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月光?紅玫瑰?

這一夜,對於三兄弟來說註定是一個驚魂之夜。

無論是宗正寺外叩門不止的聲響,還是呂寺卿屢屢出去“阻擋”的舉動,甚至是深夜裡宗正寺臥房內那盞點着的孤燈,都讓人膽戰心寒。

光是這種緊張的氣氛,就足夠讓人杯弓蛇影。

起先劉凌對呂寺卿的安排只是有幾分懷疑,但到了半夜時分,懷疑已經有了八分。

這些大人,果然是嚇他們的。

即使袁貴妃再怎麼想害人,也不會一夜不睡不停派出人來叩門,即使她這麼做了,他父皇也不會讓她如此騷擾呂寺卿;

呂寺卿每隔一陣子就出去“阻擋”外面的來人,但每次出去回來身上全連寒氣都沒有。屋子裡這麼暖和,外面那般冷,幾次下來,就給劉凌看出了不對,恐怕呂寺卿只是從這個房間去了那個房間,但每次進來都是一副疲憊的表情,弄的他們兄弟幾個也無法入睡。

既然無法入睡,不如索性點起房內的燈火,可偏偏只有一盞孤燈,幾個隨侍的宦官,劉凌自然是不怕的,可就連被放在道觀養病的劉祁身邊都是有四五個宮人伺候的,這時候人單影只,屋子裡又影影綽綽,也難怪大皇子和二皇子不住的竊竊私語了。

因爲呂寺卿的話,還有他之前明顯維護自己訓斥大皇子的話,大皇子和二皇子開始排斥起劉凌來,並且像是“患難見真情”一般迅速撿起了童年時的感情,一晚上都擠在一張榻上,雖不能入眠,卻也不寂寞。

只是可憐劉凌被遠遠地孤立在一張小榻之上,裹着一張被子,將臉都埋得讓人看不見。

呂寺卿其中有好幾次想要陪劉凌一起睡,都被劉凌裝靦腆拒絕了。他不怕袁貴妃那樣真兇狠的人,卻天然的對這種不知揣着什麼盤算的人升起防備。

就這樣折騰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所有人包括呂鵬程都是頂着黑眼圈和精神不振的面容,劉凌最是頭疼,他臉上和身上的枯黃全是藥液染出來的,昨日沒來得及洗就被帶到了這裡,經過一夜的折騰顏色已經有些不牢了,早上再被服侍着洗完了臉之後,只好一直把臉埋着,不敢再多擡起來。

好在他被兩兄弟排擠,這樣的舉動倒也符合他懦弱無腦的性子。

“此時應該有了結論了……”

呂鵬程整了整衣衫。

“待我去前面問明情況,再親自送三位去致遠殿。”

“還要去?”

大皇子露出駭怕的表情。

“不是說會給我們一個清白嗎?”

“殿下,光等着別人給您清白是不夠的,您首先要表現出坦蕩無懼的態度來。”呂鵬程眼神掃過三位皇子。“陛下還是三位的年紀時,已經能在朝堂上與大臣們脣槍舌劍不落下風,殿下們再不濟,也不能縮在宗正寺不出去吧?”

“呂寺卿說的是。”

二皇子背後有母族支撐,聞言點了點頭。

“請呂寺卿安排吧。”

端的是臨危不懼,落落大方。

約莫半個時辰後,四人隨便用了些昨晚剩下的點心,由一干宗正寺官員陪同,浩浩蕩蕩地前往了內宮之中。

***

另一邊,蓬萊殿中燈火通明瞭一夜,這讓許多後宮中恨袁貴妃恨極的妃子們忍不住幸災樂禍。

兒子死了,就算聖眷尚在,又有什麼未來可言?

