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因果循環,凡事都有報應。
紅蓮以前不信,現在可是信了,尤其是冬兒鑽到牀底下的一刻。
想她不過是爲了見那冰窟窿,說清楚上次親了他那件事,所以使了個小小的壞心眼。
如今事情越變越糟不說,還在牀下躲了個莫名其妙的宮女。
要是冬兒一直躲着不走,那即便是她有機會同夏半均訴說情意,也沒法全身心的投入感情呀!
紅蓮當真是想要炸毛,了不起岑夜那五十板子,自己替他捱了,全當報應!
但心裡又十分的在意,想知道岑策那慫包,到底是不是真同蘭妃合謀,派了冬兒過來圖謀不軌。
總而言之,岑夜和夏半均他們進來的時候,紅蓮依舊選擇了繼續裝。
“哎呀,按理說,就算是喝不得酒,這睡了一宿,也該醒了啊。”夏夫人苦臉湊到牀邊,理了理紅蓮的頭髮。
“娘,她是中毒,不是過敏。”夏半均冷冷解釋,夏夫人就又過去了。
神色凝重的說:“我覺得吧,肯定還是那宣武將軍心裡記仇,在酒水裡做了手腳,下了什麼狠藥!不然以咱們夏家的醫術,怎麼會一夜過去,都無半點起色?”
“宣武將軍爲人直率,雖以前同丞相爲伍,但也並非奸惡小人,何況昨晚除了岑夜,其他都有飲過幾杯。”
“專程下毒之事,說不通。”岑夜只好又把昨晚解釋過一遍的事,再強調了一次。
畢竟對外,宣武將軍的人情是他世子自己要送的,即使真下了毒,他也不能自己撕了自己的臉面。
“倘若不是有人專程獵奇,找來稀罕毒藥,實難有可能連老夫和半均聯手,都完全瞧不出半點因由來呀!”夏老爺屢屢鬍子,一口薄荷。
看模樣,當真是爲紅蓮這未來媳婦擔憂。
夏半均則是看看岑夜,沒出聲。
先前在宮裡便是沒查出個因爲所以,現在在家中,又是如此。
說實話,他學醫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窘境,多少有點傷自尊。
然而最讓他束手無策的,還是紅蓮上次突然親了他一下的事。
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這事,想着下次再見到紅蓮,定然要把她爲何那般生氣的原因問個明白。
怎料現在人是見到了,卻是如此狀態。
昨晚第一眼看到兩人的時候,他的腦中,竟在瞬間跳出了連他自己都意外的想法。
她不該跟着岑夜進宮,那裡太危險!
對於琢磨人心的能力,岑夜自認爲還是不錯的,然而夏半均此人……
太難了!
真不知那女人到底喜歡他哪一點。
還有昨晚岑策同自己說的那番話,着實想起來就有氣。
莫不是現在整個宮裡,都以爲自己喜歡那女人吧?
那種見一個愛一個、還恨不得每一個都想要勾搭上的女人,他岑夜怎會喜歡!
他岑夜纔不會……
纔不會……
如此的瞎了狗眼!
知道夏半均看了自己,岑夜就也回看了他一眼,轉而想起什麼,把目光,停在了桌上的閻羅果上。
“之前聽紅蓮提過,是夏大人用這閻羅果做藥引調製膏藥,才能在那般短的時間裡,醫好了岑夜的重傷。”
“既然夏大人已經拿來了,也就是有用上的打算,既然當下束手無策,何不就調上一副藥
,給紅蓮試試?”
岑夜說得不冷不熱,牀上的紅蓮聽到,儘管明白他不清楚閻羅果對自己的危害,也還是沒忍住,立刻暗罵了一句毒心肝!
卻是轉耳,就聽到夏半均,明顯有些猶豫的聲音:“世子用過,當知道此物藥性猛烈,而紅蓮脈象並無異常,微臣覺得,應該先把其他方法都嘗試一遍,再做打算。”
“何況世子曾同微臣說過,紅蓮的體質特殊,微臣想,就算再沒辦法,也該至少先等上三天。”
這一瞬間,紅蓮心裡的惱怒,立刻就是全被治癒了。
想着夏夫人以前說的果然沒錯,他這兒子,當真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然而岑夜卻默不作聲的看着夏半均,似乎被他否決了自己的提案,覺得很是不快。
見氣氛突然變得有些不對,夏老爺忙是賠笑出聲:“不如還是先給紅蓮瞧瞧吧?”
“早上的時候,中毒症狀已是比昨晚輕了不少,現在都快中午了,沒準又好些了呢!”
夏老爺說着就是到了跟前,檢查一番,竟發現還真給自己蒙對了!
其他人連忙也圍了上來,待夏半均又看過一遍,才真相信紅蓮那些中毒的症狀,已然是幾乎好了。
“那爲何還沒有醒呀?”曉梅在旁邊說了一句,卻弄得屋裡兩個御醫都不作聲了。
岑夜看了看那冰窟窿的窘態,心裡卻沒空去嘲諷。
他也不太明白,爲何這女人還不醒。
先前中毒的時候,她昏睡的三天,自己每天都會過去看看情況,確是症狀一天輕過一天,到最後那天,已然和現在他們所說的一樣,幾乎都好了。
方纔提出用閻羅果,無非也是想證實一下,昨晚在將軍府時的那個猜測。
如果症狀加重,便說明她那中毒,定是受了邪氣的影響。
然而現在聽他們說,已經基本好了,他岑夜又是有些於心不忍了。
之前國師淨化雅藝軒邪氣的時候,紅蓮亦是同昨夜一般,腳下乏力,所以那猜測,他本就篤定了十之八九。
現下好不容易不用受苦了,怎好再讓她去碰這有邪氣的閻羅果?
