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斷了音訊,胡浩頓時就緊張了起來,瞪大雙眼可憐巴巴的望着周衝,彷彿是在說:這是一個意外,這不關我的事。您交代我辦的事情我已經辦了,您可千萬別掰斷我的手。
見胡浩這幅可憐蟲般的宵小相,周衝實在是沒什麼興趣搭理。他喜歡有骨氣的人,就算是與人爲敵,也希望對方是能挺起胸膛的好男兒,而不是眼前這種遭遇點打擊就嚇得屁股尿流的下三濫。
“放心,你老大會過來的。”周衝背過身去,撂下這不鹹不淡的話語便走到老人身邊。說道:“老人家,現在事情已經接近擺平了,你帶着你的狗回家吧。”
老人聽了周衝這話,再擡頭看了看那邊躲在一旁不敢吱聲的所謂醫生工作人員們。帶絲絲疑惑說道:“真的?”
“真的。”周衝微微一笑,很認真的點了個頭。
老人聽周衝這麼說,放下心來。但卻沒有扭頭走去,而是非常不好意思的說道:“小神醫,這次實在是太感謝你了。可是,我實在是沒什麼錢報答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我送你一條狗吧。”
“不用,千萬不用。”周衝連忙擺手,說道:“救死扶傷是每一個醫生的責任,而且剛剛我也沒有用什麼藥材,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需要收取什麼診金。”
“這這……”老人一聽周衝回絕,頓時又犯了難。他是真想爲周衝做點什麼,周衝救了他的性命,他覺得自己要是不付出點什麼就對不起人家。這是一種淳樸的思維方式,但是在現今物慾橫流的社會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了,每個人都恨不得從別人身上得到好處,這就是所謂的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真不能問你要什麼東西。”周衝用手拜拜老人家的肩膀,將老人往外送,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連忙說道:“你現在去青廬去找雀奴,讓他給你熬一份養胃的藥膳趁熱吃了。就說是周衝吩咐的,他不會拒絕的。”
“這……”一聽周衝說這個,老人家更加不好意思了,連忙想要拒絕,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周衝板着臉駁回:“現在你是病人,必須聽醫生的話。去吧,現在夜風正涼,吹久了容易落下什麼病根。”
“我……”老人家感激的話還沒說出口,渾濁的眼眶裡就噙滿了淚花,激動的他喉結聳動一番,最後居然要跪下去給周衝磕頭,周衝連忙用手拖住他。好說歹說才讓他站穩。
“謝謝,謝謝,你真是個好人,真是個好醫生……”老人家不停的復敘這幾句話,千恩萬謝。
周衝雖然知道老人是感恩,但一個年輕人聽一個老人對自己如此這般情深意重的千恩萬謝實在是有些吃受不住,連忙讓他去青廬取藥。
在周衝的勸說下,老人這才一步三回頭照着周衝所說的路線往青廬走去,臨走時居然還讓那條叫做脆皮的猛犬圍着周衝嗅了兩圈。
老人帶着一羣狗走後不久,一輛疾馳而來的豐田霸道猛地一個剎車停在了廣場旁邊,車剛停好,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急忙跑了過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八德。
仇人來了,周衝不由端正了一下態度。劉八德上次在自己這兒載了跟頭,心氣也被狠狠地踐踏了一番。但這傢伙畢竟是個黑社會頭目。周衝明顯是欺上門去,很有可能他會跟自己火拼一把。
周衝也做好了跟劉八德火拼的準備。但是,劉八德就這麼一個人急急忙忙跑過來,周衝不由有些意外。難道…這傢伙在屬下面前也不注重老大的威嚴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謊稱自己的手指頭是因爲車禍而斷掉的呢?
周衝感到意外的同時,劉八德已經來到了身邊。走到周衝身邊,他先是露出歉意的笑容,緊接着迅速走到胡浩面前,揪着他的頭髮走到周衝身邊,緊接着喝道:“跪下!”
他這話一出,胡浩傻眼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老大過來非但沒有給自己撐腰,反而要自己給眼前這掰斷自己手臂的臭小子跪下,這不是完全亂套了嗎?
儘管劉八德的命令讓胡浩傻眼,但他還是沒有勇氣反抗老大的命令,連忙跪下,一點猶豫都沒有。他天生軟骨賤骨,沒有什麼尊嚴是他放不下的。
啪啪!