但很快的,不停出入的醫官就讓一直窺探着蓬萊殿的妃嬪們感覺到了不妙。在後宮中能艱難活下來的妃嬪都是人精,當晚立刻門窗緊閉,一點動靜都不想知道,也不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蓬萊殿裡,太醫局八位御醫會診的結果和孟太醫給出的結論一模一樣,無非是喘鳴發作後身體極度虛弱,最終氣滯於胸導致窒息而亡。

唯一的疑點就是當天四皇子曾經神智清醒過一次,可就在那次清醒之後,他就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袁貴妃是活生生看着兒子憋死的。

即使御醫們再怎麼推測那次清醒可能是迴光返照,袁貴妃卻一口咬定四皇子之死絕非偶然,非要劉未“請”了三位皇子來對質。

她的想法也很簡單,要真下手,肯定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在搗鬼,但三皇子作爲幫兇肯定也是跑不了的。

大皇子和二皇子年紀大心思重,可三皇子劉凌卻是個又傻又呆的蠢貨,隨便嚇幾回,說不定就唬出來了。

可劉未派去召見三位皇子的宮人全部碰了壁,回答都是給宗正寺請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這下,袁貴妃就更恨呂鵬程恨的牙癢癢了。

劉未聽到是呂鵬程插手,思考了一會兒,就讓常侍岱山送了手諭過去,結果宗正寺裡說三位殿下都睡下了,呂寺卿回話不好打攪,劉未竟也就這麼忍了,只吩咐等三個兒子醒了再由宗正寺送來致遠殿。

就和當年要上譜牒一般,愣是袁貴妃哭破了喉嚨,劉未也沒回轉一下心意。

到了第二天清早,劉未還未上朝,叩宮門的大臣們就已經在宮門外跪倒了一片,勸劉未以社稷爲重,不要爲早殤的皇子任由奸妃殘害宮中的皇子們。

昨天事發時袁貴妃正在招待外命婦,後來這些外命婦被送回後,消息不免傳了一些出去,加上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這請命可謂是“來勢洶洶”,上至太傅、太師,下至國子監的學生,都在宮門外哭嚎不已,高聲唸誦高祖當年的教誨,希望劉未不要被“奸妃”矇蔽。

袁貴妃死了兒子不算,名聲還徹底完了。

“可惡!可惡!呂鵬程屢次壞我好事!”

袁貴妃氣的渾身直抖,扶住宮柱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他們害了我的兒子,卻還要怪我殘害皇嗣?!”

簡直是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

“快去傳孟太醫來,別讓娘娘氣壞了身子!”

一旁的宮女趕緊驚呼。

“別喊他!沒把我兒治好,也不能還他個清白,要他有何用!”

袁貴妃還在氣孟太醫不願在她兒子屍身上做手腳的事情,雖說她心裡明白就算做什麼手腳,八位御醫共察都是會看出來的,孟太醫拒絕的理由確實站的住腳,但孟太醫一直對她服服帖帖,這時突然違抗她的命令,心中當然氣急。

她甚至隱隱擔心孟太醫是因爲她死了兒子,以後再難翻身,所以已經起了分道揚鑣的念頭。

“孟太醫已經盡力了……”袁貴妃身邊的宮女悄悄紅了紅臉,強忍着恐懼勸說袁貴妃:“太玄真人不也說小皇子命格極貴,到人間不過是歷練,如今已經迴天上去了嗎?既然是神仙下來歷練的……”

“那老騙子的話你也信?他是擔心我們怪罪他才胡言亂語!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他趕出宮去!”

袁貴妃簡直像是隻鬥雞。

“娘娘,您要保重身體啊。”

宮人們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娘娘,娘娘,前面又來了消息!”

一個長相機靈的宦官飛快地奔入了廊下,對着殿中慌慌張張道:“御前分辨,陛下定了三位殿下無罪,已經命他們回去了!”

“什麼?”

袁貴妃身子晃了晃,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

“連三皇子都沒有問出什麼來?”

