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凌雖然溫和,卻也不是沒有脾氣的,傳音入密聽不出年紀,幾乎所有人的聲音都差不多,他也不能確認對方就是長輩,當下眉頭一皺,冷聲問道:
“閣下哪位?閣下什麼時候叫我離她遠點?”
“我給你搜身的時,不是用蕭家傳訊的法子在你身上連拍了幾下,讓你走遠點嗎?你是真不知還是給我裝糊塗?”
胡夏人見他還有些不高興,頓時翻了個白眼,繼續傳音入密道:“我是蕭九!教你易容術的沒提過蕭九嗎?蕭家十七郎,蕭九最是強。”
什麼亂七八糟呃?
劉凌木然地搖了搖頭:“我是蕭逸的徒弟。”
然後那人就像是活生生被卡住一樣噎住了,劉凌似乎看得出他的腿彎還抖動了一下,然後露出不知是笑還是悲的表情。
“您,您是那位?壞了,我師父肯定要揍死我!”
自稱是蕭九的胡夏武士抹了把臉,突然遞給劉凌一根細小的尖針。
“我們是去胡夏查探雷火門門人失蹤之事的,無意間發現這公主身上有些古怪,便潛伏在她身邊,跟她來了中原。”
他的內功似是非常深厚,和“九歌”之人一般,傳音入密這種江湖中極爲困難的功夫,在他用來就似是吃飯喝水一般的容易。
劉凌看着那根尖針,滿臉迷茫,也並不伸手去接。
“陛下,我剛剛不知道您是陛下,所以造次了。”他嘴巴未動,如果有外人看來,就像是兩人相對無言,眉目傳情一般。
“但我們對你絕對並無惡意,否則剛剛我給您搜身之時,便已經叫嚷出來。那妖女的功夫並不是某種武功,對於咳咳,對於那個不曾人事的男人,越發難以抵擋,這小針您握在掌心,不得不看她時,便刺自己一下,切莫中招。”
劉凌接過那細針,發現它猶如牛毛一般細小,造的極爲精妙,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才藏在掌中。
“多謝。”
謝完之後才察覺不對,他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是九歌或是蕭家的人,卻在搜身時……
他擡眼,見到對方眼中戲謔的表情,立刻秒懂。
他絕壁是故意看熱鬧的!
“我倒不知道,你們爲了查事情,會犧牲這麼大。”劉凌被激的少年好勝之心大起,用眼睛在蕭九的襠//部掃了一圈,滿臉詭異。
蕭九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聲音清朗雄渾,正是本來的聲音。他笑了幾聲,揉着鼻子傳音道:“陛下,你不會真以爲我們……嘿嘿,陛下,我們也是會易容術的,這些武士原本都是男人,爲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搞的不男不女,他們的人也不見得就瞧得起他們。我們喬裝成他們的樣子混進那公主身邊就是,也沒必要非要當個閹人,裝閹人的法子多的是呢……”
至於被替代的那些人是死是活,蕭九沒有說,劉凌也不想問,那樣願意爲愛尋死覓活的人,大抵是被滅口了之後李代桃僵。
劉凌是出來“方便”的,兩人閒話不能多說,少司命的人放心不下劉凌,也開始有些按耐不住。
蕭九環視了一圈,似乎很看不上“九歌”的樣子,齜了齜牙:“下次您再出來,叫九歌的人別那麼明顯,否則您的身份根本瞞不住。尤其是那位少司命,恨不得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她那條是天蠶絲似的。我且去了,我的時間太長別人也會懷疑。”
他撇了撇嘴,扶着腰上的彎刀,像是故意挑釁一般嘿嘿笑了幾聲,便倒退着離開了此處。
這人一走,劉凌耳中頓時響起四五個人的聲音,都是詢問那胡夏武士的,劉凌不會傳音入密的功夫,只是隨便擺了擺手,表示並不危險。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牛毛針,想想車中的那位美麗公主,頓覺頭痛。
