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宮裡死了一羣宮正司的宦官,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宮正司的人。
袁貴妃下的是那樣的命令,卻最終落得被幽禁的下場,讓宮正司的人都暫時夾起了尾巴做人。好在皇帝也再沒有提“冒犯皇子”的事情,至於那些消失在靜安宮中的宦官們,誰也不敢再問。
四皇子死了,確實改變了宮中許多的事情。也許是皇帝熄了讓袁貴妃再生的念頭,也許是大臣們的死諫終於有效,三個皇子的待遇都有天差地別的改變。
大皇子終於有了“長子”該有的待遇,從中宮移居到東宮,居住在長子的“光大殿”裡,雖沒有被立儲,但也足以讓許多支持長子派的官員心神振奮;
二皇子雖還在道觀之中“養病”,但已經單獨從玄元皇帝觀裡闢出一處讀書,進度由翰林院掌管,隨時都可能回到東宮居住;
在外界受到各種議論的三皇子終於也可以發矇了,原本廢棄的冷宮外三殿將被直接劃爲三皇子的居所,和冷宮內外分開,單就面積上來說,三皇子劉凌所居住的地區甚至要比大皇子的光大殿要大得多。
可論起伺候的人、居住的環境,依舊還是雲泥之別。
四皇子死了,早夭的皇子不能拍序齒,也不能記錄在冊,袁貴妃似乎是在蓬萊殿裡給皇帝遞過一次內折,希望兒子至少能在宗正寺的譜牒上留名,結果這一次宗正寺的寺卿呂鵬程又一次打了袁貴妃的臉。
——他藉口四皇子死的那晚在宗正寺着了風寒,一回家就“病”了,竟請了一個月的病假休息。
宗正寺原本就是閒差,呂鵬程平日裡也不是天天都去,寺裡事務都是少卿們打理,所以他請不請假去不去坐堂都無所謂。可譜牒是必須寺卿親自登錄的,他一稱病不起,四皇子頭七都過了,人都下了葬,還記什麼譜牒!
對於呂鵬程的這種“剛正不阿”,朝中自然有不少大臣暗中拍手稱快,在皇帝的後宮之事上伸手也更有了底氣,倒讓皇帝傷透了腦筋。
對於劉凌來說,最頭疼的事,就是將作監的人真要來築牆了,這意味着他日後要再進靜安宮,要麼就得和新派來的守門宦官打好關係,要麼就要找個足夠高的梯子找地方翻牆……
要是他會雲旗那種用銀線飛來飛去的功夫就好了,管他多高的牆,一飛就進去了……
“不用愁眉苦臉,該教給你的東西也學的差不多了,蕭太妃癔症發了,這幾個月恐怕也顧不上幫你疏通經脈。”
薛太妃臉上升起了憂色。
“蕭太妃還沒好嗎?”劉凌有許多日沒去上課了,連趙太妃這段日子都沒見着,“我能去探望一下她嗎?”
“你去添亂嗎?張太妃去就行了!”
薛太妃連忙制止了他的想法。
“千萬別偷偷去,要是不小心冒犯到大司命,你小命都沒了!”
有些疑問已經在劉凌心頭徘徊了許久,既然薛太妃先提起,劉凌立刻趁機詢問:“薛太妃,到底什麼是大司命?那些……那些人……爲什麼要殺人?”
“我也不知道啊……”薛太妃爲難地看着劉凌:“我只知道高祖當年爲了尋仙,曾召集過不少奇人異士,甚至不乏江湖草莽、方士術人,這些人後來受皇家供奉,代代相傳,有自己挑選徒弟的標準。其中有一支善於飛檐走壁、取人性命的,則被稱呼爲‘大司命’,代代相傳。大司命殺人殺的多了,總會露出些蹤影,是以那麼多奇人異士中,以大司命的名氣最大。”
劉凌像是聽到什麼奇譚一般,嘴巴已經張的老大。
“這樣的人,還有許多?”