“岱常侍說,太醫們都言小殿下之死並無蹊蹺。太醫局認爲引發四殿下喘鳴的原因很可能是暖閣裡過熱,伺候的人又用了太多炭盆,小殿下原本受寒,進了暖閣又被悶了許久,乍冷乍熱才導致病症發作。”

那宦官跪在地上,口齒伶俐的開口。

“因爲三皇子第一個發現小皇子太熱,又開了窗子爲暖閣通氣,所以小殿下才沒有暴斃當場,但他身子骨畢竟太弱了,於是……於是……”

“呵呵,這麼說,我反倒要謝謝劉凌不成?”

袁貴妃一聲冷笑,手指的指甲硬生生在宮柱上撓的斷裂了開來。

劉凌以爲這樣就能逃過一劫?

碾死他不過像是碾死一隻螞蟻那樣容易!

宮人們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心中只默唸着天上神仙佛祖的名字,希望袁貴妃不要大開殺戒。

殿內跪着的江長應心中巨震,頹然地伏倒在地。

太醫局這段解釋不但使得三位皇子脫了罪,也直接判了他死罪。

哪怕他之前照顧小殿下再怎麼盡心盡力,恐怕也活不了了。

“來人啊,將那日在暖隔裡伺候小殿下的宮人拖去宮正司,杖斃示衆!”

“是!”

袁貴妃淚眼漣漣,一想到自己一片愛護之心卻成了害死兒子的原罪,心中更是絞痛不已。

僅僅杖死那些伺候的宮人依舊不能解她心頭之恨,袁貴妃扶着宮柱直起了身子,對着身側的伺候之人沉着臉吩咐:

“將這些人送去宮正司後,叫宮正司派幾十個身強力壯的宦官去靜安宮,待三皇子回去就將他請到我這裡來……”

“怎麼說他也想要救我兒子一命,我得好好‘謝謝’他。”

“……娘娘,這……”

“你也想去宮正司嗎?”

那廊下的宦官心中暗暗叫苦,袁貴妃恐怕已經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可要三皇子真有什麼事,陛下肯定不會降罪貴妃,但他這個跑腿的……

左右都是死,小宦官一咬牙,應了命。

霎時間,蓬萊殿裡哭天喊地,喊冤求饒、不甘唾罵之聲響徹殿內殿外,驚得蓬萊殿左右戰戰兢兢,似乎已經看到了宮中腥風血雨的未來。

好日子才過了不到三年……

實在是太短了。

***

此時的劉凌還不知道已經大難臨頭了,正跟在兩位哥哥的身後,站在致遠殿裡看着大臣們和皇帝在據理力爭。

他們這些不得勢、未成年的皇子,根本連和其他人博弈的資格都沒有,不過是大臣們向皇帝拉扯權力、刺探底線的棋子。

性格剛正不阿、敢於直諫的大臣自然也有,可他們的清白已經由太醫局的御醫們解除,這些大臣們卻依然不退,甚至連早朝都不顧了,一個個義憤填膺的請求皇帝善待皇子,顯然不是爲了什麼“正義”。

“陛下捫心自問,自袁氏入宮以來,可曾做到公正無私?王皇后因失德被廢、方淑妃因失德被幽禁,爲何袁氏入宮之前淑妃和皇后從未‘失德’過,袁氏一入宮,嬪妃紛紛‘失德’?臣看不是後宮的娘娘們失德,而是袁貴妃缺德!”

年已六旬的太常寺卿蔣潮升滿臉漲紅,神情激動地繼續說着:“殊不知小皇子早殤,豈不是就是上天對袁氏的警告!”

“蔣卿,這是朕的家事……”

“天子無家事!”

另一位老臣直着腰桿大吼:“先帝就是以後宮乃家事搪塞前朝,最終結果如何?陛下應當以先帝爲鑑,不要重蹈覆轍纔是!”

“是啊,陛下……”

“陛下,怎麼能任由後宮寵妃迫害皇子呢!”