只是看着這針,手就開始疼起來了呢。
***
從劉凌身邊離開,蕭九臉上嬉笑的不正經神色一點點收斂了起來,緊抿着嘴脣滿臉憂慮的走回車隊。
他們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自然不是口中說的那麼簡單。
江湖是個不亞於朝堂中複雜的地方,朝廷滅了雷火門上下,對於整個江湖的格局也產生了極大的動盪。
對於江湖上的人來說,一個門派覆滅,他們最覬覦的東西不是人也不是財富,而是秘籍,記錄着整個門派絕學的秘籍,朝廷收走了大部分的東西,但雷火門中總有還有漏網之魚,江湖上的人對他們不死不休的追殺,就爲了他們身上帶着的製作雷火彈和其他各式暗器的秘籍。
雷火門和江湖中大部分的門派並不一樣,他們的弟子不需要太好的根骨和悟性,所以從者如雲,但因爲製作暗器和火藥買賣更需要的是嘴嚴、忠誠,外門的人雖多,那是爲了做“生意”供養他們核心弟子研究火藥的秘密,真正受重視的都是內門弟子。
內門外門矛盾重重,又掌握着不需要太高的功夫就能使用的武器,在這種鬆散的結構下,出現一兩個敗類很是正常。
雷火門本來也就沒什麼大野心,卻因爲一兩個爲了錢財鋌而走險的弟子被滅滿門,也引起不少人的唏噓,加上江湖中對朝廷動輒滅人滿門的做法很是憤怒,就有人明着暗着幫着雷火門的核心弟子逃跑。
當年蕭無名和雷火門的門主有些交情,加上鐵騎山莊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和朝廷不對付,雷火門的門人一逃出生天,第一個就是向鐵騎山莊求救。
蕭無名嫉惡如仇,也不怕惹到朝廷,就把這些人收攏了起來,妥善養在西邊邊境裡,以山莊的商隊護衛的身份隱藏了起來。
可沒多久,蕭逸出現了,鐵騎山莊爲了保住蕭逸這個蕭家唯一的血脈,整個山莊都向朝廷投誠,鐵騎山莊的家底也徹底露在人前——什麼和朝廷素有矛盾都是笑話,鐵騎山莊原本就是朝廷的黑甲衛建起來的!
被朝廷滅了滿門的雷火門門人自然不能接受投誠的結果,加上雷火門的核心弟子在門中呼來喝去慣了,也忍受不了在沙漠之中來去行商的辛苦,便以這個爲理由和鐵騎山莊劃清了界限,從此分道揚鑣。
這件事原本到了這時,已經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沒過多久,雷火門的弟子卻突然在中原銷聲匿跡,完全失去了蹤影。江湖中開始有傳聞,說是鐵騎山莊覬覦雷火門的絕學,誘騙不成之後痛下殺手,雷火門的失蹤和他們有關。
此時鐵騎山莊已經退出了江湖,原本不想理會這樣的傳言,可隨着鐵騎山莊西行經商的弟子和門人不停的在路上遭到伏擊,蕭無名也動了真怒。
他收攏了所有的門人,不再經商謀生,並且親自帶着蕭家幾個兒郎,開始調查雷火門門人失蹤的真相。
蕭無名畢竟在江湖中身份極高,雷霆震怒之下,自然有不少人賣他的面子,消息一點點的傳了過來。
所有搜查雷火門的人裡,數蕭九最爲上心。
這蕭九和他父親蕭無名當年一樣,從小就是個靜不下來的,年紀輕輕就去混了江湖,只是他父親當年離家時一身武藝已經大成,他卻是個根骨不算頂尖的,性子又跳脫,在江湖裡沒混出個什麼名堂,各種三教九流的朋友倒是認識了不少。
不過也許是老天總是偏愛這種不安於室之人,這蕭九到了中年時居然得了奇遇,才學了一身不亞於江湖一流高手的本事。但因爲“先入爲主”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許多人想起那位蕭九兒,總覺得還是那個跑江湖的小蝦米。
這蕭九得了一身絕技,卻依舊藏拙在江湖中游蕩,鐵騎山莊藏書極雜,他少年時武藝不算高,卻學了一身謀生逃脫的本事,靠着縮骨、易容和變聲,過的倒比別人快意。
