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有兩個人狂奔。他們一邊跑一邊不時向後看.
“快!”一人大喊,腳步加快,前方一片黑暗,不知通向何方。
烏雲把月光遮得嚴嚴實實。這種夜色下,最易令人聯想到謀殺。
“啊——”一聲慘叫徹底打破了夜的寧靜。兩人中,稍稍落後那位,似乎突然失去了所有向前的動力,雙膝一軟,就此倒在了地上。嗚呼哀哉!剩下那位頓時嚇破了膽,腳底生風,又嚷又叫,彷彿見到了鬼。但他沒跑多遠,也突然“啊”的一聲,踉踉蹌蹌跌向前,最後不見了蹤影。
身後猛的刮過一陣陰風,陰風下憑空出現十五個黑衣人,像夜一般黑。其中一位朝前走出數步,回頭道:“他掉下了這峽谷!”其餘數十人跟着走上來,探頭望了望,峽谷深不見底。
“從這掉落還能活命嗎?”其中一人道。
“活不了!他墜落之前已經死了!”另一人答。
還有人表示懷疑:“你確定你的‘催魂無影刀’砍中了他?”
被質疑的十分不悅:“你要可以下去找屍體驗證一下!”
“若是砍中,就沒必要下去了。我們任務艱鉅,萬事一條心!”和事佬總會在適當之時發言。
提出質疑的人沒法,只好把怨氣撒向剛剛墜落峽谷那人:“這些探子真是麻煩!怎麼除也不淨!”牢騷發完,即刻化作黑風,蕭然而去。
峽谷深處。卓不魂上半夜在洞口巡察,忽聽有物從高空墜落。身形一展,掠至聲音響處,走近一看,不禁倒吸口涼氣。
掉下來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卓不魂低頭查看,那人居然還憋着一口氣。見他嘴角蠕動似有話說,於是俯身,將耳湊到他嘴邊。
“有……人……要……殺殺……少……主……”聲音如蠅,卓不魂卻聽得清楚,問道:“有人要殺少主?誰是少主?”他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魔人的紛爭關他什麼事!正要起身,突然“阿瑟”二字在他腦海一閃而過,他大驚,俯身又問:“誰是你家少主!”
“洛……亞……”
這就是他聽到的最後兩個字。
“洛亞?誰是洛亞?”他眨眨眼,長舒口氣。看了眼地上之人,天空烏雲慢慢移開,月色斜照下來,恰好照在那人蒼白的臉色上,一條年輕生命就此終結。他不免唏噓,將屍體埋葬後,便飛回巖洞。
風靈早已站在了洞口。
卓不魂苦笑道:“看來你耳朵也挺靈!”
“是誰?”風靈沒心思聽他說笑。
他搖搖頭:“送消息的。說是有人想加害他家少主,消息未送達,自己卻先遇了害。”
“他家那位少主豈不是危險了?”風靈忍不住道。
他笑了笑,走進巖洞,漫不經心地說:“我纔不管呢!什麼洛亞洛亞,跟我有什麼關······”他忽然睜大眼睛,問風靈,“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阿瑟的來歷?”風靈怔了怔,眨着眼睛想了想,回答道:“你只說過他能跟亡靈啞哥一起,來頭一定不小,其他······”
卓不魂已偏過頭,又想了半晌:“還記得淚痕山上,有個老東西曾稱呼他爲三弟嗎?”風靈不知他有何用意,可當日情景她又怎會忘記,是以點了點頭。
“那老東西叫斷雲王,乃是洛亞崖堡堡主。這麼說,阿瑟不就是洛亞崖堡的三當家,少堡主了?”
“是又怎樣?”風靈仍然不知他想說明什麼。
他霍然起立,乾笑兩聲:“那位探子口中所說的少主,原來真是阿瑟!他最後兩個字並不是要告訴我他家少主的名字,而是想告訴我,他是洛亞崖堡的人,只不過剛說到‘洛亞’兩字就斷了氣。”
兩人不一而同,呆了一呆。洞內一根即將燃盡的木柴突然“啪”的炸開。氣氛靜得有些嚇人,風靈知道卓不魂在想什麼,他可能在想要不要把消息告知阿瑟;也可能在想,我要是去通風報信,風靈怎麼辦?