“也許有吧。”薛太妃不置可否,“也許還有其他的什麼人在拱衛皇室,但他們和大司命不同,從不正面現身,所以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
春秋爭霸,羣雄逐鹿,最終楚國統一天下,傳承六百多年,所以中原各朝各代,都以楚文化爲正朔。大司命正是楚國神話裡主宰人類生死的神明,像是這樣的神明除了大司命,還有不少,於是劉凌才驚呼出“難道還有許多?”這樣的話來。
在年幼的劉凌心裡,大司命那樣的奇人都已經是志怪傳奇裡才該有的人物,乍聞他那位高祖居然曾經招攬過許多……
他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
有那麼厲害的人在,爲什麼他的皇祖父還會死於宮變?
這實在太奇怪了!
“好了,不是說宮裡早上要派太醫給你看病嗎?別在這裡耽擱了,趕快回前面去吧。”
薛太妃摸了摸劉凌的小腦袋。
“張太妃那裡還是缺藥,宋娘子既然已經被擡回含冰殿了,你就裝裝可憐,叫替你治病的太醫順便把宋娘子的傷藥也一併給了吧……”
“哦。”
劉凌點了點頭,依依不捨的告別了薛太妃,趁太醫沒來,悄悄地溜回了含冰殿去。
竇太嬪受傷,蕭太妃發病,趙太妃每天都往飛霜殿跑,張太妃要忙着照顧所有受傷的人,劉凌的課已經停了一陣子了,每天閒得發慌,只能養病。
爲了讓將作監的人來的時間往後推一些,劉凌讓王寧報了傷,說自己的後腦勺受了重擊,無法動彈,請將作監的工匠們暫緩築牆。
袁貴妃曾讓一羣宮正司的宦官去“請人”的事情許多人都知道,畢竟那麼多宮正司的人氣勢洶洶穿過半個宮廷很多人都看到了,再聽聞三皇子報病,聰明點的都推測出大概是“請人”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恐怕連腦袋都差點沒保住,所以皇帝才那麼震怒。
他們猜的頭頭是道,卻沒人知道皇帝發怒的原因跟劉凌一點關係都沒有,可將作監的人卻不敢怠慢,連忙秉明瞭皇帝,生怕因爲築牆的吵鬧聲將養病的三皇子累的傷勢更重。
也正是如此,皇帝居然大發慈悲,傳令太醫局裡派人去看看劉凌的傷勢,順便替他調養下身子。
這就讓劉凌愁眉苦臉起來。
他年紀小,恢復快,後腦勺中了一記大概只養了三天就沒有眩暈嘔吐的感覺了,現在活蹦亂跳也沒有關係,只有腦後那個大口子還沒長好,看起來有些可怖。
皮肉傷和“重傷”有很大區別,只要太醫一來,就能看出他是裝病……
但事已至此,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劉凌左等右等,惴惴不安,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突然聽到外面有王寧和誰說話的聲音,簾子一動,便進來了兩個人。
劉凌原本還琢磨着該怎麼混過去,待一看到來人是誰,驚得連裝病都忘了,一下子坐了起來:
“孟太醫!”
不正是滿臉嚴肅、不近人情的孟太醫,還能有誰?
“殿下,孟太醫說今日其他太醫都不得空,所以他親自來了……”王寧顯然也受了極大的驚嚇。
“您看……”
太醫令親自來替他診斷,如果僅僅是爲了看他的傷勢就有鬼了!
“你去燒點水,給孟太醫看茶。”
劉凌意會地對王寧點了點頭。
孟太醫帶來了兩個藥童,正是上次煮藥的那兩個。他們剛剛放下手中的藥箱等雜物,便被孟太醫打發去外面煎藥了。
至於兼什麼藥?鬼知道。
“孟太醫,怎麼居然是您來……”
劉凌意外地探出身子,不敢再裝病。
“三殿下還沒有給我答案,我當然要想法子再見您一面。”
孟太醫口中這麼說着,人卻坐到了牀邊,伸手抓過了劉凌的兩隻手腕,開始給他號起了脈。
“殿下已無大礙,想來‘重傷’云云,是另有原因?”