雷火門的人一失蹤,他得了家中和江湖中朋友提供的線索,追隨着蛛絲馬跡,一直查到了胡夏國。
原來雷火門的人因爲掌握了製作火藥和各種暗器的本領,一離開鐵騎山莊的庇佑就又被人盯上了,他們在代國境內都是被通緝的要犯,又被江湖上不懷好意的人盯住,只能藉着還在鐵騎山莊時的經歷打扮成商隊裡的人,一路往西躲藏。
只是這條道不是什麼人都能走的,他們又不能暴露雷火門的雷火彈和其他暗器本事,雷火門原本就不是以武藝見長,這一路走的兇險至極,在路上還遇見了沙暴,等到達胡夏時,已經和難民無疑。
胡夏年年征戰,百姓流離失所或戰敗的國家淪爲奴隸、難民的不計其數,這一羣雷火門存留下來的精英當年無一不是天之驕子、門中的希望,到如今倉皇奔走,窮困潦倒,心中還要存着不知何時才能實現的“振興門庭”的希望,其壓抑痛苦之處可想而知。
而胡夏國中那位“流風公主”,是個經常出來賑濟災民、在普通百姓之中有着很高人望的王室衆人。
也不知道是雷火門的門人那一手玩弄火焰的本事被拜火教的教衆盯上了,還是就是那麼陰差陽錯他們最潦倒的時候遇到流風公主出來安撫百姓,這一羣雷火門的精銳,竟就給流風公主收攏了過去,入了夏國王宮,進獻給了夏王摩爾罕。
而後摩爾罕在西域弄出什麼勞什子“雷火”、“天火”,讓西邊諸國都震驚無比,可江湖中人早就見識過或聽說過雷火門的“天雷地火”,心中隱約有了猜測,那些雷火門的人是投靠了胡人了。
江湖中你滅我門,我滅你門,各式仇殺極爲常見,就算同門相殘,徒弟弒師,也只是別人門內的事情,唯有兩件事,是要在江湖中被除名,讓人看不起的。
一件是鐵騎山莊這樣,整個脫離江湖,投靠了朝廷。
還有就是以漢人的身份,爲外族人做了狗腿,反過來對付自己人。
如此一來,莫說原本就覬覦雷火彈的江湖人,就連武林中久不出動的耄耋宿老並隱居高人,都已經存了要替雷火門清理門戶,毀了秘籍,除了這些“不肖弟子”的想法,決不讓外族人學去了中原的絕學。
只是胡夏國重兵坐鎮,摩爾罕身邊多有奇人異士,雷火門人又深藏宮廷,等閒人等入宮也找不到他們的藏身之處,反倒爲自己惹出無窮禍端,這些高手們在胡夏伺機已久,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
那流風公主原本雖作風不正,但依舊算是個愛民愛國的王室宗親,並不參與爭權奪勢之中,只一心一意發展信徒和收攏安撫各方領袖,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密切的和軍中之人接觸,又四處收買拉攏武藝高強之人。
胡夏各族雜居,有西域三十六國之人,也有漢人、身毒人等,這些武人有不少是年輕氣盛之輩,被那公主的媚術迷得神魂顛倒,竟一個個願意自宮陪伴在她身旁,聽候她的驅使。
蕭九就是這個時候“料理”了一個已經效忠了流風公主的“自宮”武士,易容改扮,混在流風公主身邊的。
只是流風公主收攏這些武士,不過也只是爲了他們的忠心來護衛自己的安全,平日裡並不將他們當做心腹,大概是對自己的“媚功”有信心的緣故,對他們也不假顏色的時候居多,蕭九在她身邊混了一陣子,只摸清那些雷火門的門人被摩爾罕藏在一處山谷裡製作“雷火”,其中似乎少了一處關鍵之處,就再打探不出來什麼東西。
其餘和他一樣混入胡夏的江湖中人有些也有些自己的門路,摸出了雷火門藏身的地方,可是還沒進去,就被各處設立的火藥機關給逼退了出來,再也不敢打草驚蛇。
這種情況下,眼見着一人之力和舉國之力抗爭無疑是癡人說夢,許多武林中人紛紛打消了原本的念頭,鎩羽而歸,唯有蕭九總覺得那“雷火”對中原有着巨大的威脅,愣是硬着頭皮堅持了下來,而且還引起了自己“恩師”的注意,親自來了一趟胡夏。