人羣中,二皇子的曾外祖父方孝庭對御史臺的御史大夫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地上前一步,肅然勸諫道:“陛下,就算不論後宮之事,三位皇子如今已經年紀不小,一位長期住在中宮,一位住在道觀,甚至三皇子還住在冷宮裡,這不但於理不合,也有違倫常……”

他指了指大皇子:“大殿下昔年在東宮書房讀書時,太傅們皆稱讚有仁德之風,後來避居中宮,依舊不忘苦讀,可謂是皇子之中的典範……”

大皇子驕傲地挺了挺胸。

他又指了指二皇子:“二殿下身體雖弱,可從小聰慧,性格直率,如今臣等再見二皇子,哪裡有半點病弱的樣子?再繼續在道觀裡荒廢學業下去,簡直是荒謬至極!”

二皇子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嘴角悄悄露出一抹喜色。

如果能回到宮中讀書,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最荒唐的是三皇子!”那御史大夫氣的鬍子直抖:“堂堂皇子,已經九歲了還住在冷宮之中,缺衣少食就算了,居然大字不識一個!天底下哪朝哪代的皇子,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識字的……’

劉凌在心中腹誹了一句,又認命的憋氣把自己的臉憋的通紅。

御史大夫說完還不盡興,上前幾步拉出劉凌,在衆多大臣面前指着他的衣衫和褲子,環顧四周,恨聲道:

“諸位同僚,看看三殿下的衣衫,他竟連個伺候針線的宮人都沒有,要穿不合身的衣服!諸位府上的奴僕恐怕都不會苛待至此吧?皇后乃是負責照顧所有皇子的嫡母,皇后不在,貴妃管理後宮,理應代理皇后之職,她就是這麼照顧皇子的?”

劉凌哪裡被這麼多人圍着指手畫腳過,原本還是自己把臉憋紅的,見這麼多人盯着他的手腳看,又對着他竊竊私語,忍不住真臉紅了。

這御史大夫,簡直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呢!

劉未昨日喪子,一夜都未睡好,早早起來準備上朝,卻又遇見大臣們帶着國子監監生在宮門外叩門,心情原本就不好,再被幾位大臣兜頭這麼問責,臉色更是難看。

看到三皇子手足無措地被御史大夫拉在殿上,臉皮都紅到發紫,他冷哼一聲:“他這樣的,學與不學,也沒什麼區別。”

劉凌原本因爲被人指手畫腳而有些羞愧,如果聽到父親的評價,通紅的臉色頓時煞白一片。他早上洗掉了藥液,臉色原本就比平日示人時要白皙,如今更是白的嚇人,有幾個家中有同齡子孫的大臣,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同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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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劉凌再一次被劉未的誅心之言傷害到。

雖說薛太妃讓他小心藏拙時他就有了會被人輕視的心理準備,但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樣評價,足以讓他對於父愛的渴望又冷了幾分。

“陛下此言差矣!”

方孝庭看有了突破口,上前一步勸諫:“豈有人生來有知?一個人的成就如何,大多是後天所學而成。所謂養移體居易氣,一旦三殿下子如同兩位皇子一般被悉心教導,也許也能長成國之棟樑,未來的賢王也未可知!”

他張口就是賢王,自然是覺得九歲還沒讀書的孩子,就算讀了書,最多不過就是當個安樂王爺。

至於真正的帝王之才嘛……

方孝庭不露痕跡地用餘光掃過二皇子,見他很沉得住氣的立在大皇子身後不發一言,心中不由得微微得意,更加努力地煽動衆臣逼迫皇帝。

“陛下是一國之主,皇子們的將來也事關國體,還請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啊!”

“請讓二皇子回宮!”

“三位皇子理應接受太傅和博士們的教導!”

劉未冷着臉一言不發,眼神卻像是寒刃一般掃過自己的三個兒子,復又回到諸位大臣的身上。

“朕若準了愛卿們的奏言,你們接下來是不是就該逼朕立儲了?”

