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爲,蝗蟲怕火,應當放火燒田,雖說會損失一些糧食,但與其被蝗蟲吃掉,不如一起燒了。”
一位大臣小心翼翼地開口:“燒死的蝗蟲化爲灰燼,也會肥了耕田,來年收成會更好……”
“他說的是對的,不過蝗蟲只有晚上會撲火,所以必須有人組織在夜間燒蟲,如果沒有監管的人,火勢會控制不當,焚燬民居。”
姚霽想了想,“最好要有地方上有威望的人手組織。”
“准奏,薛棣你記下。”劉凌點了點頭,“夜中設火,火邊掘坑,且焚且埋,命當地鄉老望族協助。”
“是,陛下。”
薛棣連忙在手中的冊子上記下。
“陛下,臣以爲,蝗蟲雖然可以用人力捕之,可百姓的惶恐之心卻不會因爲捕滅了蝗蟲而得到安慰,反倒會認爲惹禍上身,補蝗時不會有那麼積極。應當對捕捉蝗蟲較多者給予獎勵,如此一來,爲了自身得利,也會積極捕蝗。”
戶部尚書想了想,上前補充。
劉凌想了想,擔心國庫支持不了如此大範圍的獎賞,餘光掃過了姚霽。
姚霽在腦子裡回想了一會兒,肯定了他的做法。
後世七百年,有一位地方官曾鼓勵過百姓去捕蝗蟲。
“是有過這樣的舉措,可大蝗一斗,給錢一百文,小蝗每升給錢五十文,蟲卵另算。其實現在還未入夏,消滅蟲卵當放在首位,否則一到夏旱成蟲又生,撲不勝撲。”
姚霽見劉凌皺起了眉頭,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見劉凌提起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姚霽湊近案前一看,上面寫的是“費錢”,忍不住莞爾一笑,搖了搖頭道:“自然是在災害最嚴重的地方用重賞,其餘地方可以用徭役抵上。”
這時代徭役很重,成年人都要爲國家服幾個月的徭役,能夠用蝗蟲抵掉徭役,相信很多沒有受災地區的人也會前往蝗禍的地方幫忙抓捕。
“陛下,臣曾記得有雀鳥喜食蝗蟲,臣覺得可以大量張捕鳥雀,在蝗蟲禍害糧食之地放出,吞食鳥雀。”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官員,話一說出口就有許多朝官露出譏諷的神色。
“荒唐,哪裡有那麼多鳥!”
“我們在討論如何除滅蝗蟲,怎麼談到鳥上!”
“蝗蟲一起,鋪天蓋地,該有多少鳥纔夠食盡?又是勞民傷財之舉!”
出聲反駁的都是朝中有經驗有才幹的老臣,那愣頭青被劈頭蓋臉一頓罵,整個人都蔫了,沒敢再繼續說出話來。
劉凌也覺得有些荒謬,他挑了挑眉,以手托腮,看似悠閒的在思考,其實面向姚霽那邊,在等待她的答案。
有這麼一位神仙真的很好用。雖然作爲神仙似乎對蝗蟲的危害知道的也不多(不食人間煙火嗎),但大概是活的久了(?),能知道很多凡人不曾知道的事情。
她知道蝗蟲的習性,也知道別人是怎麼滅蝗的,有些大臣看似有理的方法被她直接就否決了,說是會“破壞水土”,可有些異想天開的主意卻又得到了贊同,認爲可以一試。
這種鳥雀捕蝗的提議,是不是也有可能得到贊同呢?