他靜靜地說道。
“要起高牆了,我怕鬧……”劉凌經過呂鵬程和四皇子之事,再也不敢交淺言深,只能敷衍着回答。
“既然如此,那我就將殿下的命,按照‘重傷’治吧。”
孟太醫什麼都沒多問,起身走到放着藥箱和雜物的桌前,從箱子裡拿出筆墨紙硯,開始寫起了醫案。
醫案是要在太醫局留存的,某人某年某月生了什麼病,誰來診治,如何辯證、立法、用藥一一記錄在案,孟太醫既然記了劉凌是“重傷”,那就確實是要按重傷來治。
然而劉凌還沒高興多久,孟太醫一句話就徹底讓他笑不出來了。
“雖說是做戲,但也還需假戲真做,每天的藥還是要喝的……”孟太醫吹乾醫案上的墨跡,面無表情地解釋道:“否則太醫局其他太醫就要奇怪了,爲何我去看診,開了藥沒有藥渣回來……”
太醫局裡所有藥渣都要封存,以供日後查驗所用。
“我……我不能倒掉嗎?”劉凌吶吶道:“我沒病啊,喝了不會反倒生病嗎?”
“都是些補血養氣的藥物,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又留了不少血,喝一點沒壞處。”孟太醫似是不在意地說着:“你要覺得太補你喝了浪費,給其他人補補身體也是可以的嘛……”
……
劉凌一下子悟了。
‘你想給師妹補補身子你就直接說啊!繞這麼一個大彎,要是個蠢的哪裡聽得懂!’
劉凌心中簡直在咆哮了。
他要是真以爲必須要假戲真做喝了,豈不是要天天補到冒鼻血!
“豎子可教也。”
孟太醫見劉凌不再拒絕,撫了撫鬍鬚,低下頭繼續開方子,待寫完之後,轉手給了劉凌。
“你應該也懂醫,自己看看,別說我是爲了害你。”
劉凌也不推辭,接過方子掃了一眼,確實全是補氣血之物,只是其中還夾雜着山楂、烏梅、陳皮等藥,忍不住訝然:“這……這山楂陳皮……”
“你受了傷,胃口自然不好,最好的藥正是食補,這些是給你開胃的。”
孟太醫理所當然地回答。
有哪個男孩會喜歡用山楂、烏梅、陳皮開胃啊!
這明顯就是小女孩的零嘴好嗎!
好嗎!
“哦……孟太醫高明。”
算了,要治宋娘子還得落在孟太醫身上呢,他忍!
“這些藥等我回去後,會讓典藥局的局郎給送來,我這兩個藥童會留下來,幫你煎藥。每日將剩下的藥渣給送藥來的局郎就可以了。當然,山楂之類開胃的藥物你慢慢吃就是……”
孟太醫心滿意足地壓下方子,連面容都放鬆不少。
劉凌一直注視着他,待見到他面容放鬆後,說話時臉頰上隱隱有一小凹,這才明白原來張太妃所說不假,孟太醫臉頰上真是有一個單酒窩的。
只是他從來不笑,又繃着個臉,那酒窩就看不到了。
“你看我作甚?”
孟太醫見劉凌兩眼發直,有些莫名其妙。
“看酒窩。”
劉凌一沒留神把真話說了出來,說完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呵呵。”
孟太醫臉上突然露出懷念的神情,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幽幽道:“這麼多年了,她居然一提起我還是說這個酒窩,居然連你都知道……”
“沒,沒呢……”
劉凌慌張地解釋。“不是單單提酒窩的……”
“你想看我酒窩?”
孟太醫將臉轉向劉凌,驀地粲然笑了,臉上那個酒窩立刻顯現出來,再配上孟太醫額間的眉頭皺、臉上的法令紋……
劉凌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
孃親誒!