方孝庭心中一驚,擔心他們逼迫太過,適得其反,反倒讓皇帝有了忌憚。

後戚干政幾乎是代國所有皇帝的心病,尤其劉未正當壯年,至少還能做幾十年的皇帝,自然更不願意早早立下太子。

當年袁氏進宮立刻得寵,外朝的大臣心中都明白,袁氏恐怕已經成了皇帝清掃後宮勢力的工具,只能勸誡在宮裡的家中女孩韜光養晦,避過這一劫去。也不願提起立儲之事得罪皇帝。

可現在不伸頭不行了,難不成眼睜睜看着袁貴妃將後宮攪得腥風血雨?皇帝已經把皇后和幾位外戚勢力最強的后妃給毀了,也該是退上一步,平衡前朝後宮的時候了,就算不立儲,至少虎毒不能食子吧?

“儲君事關重大,自然是有德有能者居之,三位殿下尚且年幼,又未學有所成,怎能輕言立儲。”

原本在角落裡不發一言的呂鵬程嘆了口氣,上前幾步和起了稀泥:“陛下,立儲之事先暫時不論,三位皇子確實該要好好教導了……”

劉未握着龍椅的手指用力到發白的地步,他深吸口氣,微微側過身子道:“呂寺卿也認爲朕待幾位皇子太薄?”

呂鵬程看了看三位皇子,尤其是在三皇子身上多注視了一會兒,默默點了頭。

“我想太后若在世,也是不願孫兒們如此荒廢時光的。”

“太后……”

劉未將這兩個字在口中重複了一遍,搖了搖頭:“朕小的時候,比他們三人艱難多了,他們長成這個樣子,多受其母的影響,若繼續跟在婦人之側,必難成大器……”

聽到劉未的話,方孝庭等人心中大喜,這明顯是皇帝服軟,開始給自己找臺階下了。

御史大夫立刻會意,連忙接話;“若陛下認爲幾位皇子跟在婦人身邊會養偏了性情,不妨讓三位皇子全都移居東宮,一來培養感情,二來互相照顧,三來同吃同住,也不存在苛待了哪一位殿下的事情……”

他話說的輕巧,大皇子和二皇子看了一眼劉凌,俱嫌惡地皺起了眉頭。

這明顯是讓他們照顧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劉凌也是臉色一白。

他一直接受冷宮裡太妃們的教導,身上的經脈也並未修復,全靠在蕭太妃那裡調養,這時候去了東宮,經脈就真徹底廢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可以如此,但三皇子,臣認爲這樣處置不妥。”呂鵬程看了劉凌一眼,朗聲奏道:

“大皇子和二皇子從小在東宮崇文殿讀書,三皇子卻未發矇,進度和兩位皇子完全不同,須得從頭教起。他留在東宮裡,根本起不到互相照顧的作用,恐怕時日久了,還會生出自卑之心。”

“依臣看,大皇子和二皇子可以繼續一同讀書,三皇子最好另請先生髮蒙,待進度能趕上大皇子和二皇子時,再進東宮一同讀書。”

方孝庭等大臣原本就是爲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來的,三皇子只是捎帶,也沒人費心爲他謀劃,見呂鵬程這樣說,也沒有太多異議。

‘這麼快就想着先入東宮了……’

劉未不置可否地望了眼呂鵬程,再望了望方孝庭,有些惡劣地扯了扯嘴角,開口准奏:

“老二一直在道觀裡養病,功課恐怕也落下了,先不必入宮讀書,在道觀裡將落下的功課補起來再說;老三依舊留在含冰殿,從今日起,靜安宮外三殿和內殿之間築起高牆,高牆築成後由翰林院派博士一名在外三殿教導劉凌讀書習字……”

他看着面露失望的二兒子,繼續說道:“老大這段時間修身養性,可見已經反省了,由中宮移往東宮光大殿居住,每日在崇文殿書房讀書。待兩位弟弟進度跟上,再一同讀書。”

大皇子頓時欣喜若狂,連忙跪地謝恩。二皇子雖然有些失望,但想到自己在道觀裡也從未荒廢過學業,想來進宮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也跪了下來謝恩。

唯有劉凌,有些呆愣地立在原地,還是呂鵬程咳嗽了一聲,這才跪地趕緊謝過父皇的“恩典”。

築起高牆……

外三殿和內三殿築起高牆……

這是要把太妃太嬪們關死在冷宮裡不要出來的意思嗎?