真是好奇啊。
姚霽自然感覺到了劉凌注視的目光,不由自主擡頭看了過去。
已經成長得英俊穩重的少年帝王側着頭似是悠閒地出着神,眼睛裡有一種疏離的冷淡,就像是聽着大人們吵架的孩子根本不會把這些吵架的內容放在心裡,只等着結果出現的那一刻。
疏離和認真兩種氛圍奇妙的圍繞着劉凌,將這個原本就相貌出衆的帝王襯托的越發高深莫測。
如果說之前的劉凌還像是個認真學習努力追趕着“大人”的孩子皇帝的話,似乎接踵而來的災難一夜之間就將他催成了,讓他明白了用不急不慢的態度掩蓋自己內心的各種情緒,也越發容易讓人鎮定下來。
實在是進步的太快了,快的讓人覺得有些可怕啊。
姚霽心中嘆了一聲,緩緩道:“那個官員很聰明,已經明白了一物剋一物的道理,只是他經驗不足,沒想到那麼多鳥雀就算要捕捉也沒有那麼容易,而且根本來不及送到蝗蟲頻發之地就餓死了。”
她摸了摸下巴。
“不過,鴨子和鵝都喜歡食蟲,尤其是蟲卵。鳥雀難找,鴨子和鵝卻是好找的,而且容易放養和運輸。如果你願意試試,可以嘗試下大規模放養驅趕家禽食蟲、或在蟲禍肆掠之地放出家禽翻找蟲卵。只要讓它們餓着,它們會比鳥雀更加兇猛,尤其是鵝,本就是猛禽。”
說着說着,她也來了興趣,繼續說道:“其實蝗蟲和蝗蟲的卵曬乾後也可以餵養家禽和家畜,只是你們害怕蝗神,不敢褻瀆罷了。蝗蟲的蛋白質含量很高,油炸了以後味道和蝦子差不多……”
她說的正起勁,突然見到劉凌臉皮抽動,有些欲要作嘔的樣子,只好訕笑了一下,閉上了嘴巴。
姚霽其實也沒吃過炸蝗蟲,但猶太人的菜譜裡有炸蝗蟲這一道,據說味道不錯和蝦子類似,她才隨口這麼一提。
劉凌聽完了姚霽的話,直起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對那已經快要蔫成白菜的官員笑了笑,讚賞道:“其實你的法子也有些道理,只是諸位愛卿說的不錯,太過興師動衆,成效也不見得有多少……”
那年輕官員如果說剛剛是蔫了,現在已經是驚恐了,不住地擦着頭上冒出來的冷汗。
“不過鳥雀難尋,雞鴨鵝之類的家禽卻好找,戴執……”
“臣在。”
戴執心頭一動,連忙出列。
“你到了災區,去買上幾百只鴨鵝,將它們餓上一餓,然後放入蝗蟲羣中,看它們食蟲幾何,如果吃的夠快,就多買些,僱些農人放鴨鵝吧。等他們發現鴨子和鵝可以靠吃蝗蟲長肥時,不用你驅趕,也會有人去放的。”
劉凌見那年輕官員一副驚訝地表情擡起頭,還有好心情對他笑了笑。
“朕不是不會納諫的人,你想法很好,就是膽子小了點,朕記得你是戶部的官員,應該是沒有資格上朝的,是因爲蝗蟲之事被特點來的嗎?你叫什麼名字?”
“臣,臣叫田匡!”
參朝官都是五品以上大員才能上殿,這年輕官員原本確實是沒有上朝的資格的,即使能來都是忝居末位連隊尾都不能站,哪裡想過會被皇帝記住,當場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胸中滿是肝腦塗地以報伯樂之恩的想法。
“臣的曾祖是著有《救荒活民書》的田青林,所以微臣被召來參贊此事……”
“啊,田太守的曾孫。”劉凌也錯愕了一下,他能記得他是因爲他過目不忘,每次戶部有什麼事情,經常能看到這年輕官員捧着大量案集跟在幾位戶部主官後面,能得到這樣的栽培,不是出身很好就是有什麼了不起的本事,所以才記住了他的樣子。
聽說他是恵帝時期農學大家、曾官居青州太守之位,被百姓稱爲“活人太守”的田青林之後,劉凌也瞭然地點了點頭。
這位太守,確實在救災和賑濟上有獨到之處,如今代國各地賑災設立的“粥廠”管理辦法,便是他整理出來推行的。
“既然如此,那戴執……”
“臣在。”
“這次救災滅蝗再多帶上這個田儀吧。放鴨的事情可以教給他去辦。”劉凌露出自己的招牌微笑。
“朕相信田大家的後人必定也是能活民救災的能臣。”
“微臣萬死不辭,一定不負陛下厚望!”
田匡熱淚盈眶,抽泣着跪地接旨。
“嗯,到了那裡,記得送一袋子蝗蟲入京給朕。”
“咦?”
田匡抹着眼淚疑惑不解。
“百姓怕蝗神,朕必須做個表率。朕準備炸一盤子蝗蟲吞了,若朕食了蝗蟲安然無事,百姓也就知道殺蝗蟲沒有什麼了。”
劉凌像是開玩笑一般說着。
“朕吃都吃了,餵鴨子也就沒什麼了。”
呃?
剛剛不是還要吐的樣子嗎?