蕭九中年時得過奇遇,奇遇便是遇到了他的恩師。這位自稱“東君”的老者已經在山中隱居多年,自稱原是“九歌”的一員,只因主君被弒,無法報仇,羞於再見世人,便苟延殘喘避居在山林之中。
“九歌”的武藝大多是從小習得,只有“東君”不是如此,而是用一種雄渾無匹的內力衝入繼承者的經脈,衝脈成功則築基而成,得以學習東君的各種武功和絕技,如果不成則血脈暴漲而死,變成一蓬血雨。
這蕭九從小經脈堅韌,就是根骨太差,恰巧對了東君的路子,加上這東君年事已高,自覺自己已經活不了太久了,蕭九脾氣對他的胃口,他對他衝脈一成,立刻就將一身絕學傳授了給他,也告知了他“九歌”的存在。
只是無論是老的還是小的,都對報效朝廷沒有了什麼興趣。
東君,太陽之神,每日東昇西落,驅車照耀大地,掃蕩羣魔。九歌中的東君更像是監察御史,專門替天子巡視代國領土,調查一些尋常官員難以調查的案子,更有殺伐決斷之權,可以立斬貪官污吏並窮兇極惡之徒。
劉未繼位,除了少司命一宗,其他九歌自然不承認這位主君,東君日日在山中修身養性順便等死,突然聽說胡夏弄出個什麼“雷火”,可以百步之外傷敵,也不只是好奇心大起還是和蕭九一般起了忌憚,拖着蒼老之軀去了一趟胡夏。
雷火門隱藏的山谷對於別人來說是龍潭虎穴,對於這位高人來說卻如履平地,他很快就見到了雷火門中人,並且得到了一個消息。
這火藥的威力並不強,強在聲勢驚人,對付騎兵更是有所奇效,摩爾罕準備用它往西征戰,卻缺了其中一種原料——在中原隨處可得的硝石。
爲了得到這種硝石,摩爾罕想要以火藥爲引,挑動中原各處自相殘殺,並已經派出使者接觸過了方家、陳家、肅王和幾位野心勃勃的宗室,確定了以硝石換火藥的合作關係。
就算代國知道了火藥製作的法子,也只會當做絕密的武器不會告知於衆,尤其代國在牛頭谷一戰以火藥之功一鳴驚人,各方勢力更是蠢蠢欲動想要得到這火藥的方子,明面上刀光劍影,私底下暗流涌動,絕非外人可以想象。
雷火門的所有秘密都被流風公主以那門“邪功”誘了出來,雷火門的門人早已經沒有了用處,只不過是個熟練工而已,東君花了一些功夫,幫他們逃了出來,可也知道只要流風公主還活着,這些人就依然會對她死心塌地,便想要下手除去流風這個“禍水”。
蕭九此時還在流風公主身邊“臥底”,已經察覺出流風和摩爾罕王之間出現了裂痕,摩爾罕對她突生殺意,流風公主欲抓緊一切可用的機會自保,自請去和親代國換取硝石通路,蕭九擔心流風公主一死,摩爾罕真要扶植中原各方勢力造反作亂,伺機謀取好處,便勸服了東君,隨流風公主一起回到中原,伺機示警。
他們想要示警,又不願意和朝廷扯上關係,原想着只要跟湘君蕭逸通上信函就可將來龍去脈解釋清楚,又或者想法子告知值得信任的高官顯要,卻沒想到肅王妃聰慧過人,早已經從胡夏對硝石的急切中推算出了其中的關鍵之處。
可憐江湖中人前赴後繼出生入死想要爲代國除去這一未來大患,劉凌卻已經靠着姚霽和肅王府的關係接二連三的化解了危險,到如今流風公主來中原似乎另有所圖,而且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姚霽也提前提醒了。
這蕭九一見到劉凌時就知道他可能是蕭門出身,蕭家練基本功的法子和尋常人家不一樣,腳下功夫是千錘百煉而來,游龍步一望便知。他原想着可能是朝廷派人刺探這公主的底細,有心幫他一幫,順便將消息傳出去,誰料自己在他身上摸了又掐,用蕭家獨有的傳訊法門警示與他,他後來卻一點回應都沒有,蕭九便覺得自己是想岔了。
不是蕭家人,又會易容術和變聲術,還會蕭家家傳的游龍步,又不是閹人,只能是那位。
他最不想扯上關係的那位。
那麼問題來了,他該如何提醒這位“陛下”,既要小心這位蛇蠍美人,又不能把這邦交做絕了以免胡夏狗急跳牆,還要提防着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和東君給搭了進去?