他再也不提什麼酒窩了成不!
他絕對是故意逗他的!
“酒窩你也看了,她還提了什麼?”
孟太醫見自己一笑讓劉凌成功露出見鬼了的樣子,心情更加暢快,似乎他本來就喜歡見人嚇得半死似的。
劉凌聽到他問起張太妃,知道他來這裡其實就是爲了這一句問話,再想起張太妃對自己的諸般寵溺,心中忍不住一軟,透露了幾分張太妃的消息。
“她其實挺好的,有其他人照顧她。就是裡面吃的用的都太差,她又好吃……”劉凌不敢說多,只能撿一些不重要的說。“她種了些菜,但是不願意施肥,力氣小又挑不了多少水,所以菜長得不太好……”
“什麼?她還要自己挑水!”
孟太醫的臉色頓時陰沉的可怕,其神態足以讓小兒止啼。
劉凌被他厲聲一喝,差點接不下去,張口結舌地看着孟太醫。
“都,都是自己挑水的啊……張太妃身邊沒宦官,伺候的宮女力氣比她還小呢……”
“沒宦官?”
孟太醫若有所思,挑了挑眉。
“你繼續說。”
劉凌也不知道孟太醫身上哪裡來的這麼大氣勢,頓了頓後,有些不自在地繼續說道:“冷宮裡有個頭疼腦熱,都是找她看的,只是裡面沒藥,想種藥也沒種子,許多時候還是無能爲力。她心軟,每次都要難過許久,所以漸漸的,有些小毛病,她們也不再找她看了,免得她還要自責……”
劉凌絮絮叨叨地說了些張太妃的日常瑣事,既不涉及靜安宮中的謀劃,也不涉及旁人,只是能讓孟太醫瞭解到張太妃的近況。
孟太醫也是沉得住氣的人,和那天又吼叫又吐血的呂寺卿不同,他從頭到尾不發一言地沉默傾聽着,聽得極爲認真,就像是要一直印到腦子裡去似的。
劉凌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久,他畢竟受傷剛愈,耗費了一點心神就累得很,孟太醫也善解人意地讓他先休息休息,還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潤潤口。
會給他倒水的孟太醫,實在是溫和的太像是個普通的長輩了,這讓劉凌心神稍微放鬆了一點,壯起膽子有些猶豫地開口:“孟太醫,我那奶孃也被宮正司的人傷了,能不能請你順便幫她看看,開幾幅藥……”
孟太醫先不作聲,待劉凌覺得有些尷尬時,纔不緊不慢地開口:
“給奴婢宮人看病的,是宮中的醫郎,我若看診,必須留下醫案,方能開方拿藥……”
劉凌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不過我身邊學習的兩個藥童都是候補醫員,只是苦無病人練手,既然你這有生病的宮人,不妨讓他們先看看,我在一旁指點。”
孟太醫的話讓劉凌由失望又轉爲充滿希望,連小臉上都露出了喜悅的光彩。
“我帶他們去看看你的奶孃,由他們開方拿藥,我做複覈便是。你那奶孃在哪兒?”
宮中給宮人看病沒那麼多講究,只是要開方還是得一位正式太醫複覈,孟太醫說他“複覈”,其中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在隔壁的偏殿裡,那裡比這裡暖和些……”
劉凌喜出望外。
“勞煩孟太醫了!”
孟太醫微微頷首,起身出了屋子,門外兩個守門的藥童聽到孟太醫說了什麼話,歡天喜地地笑了起來,隨着孟太醫越走越遠。
劉凌躺在牀上,無比的快活。
他以前曾聽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靜安宮裡明明的太妃太嬪們明明都是極好極好的人,卻從未得到過別人的幫助,反倒過的無比艱辛。
待到了他進了冷宮,長大到能幫她們的地步時,能做的其實也極其有限,全靠王寧在外奔波,卻改變不了根本的困難。
比如說缺藥、少書,很多東西王寧都沒辦法搞到。
然而孟太醫還爲冷宮裡的故人而處心積慮,這讓劉凌又重新相信起人世間確實是有“深刻的友情”這麼回事的,尤其是年少時的感情,不會因爲時間流逝而消失……
他要是早早和神仙們交上朋友,是不是也能有這麼深刻的感情?
