除名。
在他最落魄、最生不如死的時候,只有阿燚救他助他,還相信他。
所以他曾發過誓,這天下,定要是阿燚的!
所以這一次,他非但要將紅蓮帶回去,還要一併亂了這白國,給他阿燚
送一份大禮!
“呵呵。”
因爲心中剛剛生出新計劃,夏半清太過興奮,竟不小心笑了出來。
岑堯蹙眉看過來,他才趕緊學做那冰窟窿的樣子:“依微臣所見,王后
娘娘的情況,似乎有些好轉。”
好轉?
王后最近發病更勤,還總說夜兒變成妖怪,回來找她算賬了。
這也叫好轉?
見岑堯明顯不快和質疑,夏半清又胡謅道:“鬱結心生,王后娘娘病發
時鬧得越兇,便是越能抒發心中怨氣。”
“那照你這般說,該是連藥都不吃,終日刺激她發病了?”岑堯戳了一
句,似覺滑稽。
“也不盡然。”看勢頭不對,夏半清又否定了一下。
“一味這般,定會損耗元氣,當是將鎮定藥物加重,待王后娘娘平心靜
氣時,多讓旁人試着,陪她說說話。”
夏半清瞅瞅岑堯的表情,沒覺什麼異樣,就是繼續。
“還請王上先讓娘娘安靜下來,微臣也好把脈施針,看看娘娘身體可是
還好。”
即便以前沒來過,可診病的流程大致都差不多。
岑堯也沒多懷疑什麼,便是點了王后的睡穴,讓夏半清好辦事。
不得不說,夏半清今天的心情委實不錯,鳳棲殿之行,順利得超乎想像
。
按計劃,之後便是借這冰窟窿的身份,同岑堯說說,看能否讓夏半清這
弟弟替代自己的位置,進入太醫院。
如此便能,方便在後宮進出。
怎料才從王后房裡出來,還沒走到鳳棲殿大門,岑堯就搶在他前面說了
:
“夏御醫,可是想過從牢裡出來?”
夏半清沒做聲,現在對他來說,讓那冰窟窿出來絕非好事。
之後岑堯又是莫名其妙的問:“你與冬兒並無苟且,卻是名聲上都不好
聽,可想過解決之法?”
夏半清還是沒作聲,不知這敗國敗家的君王是什麼意思。
“夜兒與紅蓮感情頗好,如今他皇姐的心上人,與宮女不清不楚,他亦
是爲他皇姐的臉面擔憂。”
“聽說冬兒一直對夏御醫很是上心,既然如此,你就乾脆娶了她,我們
各自的顏面都能保全,可好?”
岑堯說了可好,但根本就不是詢問的態度。
這娶冬兒問題不大,還能順便讓夏家和紅蓮這邊的關係斷掉一層。
屆時岑夜之事鬧大,夏家也能安全些,可是……
“若不娶冬兒,微臣可會一直呆在牢裡?”
“不盡然。”岑堯否定的乾脆。
夏半清已經不知道他到底要怎麼樣,耐着性子忍着,就又聽他說了。
“你若出來,這御醫自是不可能再當,否則我王室太無威信,但太醫院
就此沒了夏家繼承,着實難辦。”
“畢竟你夏家的醫術,外家人是比不了的。”
夏半清似乎聽出了些頭緒,插話問:“王上是想微臣勸服爹孃,讓半清
回夏家替我?”
“雖然孤可以強下聖旨,但又怕夏大人心中不滿。”
“你們夏家的家務事,孤也不清楚,只是覺得若家中矛盾不解決,日後
也執掌不好太醫院。”
“這宮中有個頭疼腦熱,都得依仗御醫救治,可是出不得偏差。”
岑堯說完就是看着他,本以爲此事該是有些困難,殊不知正中了他的下
懷。
不過夏半清表面上還得裝裝:“容微臣考慮幾日。”
岑堯點點頭,卻是想到岑夜已討厭夏半均討厭得那麼明顯,甚至連娶冬
兒這種話都給說了。
如果拖得太久,或者這冰窟窿不願意,到時那‘積德’兒子,怕是又要
更恨自己了。
先前模擬戰離奇生變,而且紅蓮還同桑依掉包。
不管怎麼說,他是想探之事一件沒探出來,現在還得指望那好兒子去給
自己多留個心。
畢竟茗薇不如千尋忠誠,指望不上。
“冬兒之事,對我王室顏面的損害頗大,而且已經過了許久都未平息謠
言。”
“孤看過,五天後便是吉日,那家務事可以緩緩,這婚事,還是別再拖
了。”
“……”夏半清怔住,這未免也太趕鴨子上架了。
從日子上算,豈非最遲,後天就得開始籌備婚事了?