能收服大司命和少司命,甚至讓他那頂替了自己身份繼承黑甲衛的兄弟蕭逸爲他賣命,這位“陛下”絕逼是現任的“太一”。
他自在慣了,可不願意當什麼東君啊!
***
回到了車上的劉凌自然不知道在胡夏國內,曾經因爲火藥的緣故,發生過那麼多的故事,引出了那麼多的奇人異士。
他現在面臨的最大危機,是如何撐過回到禮賓院的這一段路程。
流風公主是個聰明人,沒有問劉凌爲什麼突然“內急”,她似乎已經篤定了劉凌身份不同於尋常宮人,而且意志力極強,對自己有了防備,正因爲如此,她的鬥志越發昂揚。
但凡男人,對女人都有憧憬,無論是耄耋的老人,還是被去了勢的閹人,皆是如此。
而且越是沒有接觸過情愛之人,一旦勾動□□,越發一發不可收拾。
流風公主在這裡逗弄劉凌打發時間,就連姚霽都漸漸看出其中的意味,驚訝地叫了起來:“我的天,她不會是在勾引你吧?”
劉凌苦笑,面紅耳赤地抵擋着流風若有若無的誘惑視線,只要心頭跳得厲害,立刻就用那根細針戳自己的大腿,用痛覺提醒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在賭流風公主不可能知道自己就是皇帝,她身爲和親之人,總要保留自己的名聲,絕不會做出真刀真槍上陣誘惑的舉動,。
而且以她的排場和姿態,應該走的是“冷傲不可欺”的路線,用媚術和言語、眼神挑逗他可以,其他卻絕對有所底線,否則他抵抗住了誘惑,回去將這公主人盡可夫的事情向皇帝一傳,她也就不用入宮了。
事實果真如此,流風公主逗弄了劉凌一陣子,發現他雖然面紅耳赤,而且連頭都不敢擡,可居然真的抵抗住了□□,嘴巴也管的死嚴,反倒不敢再隨便做出什麼。
沒有了流風公主的動作,劉凌和姚霽都鬆了一口氣,姚霽若有所思地看了劉凌一眼,有些好心地提醒他:“你對女人這方面這麼沒有抵抗,以後若是誰使出個美人計來,你豈不是要糟?守身如玉雖然是好事,但至少要有些相關知識吧?”