“不管你決定做什麼,要是敢扔下我,我就饒不了你!”風靈咬咬牙,無比堅定地說。
卓不魂怔了怔,看着她。她對他微笑,那是一種釋然的笑,超脫生死的笑容,“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是女流之輩,不是膽小怕死之輩,你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大不了一死。是不是?”卓不魂全然沒料到她會這麼說,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
“你······你要一起?”他表情有點驚訝。
“是!”風靈斬釘截鐵道,“來去都是死,爲什麼不死在一塊呢?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這是他第一次被阿瑟逼到峽谷邊時說的話。他沒想到她還記得。
“怎麼樣?”風靈說這句話的時候,倒像在問他“敢不敢”。卓不魂細細瞧着她,像瞧一位剛認識的人一樣,最後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風姑娘,我算是徹底服了你啦!”他說。
“決定了?”風靈揚起臉,火光映照下的臉龐顯得格外的精緻,動人。卓不魂看着她,不知不覺眼神有些迷離:“好!他是個好人,我不能眼睜睜看他被謀害,我們一起去!把探子未帶到的消息帶到。”他說。
風靈拍手:“好極!我也想認識一下你口中誇讚不停的阿瑟少主,到底是什麼人。”
兩人弄熄火焰,趁着月夜離開了峽谷。
通貝小鎮外的一片樹林。那陣黑風再次吹過,留下十五個黑衣人。爲首一人道:“此刻離天亮還有多久?”
一人回答:“一二時辰。”
“阿瑟身在何處?”
“竹林小城附近。”
“竹林小城?不是竹城四怪的老巢嗎?”
“是!但水怪已死,如今只剩三怪。”
“他們可是出了名的好管閒事,這次行動注意不要驚動他們,以免節外生枝。”
“是!”
“阿瑟身邊可有人保護?”
“五位家奴,從未見過,身手應該不賴。”
“僅有五個?”
“千真萬確。”
“警惕性如何?”
“這幾天我們一直在試探,阿瑟毫無戒備之心,倒是那五位家奴時常堤防,我們最多隻能靠近至八百步外。”
“沒打草驚蛇吧?”
“沒有。按照計劃,我們偶爾製造一些動靜,先令他們起疑,設法誘使他們查探,叫他們數次無功而返,現在他們已漸漸相信這一切都是自己的疑心作怪。”
“很好!”
“我們何時行動?”
“明晚!”
“如何進行?”
“行動全在夜晚進行。五人一組分成三組,所有行動按四次完成。第一次,出五人襲擊;第二次換另一組,也是五人偷襲;第三次再換一組,依然五人行動;第四次三組十五人一起行動,最好斷他一隻胳膊或腿,切記不能殺了他!”
“知道!”
佈置完畢,這羣黑衣殺手再次消失於黑夜中······
第二天,獻安鎮依舊熱熱鬧鬧。城門外幾百裡處,一羣打扮普通,大多面容冰冷的年輕人混在一羣旅客之間,朝獻安鎮走來。這些旅客,多是往來域外與嗜血層各地的人,做各種各樣的事。他們在人羣中的辨識度非常高,因爲他們的臉上都帶着這類人特有的風霜和疲勞,這些特徵就像在臉上刻上了“旅客”二字。真正的旅客大多性子平和,容易相處,本地人要是碰上了他們,十個之中倒有九個願意跟他們親近攀談,攀談的原因深究起來五花八門。但不管出於何種原因,攀談的目的無非“資訊”二字。旅客常年往來於世界各地,信息量之龐大,實在沒多少人勝得過他們。做他們這一行的也清楚,碰到躍躍欲試要打探消息的人,若是價錢合適,最好把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來。價錢不合適,錢照收,消息則七分真三分假的奉送,反正大都是以訛傳訛,誰管他真假?
方纔剛剛混進來的一班輕人似乎有些古怪,身材高大,表情冰冷,除了一兩個熱情洋溢,一路不停地從旅客口中套消息外,其餘大多沉默不語。你要是靠近他,反而會被他用一雙凶神惡煞的眼神給瞪回來。只一兩個唯唯諾諾,嘰裡咕嚕對其中一位年紀稍大,從衣着打扮,神色外貌來看都像是頭兒的人說話。那頭兒也嘰裡咕嚕,用一種他們聽不懂的言語回答。經驗老道的旅客即刻認出,他們是一羣來自遙遠的域外人士。遙遠到什麼程度?連他們都聽不懂的語言,自然是一個從未到達過的地方。
那班年輕人是在說:
“老大,確認過了,他們就是本地人說的旅客,身上財物最多。”
“你怎麼知道?”
“方纔我們幾位手足,懂他們的話,向他們打聽個事兒,就漫天要價!而且還說,這價錢算便宜了。”
“真的?”
“老大你怕什麼?我們一路走來,什麼人沒見過?這些人,給他們見點血,擔保即刻腿軟!跪地求饒!”
“是啊!這路都走了快兩年,殺的人也不少了······”
“那······那兄弟們要吃飯!要活命啊!他們不死我們就得餓死!再說,他們要肯好好配合,乖乖交出錢財,誰樂意捅他刀子?”
“嗯······可是我們之中,好像有一位不是我們的兄弟。”
“哦,那人怪得很,一句話都不說,眼神倒是有些嚇人。”
“他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不曉得,誰有空理他!”
“他爲什麼要混進來?”