如此,即便有時間去說服他爹孃,那也沒時間去和真正的冰窟窿交代呀
!
把他綁在倉庫裡談判,定然是談不出個好結果的。
原本今日調包頂替之事,都不知道能不能被那冰窟窿原諒。
現在再扣上一樁婚。
那他們兄弟倆,豈不是要……!
夏半清正在千頭萬緒的糾結,岑堯就又是甩來一道驚雷:
“最近君寧公主的身體頗爲不適,既然你來了,現在就隨孤過去看看吧
。”
“……”夏半清眨眨眼看着岑堯,像是沒聽懂。
看紅蓮?
他怎麼可能去看紅蓮!
那紅蓮對冰窟窿是有放在心上過的,何況還不清楚那小丫頭有沒
有識人
的能力。
就算他裝的再像,那八成也是要穿幫!
“微臣和君寧公主……恐怕公主,該是不想見到微臣。”夏半清趕緊拒
絕。
怎料岑堯又是驚他一道:“孤問過紅蓮,她說無妨。”
夏半清真恨不得臭罵紅蓮一頓,此種事情怎麼可以說無妨呢!
女人不應該如舒怡那般,半點氣,就得慪上好些年麼?!
心裡一急,就是趕緊把臉垮了:“可微臣,不太想見到見到公主。”
“什麼?”岑堯以爲聽錯,這小御醫坐了幾個月牢,膽子竟這樣大了起
來。
“王上對王后情深,定也是性情中人,公主當日打微臣那一掌,現今還
疼在微臣心裡。”
“微臣不知該如何面對公主,怕是去了,也無法靜心診治,還請王上體
恤微臣苦衷。”
夏半清亦是被逼無奈的這般說了,儘量讓態度看起來像那冰窟窿。
岑堯果然是相當意外的盯着他看,覺得那夏半均,也有講出這些話的一
天?
看事情似乎有些難以瞞混,夏半清又加大力度:“既然王上現在有心讓
微臣娶冬兒,就當是最好,別讓微臣再與公主見面。”
“讓心裡,多生動搖。”
前面那些話,岑堯雖覺意外,可最後一句,聽上去還真像那麼回事。
想當年小妧和岑嘯,就是自己一時心軟,讓兩人多見了一次面,便是叫
他輸了全局。
如今看夏半均的處境,倒也真有些值得同情。
也罷。
※※※
羨泱宮中,紅蓮還在等着夏半均。
她說無妨,確是時隔這麼久,終於是有個比較自然的機會,想見他一見
。
看看他對自己,會是用何種態度來面對。
然而等來的,卻只有岑堯一人。
還有那句,他要娶冬兒,覺得不要再同紅蓮見面爲好。
“你說,他要娶……他真的,這樣說?”
紅蓮怔怔問岑堯,心裡頓時一團亂,只有無數的不可能在重複。
卻是又一句千真萬確,還是五天之後,驚得紅蓮立馬散了神。
他怎麼可能會娶冬兒呢;
他不可能會娶冬兒的呀;
因爲他根本就……!
爲什麼?
責任?
如此兩個字,倒也像是他的作風。
這般墨守陳規的,連面都不願再見了,更是他像的性格!
“呵,好啊……他當真是好!”紅蓮盯着某點,字字句句。
太過複雜的神情,不知是傷是怒。
岑夜看着她,心裡有點虛,隨後又狠狠瞪向岑堯。
岑堯倒是和藹笑笑,像是在問採納了他的建議,可還滿意。
岑夜一時間亦是心境複雜,好壞各半。
他不後悔去和岑堯說了那話,但如此被看穿似的處境,着實叫他不快!
而且他同樣沒想到,夏半均今天居然拒絕見面,如此冷血!
“你過來!”沒大沒小的一句,就直接拉上岑堯去了外面。
“當真是他自己不肯來,不是你從中作梗?!”
岑堯似乎對岑夜的反應很驚訝,逗弄般反問:“你在意?”
岑夜只黑臉瞪着他,也不回答。
岑堯又是勾起嘴角,依然一副一目瞭然的模樣。
什麼話也沒再多說,只在岑夜肩膀拍了兩下,就走了。
於是五天之後,夏半均遇到了此生最爲詭譎的情況。
他醒在自家的偏院裡。
一身喜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