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喜了?”
劉恆鸚鵡學舌般開口。
“是,已經有……”
“王爺,王爺,前幾日來的胡商又來了,要求見您!”
遠處,府中的門子老遠就在通報。
“什麼胡商?!讓他們統統都走,府中今日有事!”
劉恆哪裡還有什心思管胡商不胡商,他的眼睛裡如今只看得見肅王妃一人,眼睛裡滿滿的都是驚喜,恨不得抱起妻子轉上個十七八圈纔好。
肅王妃和丈夫冷戰、遇見心腹侍女勾引自己丈夫,又有胡夏咄咄逼人,原本已經很糟心了,可太醫一句話,突然就將所有局勢向她的方向扭轉了過來。
便是判了死刑的女囚遇見有孕,也不可能再執行死刑了,更何況她是肅王之妻,位同一品的王妃?
莫說劉恆欣喜若狂,就連徐氏自己不由自主地摸着小腹,生出慶幸之心來。
這個孩子來的太是時候了。
“去說王爺身體抱恙,讓他們明日再來。”
肅王妃見劉恆這傻乎乎的樣子也不像是能和人好好談話的樣子,連忙吩咐門子:“對他們客氣點,好好說。”
那門子也不是笨蛋,見地上有一小灘血,自家王爺頭髮都散開了,就知道肯定是跌到了哪裡,應“是”了之後一溜煙就跑了。
得知妻子有孕,之後恩愛纏綿自是不必多說,就連之前犯了事的侍女綠衣也因爲“積德”逃過一劫,沒有被送回京去,只是叫來了王府裡一個還算年輕的管事,讓他把綠衣帶走,是妻是妾都由他。
當夜,徐氏愛嬌的躺在肅王的懷裡,把玩着劉恆的頭髮,舒暢的像是一隻在打盹的母貓,肅王幾日沒吃好沒睡好,躺回熟悉的大牀上頓時像是魚兒遊進了水裡,被徐氏磨蹭的也連連犯困。
“胡夏那邊,王爺明日準備和他們說什麼?”
徐氏不緊不慢地開口。
劉恆已經滿身心沉浸在“我要做爸爸”的快樂之中,突然聽到妻子又提起胡夏的事情,瞌睡蟲頓時抖落了一半,皺起了眉頭。
“你現在不要費神,好好安胎。”
“可是我怎麼能不不費神呢,我給王爺弄出這麼大麻煩。”徐氏嘆了口氣,反趴在劉恆身子上,將臉蹭着他的胸膛呢喃道:“我把胡夏的大殺器送回京裡,陛下果真也制了出來,還用它們打了仗。胡夏國把這兩樣東西當做是天賜的神物,還不知道要如何對待王爺……”
她想到這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您說,他們會不會對王爺……”
“他們不敢。”劉恆好笑,“胡夏人要刺殺了我堂堂代國的王爺,就算三弟饒的了他們,肅王妃難道是吃素的不成?”
他一邊笑,一邊捏了捏肅王妃的下巴。
“何必說這麼不吉利的話。”王妃嘆氣,“說起來,這火藥和火油還是我國雷火門裡逃竄的餘孽帶過去的東西,他們被先帝滅門,心中對代國一定仇恨不已,誓要報復,才寧願投效胡夷,如今我國也有了應對的法子,可西域諸國卻不見得見過這種利器,夏王怕是要實力大增了。”
“不是說沒有硝石,做不了太多嗎?”
劉恆撇撇嘴。
“畢竟是蠻荒之地,給他好東西也做不出來。”
肅王妃心中還是不安,可夫妻兩個提到胡夏之事還是有些不自然,她好不容易憑藉腹中的孩兒揭過了這一張,不想再自討沒趣,話提點到了,不好再多說,只能帶着心事擁着丈夫睡了。
也許是懷孕的原因,又也許是多日來終於睡了個好覺,素來並不賴牀的肅王妃居然沒有起早,在牀上睡到日上三竿,可劉恆心中有事,卻不能一起大被同眠,早早就起身去會客。
來的自然是胡商打扮的胡夏國來使,只是這一次他們來卻不是來表達什麼憤慨之情了,一見到劉恆,他們就提出了一個要求。
一個讓劉恆也愣住了的要求。
“我們偉大的光明王摩爾罕王,希望能和貴國的皇帝一唔。”
啥?
王對王?
***
秦/王/府。
田長史躲着秦王走已經有好幾天了,照理說這樣無理的舉動,秦王應該氣惱無比才是,可讓人納悶的是,秦王不但沒有生氣,這幾天裡反倒心情大好,見誰都喜笑顏開。
他原本就立功歸來,無論於情於理,秦州地方和他自己都要宴請賓客,每日裡宴來宴去,田珞就算想暫避一陣子,也不得不和秦王親密接觸。
“永壽縣江縣令送美酒三壇,風羊兩隻,慶賀殿下大勝;千陽縣李縣令送馬上封侯屏風一件,慶賀殿下大勝;長武縣費縣令送……”
田珞握着禮單,不緊不慢地讀着,眼皮一刻都沒有往劉祁的臉上瞟去。
一旁的劉祁面帶笑意地托腮坐在案後,臉上完全沒有認真的神色,似乎完全不關心田珞讀的是什麼。
田珞再怎麼遲鈍,也能發現秦王心思根本不在宴請名單上,一張粉面越讀越紅,到了後來根本讀不下去了,索性把手中的禮單往劉祁桌子上一拍,惱羞成怒道:“這些回禮怎麼辦?請還是不請?怎麼請?!還請王爺定奪!”