致遠殿中,君臣之間你進我退、以退爲進的權謀之術沒有讓劉凌獲益匪淺,反倒遍體生寒。

劉未臉色不好的離開了致遠殿,其他大臣們也被請離了中宮,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也恢復了清白,袁貴妃手伸的再長,這麼多大臣盯着,這段時間想來也不敢再做什麼。

等來日他們入了東宮,東宮自成系統,和皇帝的居處一般有自己的侍衛、自己的隨從,要比後宮裡安全的多。

二皇子從頭到尾沒有看劉凌一眼,徑直跟在曾外祖父後面走了,大皇子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想到暖閣裡好心當做驢肝肺的事情,搖搖頭也帶着自己的隨人離開。

只有劉凌還失魂落魄的立在致遠殿中,無法回過神來。

“三殿下,臣送你們回西宮門口吧。”

一把熟悉的溫柔嗓音傳入劉凌的耳中,隨即一隻大掌落在了他的肩頭拍了拍,讓他回過了神。

劉凌擡起頭,面前站着的不是呂鵬程,還有何人?

皇宮何其大,劉凌根本不認識致遠殿到西宮的路,王寧從來只是在後宮裡轉悠,更不知道前面該如何走,無論呂鵬程是不是別有用心,如今居然專程留下來帶他回去,都足以讓劉凌心中感激一片。

這樣的人,難怪人脈會這麼好,不過是一夜的功夫,各方都入宮勸諫,甚至連國子監的學生們都叩了宮門。

“走嗎?”

呂鵬程笑着伸出一隻手。

劉凌裝作害羞的樣子,沒有牽呂鵬程的手,而是跟在他身後出了殿門。

門外等候已久的王寧連忙跟上,三人一路沿着宮道,安靜無聲地朝着西宮的方向而去。

等看到了熟悉的祭天壇,劫後重生的劉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可一想到很快靜安宮就要進行“改造”,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心情沉重加上對呂鵬程有所防備,這段路上更是一言不發。

呂鵬程也並沒有故意挑着劉凌說話,他是外臣,一直送到了靜安宮附近,這才笑着彎下身子,在劉凌耳邊叮囑。

“殿下雖然心善,但日後行事之前,要先多想想利害關係。若是你有個萬一,豈不是讓那些關心你、愛護你的人的痛不欲生?殿下在冷宮裡艱難長大,卻不知道這冷宮外比冷宮裡更難,行錯一步,可不止一個人粉身碎骨而已。”

劉凌沒想到呂鵬程會說這樣的話,微微錯愕。

他說完這番話,手掌在劉凌背上輕輕一推,似是不經意地說道:“還請殿下……替臣給蕭太妃請個安。”

劉凌是已經從大皇子那裡知道呂鵬程和蕭太妃的關係的,他畢竟還沒有“修煉”到不動如山的地步,突然乍聞蕭太妃的名字,忍不住身子顫了顫,但很快就控制住了背部的肌肉,讓它不要亂動。

呂鵬程的手掌很快就離開了劉凌的背後,劉凌連回頭都不敢,謝過呂鵬程的相送,帶着王寧就快步扎入了冷宮禁地之內。

‘他果然知道蕭太妃是誰……’

呂鵬程仰起頭,只覺得西宮外天高雲闊,連嘴角都柔軟了起來。

他就知道,她不是那種閉目等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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