他這剛跪下,劉八德甩手就給了他兩個耳光,左手二連擊,劉八德的右手還沒利索正纏着紗布呢。頓時打的胡浩血水直流,牙齒都掉落了兩三個。
被抽了兩個耳光,雖然刺疼的要緊,但胡浩硬是沒哼出半聲。這不是因爲他硬氣,而是因爲他不敢,他深知自己如果發生聲音肯定會被劉八德更加慘烈的教訓。
周衝見到劉八德過來就教訓手下,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原本還做好了跟劉八德再幹一場的準備呢。現在劉八德鼓搗出來的這幕戲,他實在是有些看不懂。
扇完兩個耳光,劉八德似乎覺得還有一些不解氣,伸腿就狠狠踹了胡浩一腳,頓時就將胡浩踹翻在地。雖然被踹得五內沸騰氣血幾乎要涌出胸腔,但胡浩還是立刻爬到遠處,老老實實的跪好。
這種聽話乖巧程度秒殺電視裡任何一個忠心耿耿的狗奴才。
周衝見了,連連搖頭,他實在是見不得這種渾身軟骨賤骨的下三濫。
扇了兩個耳光踹了一腳之後的劉八德這才覺得氣順了一些,所以纔沒有繼續動手,而是伸手指着胡浩的鼻子,惡狠狠地罵道:“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誰嗎?”
劉八德厲聲發問,胡浩腦袋勾下去差不多都能舔到卵蛋,他虔誠的很。外表虔誠聽訓,內心卻是在翻騰:這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爲什麼老大會這麼生氣?上海灘能讓老大這麼恭敬的人不多?難道是二爺三爺的親戚?
胡浩不知道周衝是誰,周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爲什麼劉八德會一副極其敬畏自己的樣子。
啪啪!
劉八德說着說着居然又給了胡浩兩個耳光,這兩個耳光甩下去,那胡浩的臉徹底腫成了豬頭,血水從合不住的嘴縫中涔涔流出,牙牀上剩下的牙齒已經是個位數。
胡浩這下真的是絕望了,絕望的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初中的時候爲什麼不聽老師家長的話,跟着出去學壞,自以爲自己很屌的樣子。如果當年能夠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讀書,說不定現在是一個老師,或者是個律師,再不濟也應該是個孩子的父親。可是現在……
絕望的胡浩後悔不後悔,周衝不會去關注,因爲那不是他的人生。劉八德更加不會關注,胡浩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用來討好二爺女婿的棋子,就是打死打殘他也沒有任何關係,只要二爺女婿對自己有一個好印象,犧牲一個微不足道的手下算什麼?
將胡浩打的滿臉血肉模糊後,劉八德滿臉堆笑的望向周衝,小心翼翼的說道:“周爺,這不長眼的傢伙您就交給我了,我一定好好收拾他。絕對讓您順氣……”
劉八德這麼小心翼翼、如此低姿態的發話。周衝覺得很不對勁,就算劉八德被自己打擊的沒有了心氣,但也不至於在自己面前如此低聲下氣吧?
“揍不揍他,你先放一邊。你先說說你今天這個態度是怎麼回事吧!”周衝直截了當的問道。
“啊?”劉八德被周衝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問,頓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心中唸叨二爺女婿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道他還是對自己那天酒吧的事情不滿意?
他這麼一想,毫不猶豫順手就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抽完後,臉紅腫了起來,從紅腫程度來看,這傢伙扇自己的力道半點都不含糊。
劉八德這麼一抽自己,周衝更加迷糊:這是什麼意思啊?迷魂陣吶還是苦肉計?
周衝迷糊,劉八德趕緊道歉:“周爺,那天在酒吧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您一定要原諒我,您一定要原諒我……”
周衝聽了還是不明緣由。
見周衝不表態,劉八德趕緊又抽了自己兩個大耳光,接着說道:“周爺,您一定要原諒我。就當看在我給二爺拼死拼活二三十年的份上……”
劉八德這話還沒說完,周衝皺着眉頭打斷他的話,反問道:“你說的二爺是指楊青牛?”
楊青牛這三字一出,劉八德連忙點頭,表情虔誠的不得了。他可不敢直呼上海灘老大的名諱,但在他的理解中,周衝是二爺的女婿,直呼名諱也沒什麼不妥。
周衝聽見他這回復,頓時明白了:想來應該是楊青牛知道了我跟劉八德事情,因爲我救了他女兒跟他的性命,所以就用上位者的威嚴壓制住了他。
周衝這麼一想,所有疑惑都解開了。於是,一擺手,說一句‘行,我原諒你了…’便轉身離去。
周衝轉身離開,劉八德連忙躬身送行:周爺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