劉祁依舊是那副閒適的表情,笑吟吟道:“‘田長史’看着辦吧,開府以來,一直都是你看着辦的,你身爲本王的賢內助,可不能偷懶啊。”
誰是賢內助!
媽蛋這油腔滑調的貨是誰啊?哪個妖怪附了他的身嗎?
田珞哪裡見過這樣崩壞的劉祁,一句話堵在喉嚨裡愣是吐不出去,把自己堵了個半死。
半天之後,她吐了一口粗氣,無奈說道:“那就回禮重一倍,不必宴請了吧,都是些小官,送些風羊臘貨就是意思,請他們來就真坐實斂財的名頭了。不過這回函還得王爺您寫,這個在下代勞不了。”
她已經被劉祁揭破了“女兒身”,再說“在下”有些不太自在,可依舊硬着頭皮繼續詳細告知劉祁回函該如何寫,哪些親那些疏,哪些要拉攏哪些要分化,說的認真無比。
現在這種情況,她只有認真起來轉移注意力,才能把那種尷尬而曖昧的氣氛給忽略過去。
“你這麼厲害,我怎麼能把你給三弟……”
劉祁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身子也漸漸直了起來。
“選入宮去的女子成百上千,可我只有你一個。”
田珞的臉“唰”一下全紅了。
“您,您別老開屬下玩笑……”
“我沒開玩笑。”劉祁神色認真無比,“我知道田家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家中少了一個女孩,怕大選覈查的時候查出來出事而已。你且放心,田家那邊我去說,他們也怕你是女人的事情暴露出來有損家聲,肯定不敢聲張,等覈查秀女的時候你悄悄回家去,報病不出等落選,我會給選秀使送一封信,就說你是我的心上人,他必不會在這個時候觸我的黴頭,你定然落選。”
“心,心上人……”
田珞慌里慌張地“啊”了一聲。
“不這麼說,選秀使一定還要再斟酌斟酌。”劉祁從小見慣人情世故,自然知道這些人下來辦差除了想吃拿好,還不想惹禍,他畢竟是皇帝的親兄長,又剛剛得了功勞,一個女人而已,能賣個人情比結下樑子要強。
這種事情,除非秦王親自去打招呼,否則哪怕田家手眼通天,也沒辦法去撼動這些人精。
田珞心中何嘗不明白不這樣做的話,自己是怎麼也躲不過入京的命運的,然而就這樣莫名其妙定下了“名分”,總是讓人有些不悅,就像是千辛萬苦想要逃避一個宿命,雖然兜兜轉轉,可結局還是不如人意。
“那,那是不是給屬下一些時間,好交接好府中的事務……”
田珞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脣。
“不知王爺準備讓誰接替……”
“什麼接替?”
劉祁輕描淡寫的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莫名問道:“找什麼人接替?你裝完病糊弄過去,再回來接着做我的長史。”
田珞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你雖是女子,卻做到了許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而且比男人做的更好。我開府之後,莊揚波年幼,我年輕氣盛又初來乍到,全靠你一力協助才把王府撐了起來,沒人能替代你,即便你是個女人,也不會有人做的比你更好了。”
劉祁眼神中滿是認真。
“我思量過了,陛下大選,我就算再怎麼心急,至少也要等一年半載再成婚,無論是冊立還是求封都不是一時半會能成的,那採選使也不會費心就在這裡等着驗證我的話是真是假。到時候與其荒廢這段時間讓你在家中不快活,還不如讓你到我身邊來,繼續做你的長史。”
“你‘養病’的時間,就說回家探親去了,府裡少你幾個月,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他煩惱地撓了撓臉。
“只有一樣,你別拖延,糊弄完了就趕緊回來,我這裡少不了你。”
田珞聽着劉祁的話,眼眶漸漸溼熱,心中五味雜陳,有喜,有驚,更多的還是慶幸喜悅。
這世上,有幾個男人在知道自己的屬下是女人之後,會想到的是她“快不快活”?
她畢竟沒有看錯人。
“我見慣了宮中的女子在後宮裡癡癡的等我父皇前來,獲得那一時半會的相聚,那時候我就在想,我日後若有了妻子,必定不讓她日日等我,我走到哪裡,就將她帶到哪裡。”
劉祁耳根也有些發紅。
“田長史,你我如今也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了,我也心慕與你,你……”
“你願不願意和我並肩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田長史,你我如今也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了,我也心慕與你,你……”
田珞:(大喊)肌膚之親個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