“嗯,要我看,他想渾水摸魚,跟在我們屁股後趁機撈一把。”
“什麼?我盯上的人,他敢搶!”
“所以才叫你早些下手,遲了怕他也要來吃一口。”
“哼!我們就趕在前面那個大地方前動手。”
“好!”
原來是一羣來自遙遠域外的強盜。旅客們都矇在鼓裡。再多走幾步,人羣之中的年輕人突然發難,嘰裡咕嚕抓住他們,又踢又打!其中一位懂得他們話的強盜吆喝道:“都別動!我們兄弟路過寶地,想向各位討口飯吃!識相得到就乖乖把身上值錢玩意交出來,否則,嘿嘿!”
旅客們誰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兒?一聽碰到了強盜,沒膽的,當即把全副身家掏出來。這些旅客大多數到底閱歷豐富,膽子大了不說,正所謂常年在外走,誰沒個一招半式傍身?只是也沒想到,還真能碰上強盜,而且還是獻安鎮城外!
“哼!你們這些盜匪是瞎了眼還是鐵打的膽?不知道這裡是獻安鎮麼?”一位年紀大的旅客毫無懼色,義正言辭道。
“嘿嘿!”一強盜走上前來,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旁邊另一強盜翻譯道:“我這位兄弟說,你們這些伎倆我見多了,誰拿話來嚇我,我最先給他吃一刀子!”那強盜翻譯完,旁邊的兄弟當即臉露兇相,手裡拿的利器已迅速擊刺出,朝年老旅客心窩刺去!其餘旅客俱是一驚,不忍目睹。誰知那位年老旅客,面不改色,突然“哼”的一聲,出手更快,已搶到強盜手前,把他的利器奪了下來。
“啊——”強盜失聲。年老旅客奪了刀,便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時,人羣中倏地掠過一個大黑影,迅猛無比,揚起一隻大手,手起手落,已將年老旅客劈死在掌下。
這大黑影正是那強盜頭兒,但見他神色暴怒非常,以手作刀,手臂還沾着血,瞧了眼癱軟在地老旅客,嘰裡咕嚕說了一串話。
“我頭兒說了,別以爲強盜是靠嘴出來混飯吃的!老子一路走來,碰見過多少厲害角色,最後還不得乖乖就範?你們這些小伎倆,老子都不屑出手!”那強盜一口氣翻譯下來,洋洋得意。
旅客們呆望了陣,突然紛紛大叫,慌慌張張地四處逃走。
強盜頭兒大怒,嘰裡咕嚕大嚷。他手下一羣人即刻動手,個個身手非凡,不一會兒功夫,便將逃竄的旅客截殺殆盡。旅客們甚至都沒機會呼救,這些強盜一看就知是行內老手,說是佼佼者也不爲過。從追擊到殺人,再到收刮錢財,處理後事,一切事頃刻間完成,乾淨利落。
強盜頭瞧着自己的又一得意之作,嘿嘿大笑。手下各得財物,也是好不快活!只是他們笑了一會兒後突然同時噤聲。眼光齊齊望向身邊不遠處,衣着打扮跟他們相當的,卻不屬於他們的那位年輕人。只要是個正常人,親眼目睹了這場由強盜製造的大屠殺,肯定會嚇得魂飛魄散,慌不擇路地逃生。可眼前這位,非但沒有逃,還直直立在原地,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神情冷漠的瞧着他原本就瞧了許久的前方。
莫非他是瞎子?
強盜們大惑不解了。強盜頭咕嚕大叫,喚來翻譯。他雖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但對年輕人從容不迫的膽色他多少也有些敬佩。是以喚來翻譯,走上前問道:“喂!你是什麼人,膽子不小啊!”年輕人微側過臉,冷冰冰看着他,沒有說話。“你是聾子還是瞎子?”強盜頭碰了一鼻子壁,心裡着實不快。
“我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我沒有錢,你們在我身上不會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年輕人說。強盜頭從頭到腳把他細細打量一番,確實找不到絲毫值得注意的東西,甚至連他人,也不像個有價值的人。
“你膽子不錯!”強盜頭嘟囔一句。
“我膽子一向大得很,強盜殺了人還不快快夾尾巴逃走,你們的膽子也是大得可以。”年輕人輕描淡寫道。翻譯聽了先是一怒,把話轉述給頭兒之後,那強盜頭更是氣得吹鬍子瞪眼,換做平時,他早已將這大言不慚之徒斃於掌下。之所以忍到現在,皆因他有納才之意。正因他善於不斷接納不同地方不同之的人入夥,他的強盜團才得以日益壯大。
不同地方有不同人才,他也是個財才兼愛的人。強盜頭嘿嘿笑兩聲,說道:“我一向喜歡膽子大的人,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我可以保證,你的日子過得比誰都瀟灑快活。”年輕人突然忍不住笑了,是那種令人很沒面子的笑,就算強盜頭度量再大,心頭也禁不住生出一團火。
“你看不起我麼?”強盜頭開始咄咄逼人。
“不不不。”年輕人連忙從長長的袖子裡伸出手搖了搖,一雙白得像死人一樣的手。強盜看時都不禁暗暗打個疙瘩,他們從未見過如此蒼白的手,白得叫人有些毛骨悚然。強盜頭起先還以爲自己眼花了,畢竟以他的經驗來看,一個人雙手的膚色,絕無可能跟他臉色相差如此之大!他心裡老實不舒服。年輕人卻似乎沒覺得自己有何絲毫怪異之處,繼續道:“我並非看不起各位,只是對各位的行事作風不敢苟同。”強盜頭見他越來越得寸進尺,加之見了那雙怪手後,拉他入夥的念頭也隨之打消,取而代之的是厭惡,想除之而後快的厭惡。何時動手他都算計好了,只要下一句話稍有難聽,即刻除之!