劉凌想起那本《凡人集仙錄》,臉色更紅。
大約女人都有這種逗弄“無知少年”的惡趣味,姚霽也不例外,見劉凌越發不自在,反倒笑了起來。
“是了,你們這種事情封閉的很,你又沒有什麼長輩指派幾個教人事的宮女什麼的。哈哈哈,回頭咱們晚上不要讀書了,我給你上幾趟青春期生理衛生課。不要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嘿嘿嘿……”
劉凌懵懵懂懂,不知那“生理衛生”是什麼,心中又是期待,又隱約有些害怕,就這樣顛顛噹噹地倒了禮賓館門前,流風公主倒像是實在忍受不了車廂裡靜謐的氛圍了,搶先在侍女的伺候中下了車。
流風公主一下車,劉凌也立刻下了車去,卻見禮賓院門口站滿了迎接的禮賓館官員,當先那個官員身邊站着的,倒是劉凌的一個熟人。
——是魏坤。
流風公主剛剛從皇觀回來,心情還算和悅,那禮賓館的管事官員是個五十出頭的精幹官吏,見她已經回返,領着魏坤上前引見。
“流風公主,安歸總管,這是鴻臚寺請來的參贊,肅王府長吏魏坤魏大人,曾經多次前往胡夏,對胡夏最是瞭解。如今他在京中替肅王辦事,鴻臚寺特地將他請來爲諸位聯絡內外的。諸位在禮賓館裡若有什麼住着不方便、或是想要出門辦的事情,可以拜託這位魏大人。”
他怕流風公主不把魏坤當回事,又特地追加了一句。
“魏大人在陛下面前也是說得上話的,說起來,他還算是陛下的同窗呢。呵呵,呵呵呵呵……”
魏坤在人前永遠是冷着一張臉,如今也不例外,禮賓院的管事介紹完他,他便中規中矩的上前拜見流風公主。
當他剛拱完手,擡頭氣啦準備說幾句客氣話時,卻見到流風公主聞言突然對他輕輕一笑,一雙妙目光芒流轉,猶如星辰璀璨,他陡不及防,竟被那光彩攝地不由得呆了一呆。
剎那間,流風公主那被面紗覆蓋的面孔,似是被一張永遠傲然昂首的豔麗面容取代,有什麼在他眼前不停閃過,不停勾動他心底那隱藏在深處的惱人情愫。
遠遠的,似乎有什麼在他腦海中輕喚,讓他認爲流風公主就是他那一心仰慕、尊重,併爲之傾倒的女人,他的一切都應該爲之奉獻。
可又有一股理智帶來的力量不停地拉扯着他,告訴他君子當自持,無論是人前還是人後,無論是希望還是妄想,都不該想起。
兩股力量不停拉扯,不過是剎那之間,似乎瞬間變成了永恆的角鬥,分不出輸贏來。
在外人看來,就是魏坤看了流風公主一眼,突然就愣住了。
劉凌此時就在不遠處伺候,見魏坤就要中招,心中焦急無比,急切之下,手中牛毛針一轉,竟就這麼對着魏坤的下//身//射了過去。
這針又細又短,劉凌與他離得又近,是以他的動作沒有幾個人看見,魏坤正在一片掙扎之中,鼠/蹊/處/陡然一陣刺痛,神智登時從那種可怕的幻覺中脫離了出來。
他雙腿抖了一下,滿臉不敢置信。
劉凌這纔回味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心中只祈禱那牛毛針夠短,不要傷了這魏坤那裡,否則他真是要成了方國公府的罪人了。
魏坤素來感情內斂,遇人遇事都是點到即止,絕不放肆,可如今他再怎麼蠢,也知道是面前這個名聲遐邇的“流風公主”對他做了什麼。
一想到自己壓抑在心底苦苦剋制的不臣之心竟被她勾動了出來,讓他差點因此而失了操守,魏坤就滿腔怒火,但凡老實人發火越發可怕,魏坤捂着肩頭,眼神像是刀子一樣射向流風公主,眼中難掩嫌惡之情。
流風公主對魏坤施以精神幻術不過是條件反射,用自己的本事和相貌爲自己謀取好處已經是她的本能,所以術法一被打斷,流風立刻就收斂了過來,並沒有再多動作。
即便如此,也已經夠讓她詫異的了。
真見了鬼了,一個宮中內侍能抵擋的住她不停的試探和誘惑就算了,薛太妃是女人能夠抵住也不是太出人意料。
可這麼一個長相平平氣質平平甚至連官職都平平的男人,憑什麼能抵抗得住,甚至還一副嫌惡的表情看她?
一陣慌亂涌上哈塔米婭的心頭。
這代國,難道克她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劉凌此時就在不遠處伺候,見魏坤就要中招,心中焦急無比,急切之下,手中牛毛針一轉,竟就這麼對着魏坤的下/身射了過去。
此時,九歌私聊頻道一陣慌亂。
少司命甲:不好,陛下看上那妖女了!
少司命乙:你怎麼知道!
少司命甲:那魏坤只是多看了妖女一眼,陛下竟然要讓他斷子絕孫哩!
少司命乙:……你確定陛下不是因爲嫉妒?
刷刷刷刷,一羣少司命的眼神齊齊向劉凌某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