神仙會在乎和凡人的友情嗎?
劉凌浮想聯翩,像是很多喜歡做夢的男孩子一般,幻想着神仙給了他個什麼法術,能夠翻山倒海,或是日行千里,從此天大地大,他隨處可去,再不用困在這小小的宮牆之間……
想着想着,劉凌有些癡癡地笑了。
“三殿下在笑什麼?”
診斷完宋娘子回來的孟太醫一進門就看到劉凌這傻樣,竟有些邁不進腳去。
劉凌“唰”地一下臉紅到了脖子,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麼,奶孃,奶孃怎麼樣了?”
孟太醫進了屋,對着劉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什,什麼?可張,她說沒有太大問題啊!”
劉凌吃了一驚。
“她折了些骨頭、受了點皮肉傷,原本只不過是將養幾個月的事情,但是她身上有毒,讓傷勢更加重了。她底子已經被寒毒耗空,要不能先解了身上的毒,癱軟在牀暴斃而死也就是時間的問題。更何況……”
孟太醫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劉凌。
“宋娘子是女人,殿下卻是男兒,如今她還能勉強移動,待她完全不能動的時候,吃喝拉撒都在牀上,難道殿下要親手服侍奶孃不成?她是必會被擡到宮外去的。”
劉凌眼眶一紅。
“求孟太醫救她!”
“這毒並不難解。當年你出水痘,被送到太醫局來,身上便有此毒。那時我見你長得可愛,身上卻又是傷又是病又是毒實在是讓人同情,我手邊又正好有藥,順手就幫你給解了……”
孟太醫不着痕跡地說出了當年的人情。
劉凌果然露出感激地神色:“原來是孟太醫救的我!”
孟太醫捻鬚點了點頭。
“只是這幾年來,御藥局管得極嚴,任何藥進出都要按章行事,哪怕是再尋常的藥,沒房子也不能調出,沒那麼容易了。”
“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劉凌已經把孟太醫當成了救命稻草。
“您是太醫令,一定有辦法的是吧!”
“我是太醫令,按照規矩,是不用管宋娘子的事的……”孟太醫看着滿臉祈求的劉凌,話頭一轉。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咦?什麼辦法?”
“解藥並不難配,所用的藥物都是尋常藥草,只不過種類太多。要想全部配齊,少不得……”
孟太醫有些幸災樂禍地看着劉凌。
“少不得殿下‘體弱多病’一陣子,多生幾次病了。”
什,什麼……
劉凌聽到孟太醫的話,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些藥材裡,有些治療傷寒,有些治療腹瀉,有些治療胃脹積食,有些治療驚厥,還有些治療則月事不調……
他要怎麼做到一下子傷寒,一下子腹瀉、一下子胃脹氣,一下子又驚厥過去啊?
這些都好說,不過是得個藥罐子的名聲,最後那個……
“咳咳,看來殿下已經悟了。”孟太醫乾咳了一下,起身喚來藥童,收拾屋內的東西。
待收拾筆墨紙硯等雜物時,孟太醫制止了藥童,從那雜物揹簍的夾層裡小心翼翼地抱出兩團潔白似雪的活物。
“殿下一個人在含冰殿待着,想來寂寞的很,這兩隻小兔子,便留給殿下作伴吧……”
孟太醫以和他自身形象完全不符的溫柔動作,將掌心裡兩隻小小的兔子託到劉凌的臉龐,微微一笑。
“小兔子調皮,要小心……”
他加重了中間幾個字,又露出臉上的酒窩。
“……別‘逃到’冷宮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