“哦?”強盜頭冷冷迴應道。
年輕人也收斂笑容,轉過身逼視着他,眼神突然變得極其銳利,瞳仁深處似有一股無與倫比的光芒涌將出來,將所看到的一切重新過濾,細細篩選,美好的統統摒棄掉,邪惡的一件不落,一一呈現出來!
靈魂之眼!
強盜頭在那雙眼注視下,全身瞬間冷如寒冰,絲毫無法動彈。
年輕人一字一句,清楚明白說道:“強盜大抵分三種,一種求財不求命,一種求人不求財,一種既奪財又索命。到底錢財乃身外之物,你搶了也無妨,沒傷人性命,說明你對生命還留有最基本的敬畏之心,可以饒恕;求人不求財,這種人說到底是個可憐人,同時也是蠻不講理的人,他們其實跟動物差不多,只能恃着暴力欺壓比自己弱小的動物,這類人我也懶得理;第三種,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他們的目的明明是財,目的達成之後,爲什麼還要平白無故害人性命,就如同歡慶勝利的娛樂?這類人就好像是一羣寄生蟲,得到養料後也要將提供養料的身體摧毀掉,不是自取滅亡麼?我不明白,想必你——更——不——明——白——”他一字字地說,一點點將那雙白手貼近強盜頭的胸膛······
“啊——”距離最近的翻譯最先喊出聲,這種聲音,通常只在見到鬼的時候纔會發出。
他沒見到鬼,只是見到老大的胸膛突然之間變得和那人的手一樣白,而且這種白,還不斷向他胸膛之外的部位蔓延······等他整個人,全然變成白色之後,所有強盜都叫了。
他們的老大,強盜頭,保持與之前一模一樣的身姿,嘴巴微張,眼光正處於傲慢向恐懼轉換的那一剎那,雙手垂直,一隻在前故作輕鬆,一隻藏於身後,早已做好了“以手作刀”狀,只是這“刀”永遠沒有劈出的機會了。
他變成了一尊雕石。
不是哪位喊了更大一聲,轉身就跑。其餘人也似如夢方醒,拔腿就逃。一邊跑一邊將身上所有不法之財悉數拋棄,恨不得連身上的皮毛也扒出一層,嘰裡咕嚕嚷了一大段年輕人聽不懂的話。他雙眼射出寒光,突然動起來,猶如一陣旋風,猛地向四面八方颳了一遍,最後回到原地。
再看那些強盜,體態各異。有的閉着眼,張着牙,表情驚恐地揮舞雙臂向前衝;有的手還伸在懷中,金銀財寶剛掏出一半;有的慌亂之際被自己絆倒,跌在地上;有的拉住同伴衣服,把他扯向身後,自己得以向前;有的雙手抱頭,仰望蒼天······他們之中唯一的相同,就是一動不動,都成了白色的人形雕石。
年輕人望着不遠處那些平白無故喪命的旅客,喃喃自語道:“也不知是你們哪個,把我秘密造訪一事,說得滿城風雨!”
說完雙手一縮,又藏進長袖內。這位白手判官再度上路,朝前剛邁出兩步,突然停下,接着後退一小步,極不情願地伸出右手,那隻白得不像話的右手,一手拍碎了強盜頭的雕像。
“砰!”雕像化成碎石。“砰砰砰砰——”其餘雕像也彷彿呼應一樣,紛紛碎裂,一時間,石頭碎粉滿地。此時只消吹來一陣微風,這些石粉便能隨風而飄,隨風而逝,他們留在世上的唯一痕跡,亦將被抹得一乾二淨。
白手判官可沒耐心等這陣風,他把伸出的手再度縮回,臉上冰冷之情一點沒變。他勉力扮作一個普通人,一個孤獨,冷漠,不容侵犯的普通人。這個普通人現在要進入獻安鎮,找尋那個能讓他恢復真身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