但是當前的情況,又似乎有些不同。
倘若和之前一樣,都是因閻羅果的邪氣出事,那爲何人還沒有醒?
會不會是真是飲酒或者落水有影響,所以導致出了什麼新的問題?
岑夜正悶聲不吭的琢磨,回想着昨晚的細節,試圖找出些蛛絲馬跡,心裡着實有些擔心這女人。
卻是當腦海閃過了某人運功閉氣的畫面,這少年眼裡的神色就是變了。
連嘴上,都漏出了一聲極冷的笑:“哼!”
衆人聞聲回頭的霎那,不太確定,是不是在岑夜那毫無表情的臉上,看見一抹閃逝的怒意。
隨即就聽見他不帶情緒的說道:“本世子還有要事,先回宮了。”
岑夜話沒說完便是離去。
對夏家,一刻沒有多呆。
對紅蓮,一眼沒有多看。
沒有人清楚,那世子到底怎麼了。
剛剛纔領了要挨板子的聖旨,卻是紅蓮人都還沒醒,就回宮去了。
只有那和其他宮人一起,等候在夏府外面的風鈴眼尖。
在世子上馬車的瞬間,瞧見他的表情,似乎很受傷,簡直像是隻被人狠心丟棄的小狗。
然而對於紅蓮來說,哪怕方纔
岑夜是多留了一刻,她也會立馬從牀上跳起來阻止他,說那板子,她去替他挨。
可是岑夜着實走的太快。
連先回宮了幾個字,都是從房門外聽見的。
紅蓮完全不知道他爲何匆匆走了。
難不成自己這幾日不在華星宮,他又和吞蛇之事一般,私下去幹了什麼,以至於現在記起來,十萬火急到,連她這個護衛醒來都等不得了?
連回宮就要捱上五十大板,都顧不上了?!
紅蓮霍地就從牀上坐了起來,而一屋子的人,早就都匆匆追着岑夜出去了。
“紅蓮,你醒啦?!”冬兒從牀下出來,本想舒展舒展,卻是直接被牀上的少女拉走了注意。
急急的湊到跟前,催促:“世子剛剛纔走了,說要回宮,你要是能下牀的話,趕緊過去說一聲,告訴他們你醒了呀!”
紅蓮瞥了冬兒一眼,暗道世子走沒走,自己不比她更清楚?!
明知她是偷溜進來的,紅蓮卻是故意裝不知道的說:“你說要回宮……我們現在還在將軍府上?”
“不在不在!”冬兒擺擺手,也不像要隱瞞什麼,“你昨晚落水之後,世子他直接帶你到夏家來了,讓夏御醫給你瞧瞧,不知道多着急呢!”
冬兒兩眼放光,說得賊頭賊腦。
紅蓮只想打她兩拳,然後明說自己喜歡的是那冰窟窿,纔不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那二皇子也是來夏家了?”紅蓮又是故意問,顯然是想先探明這丫頭來此的目的。
卻是冬兒,忽然吱吱唔唔起來:“二皇子他……先回宮去了,讓我留下來幫忙照看你。”
“躲在牀底下?”紅蓮追着一個反問,挑眉。
冬兒一愣,才知自己急着支走紅蓮,好繼續換地方躲在夏家,竟是連自己是從牀下出來的事,都不小心給忘記了。
“你該不會是偷偷溜進來,然後受了誰的指使,想幹些什麼壞事吧?”
紅蓮見她自己大意,栽了跟頭,便是連猜帶戳的,又甩過去一句。
冬兒連連搖頭,生怕紅蓮現在要抓着她,去找岑夜告狀:
“沒有沒有,我沒有受人指使,就是……”
“就是想來,見見夏御醫。”冬兒嘟噥一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睛到處看。
居然真是如此!
紅蓮表面不動聲色,心裡早就罵了一句。
之前本是想過這茬兒,卻是覺得,若爲了見個冰窟窿而專程偷溜出來,連宮都不回,這也太膽大包天了!
想她一個小小的宮女,多半沒這膽子,就是往了深裡思量,怎料她竟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真的只是爲了來見這冰窟窿!
紅蓮也是女子,而且和這冬兒都是一個心思。
那眼睛裡提到夏御醫時候的光芒,還有那眉目間閃過的神情……
紅蓮清楚,這冬兒沒有說謊。
怪只怪她運氣不好,不知道紅蓮對夏半均,那可是半點不會輸她。
如今自己在暗處,冬兒在明處。
既然弄清楚了她出現在此的目的,哪裡能就讓她如了願,同那冰窟窿單獨見上?
要知道,自己折騰了一晚上都還沒逮到機會,怎可以便宜了冬兒?!
何況她認識那冰窟窿的時間,比自己久的多,無論如何,就是要排隊,那也該是排到她紅蓮這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