姚霽赫然看向劉凌,滿臉古怪。
其實仔細看看,劉凌笑着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雖然很放鬆,可是喉間卻不停抖動,應當還是覺得噁心吧?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吃蟲子什麼的……
姚霽一眼掃去,見許多大臣已經捂住自己的口鼻,想來光是想象就已經讓他們難以忍受了。
但劉凌這樣的態度確實讓不少大臣敬佩,眼神裡全是讚許之意,那田匡原本就抹着眼淚,現在更是恨不得一副生吞幾個蝗蟲陪皇帝以示決心的樣子。
這樣的事情劉凌已經做的很順手了,半點看不出刻意或有施恩收買人心的端倪,自然對田匡好言鼓勵了一番,又繼續聽從其他人的意見。
“臣以爲,刻意預掘長溝,每隔一定距離掘溝一條,發動百姓敲鑼,驅趕,蝗蝻受驚,跳入溝內,即以泥土填入掩埋……”
瑤姬仙子點了頭?
“准奏”。
“臣以爲,雖然已經有蝗蟲禍害,但蝗蟲不食芋、桑、菱芡、豌豆、綠豆、芝麻,可以多種這類作物,以防蟲害不盡,來年又生……”
瑤姬仙子笑了?看樣子是個有見識的。
“准奏,愛卿的提議很好,稍後去和戶部商議明年勸種之事。”
“臣以爲,在蝗災過後,還要檢查冬月有蝗蟲產卵處。冬閒除子一石,可敵治蟲千石……”
“他說的沒錯,蟲卵一旦不除盡,明年驚蟄一過還會復出。”
姚霽嗯了一聲。
“准奏,冬閒除蟲卵者可以蟲卵當徭役,這個工部安排。”
“臣領旨。”
原本在朝臣們預想中會進行一日一夜甚至更久的議會竟然只用了幾個時辰就結束了,很多得到旨意各司其職的官員離開紫宸殿時還迷迷瞪瞪地,像是剛剛夢醒了一般。
而留在紫宸殿裡繼續議事的都是有更多衆任在身的,劉凌見他們疲累命宮人設了座,備了點心茶水,繼續議政。
關於蝗災的討論一直到月上中天才結束,可因爲劉凌“胸有成竹”,決斷極快,雖然時間冗長,大臣們卻沒有幾個露出疲憊的樣子,更沒有如往常一樣陷入到無休無止地討論和扯皮中去,每個大臣都神采奕奕,眼神裡充斥着“大有可爲”的光彩,倒像是意猶未盡,可以再議論個一天一夜的樣子。
他們還想再“談”,劉凌卻笑着搖了搖手:“朕昨日着了風寒,一夜沒有休息好,連早朝都險些誤了,諸位愛卿還想再議,朕卻是熬不住了,諸位還是饒了朕吧,朕可還是個孩子呢。”
他打趣的話一出,所有緊繃着精神的大臣們紛紛笑了起來。
這一放鬆,倦意也就隨之而來,幾個年紀較大的官員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
“諸位愛卿一日的辛苦,朕不敢或忘。等明日,朕就讓薛棣將諸位和朕的答問錄下來送入刻書院,製成《除蝗疏》一書,存入各地官學的書庫,併發往各地的地方官,務必讓他們通曉除蝗之法。”
劉凌輕飄飄的一句話,立刻讓幾個打哈欠的官員驚得嘴巴都沒有合上,露出有些可笑的表情。
但幾乎是一瞬之後,所有人都狂熱了起來。
士人都愛什麼?有人說愛財,有人說愛權,但其實都不是,但凡出仕之人,都求的是“名垂千古”,即使不是千古能臣,哪怕能在史書上留下“有德政”的一筆,都足以爲之赴湯蹈火。
文死諫,武死戰,蓋因如此。
如今劉凌要以皇帝之尊爲他們著書立傳,每一個給出了有用建議的大臣都會留下姓名、當時奏言的有用之句,所有官學裡的學子要向他們學習,地方官要領會他們的精神,日後千秋萬代一旦到了除蝗的時候,都會想起這本《除蝗疏》,以官身著書立傳,豈不是快哉!幸哉!
劉凌自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再見有些之前沒有說出什麼有用之言的大臣捶胸頓足恨不得再說出二三四五六條來,啼笑皆非地連連做出招架不得的手勢。
“好了好了,知道諸位的熱情,不過朕真是要休息了。這樣吧,明日清早戴執他們纔會出發,今夜諸位愛卿要有什麼可以補充的,明日可以寫了送來朕這,如果有更好的,朕會着人在《除蝗疏》後面添上《補遺》。”
劉凌一句話,許多大臣摩拳擦掌,看樣子回去說不得要挑燈夜戰,哪怕沒有什麼主意也要想出幾個主意來。
此時夜已經深了,劉凌派了金甲衛打着宮中的儀仗和燈籠送這些大臣出宮,將他們送回各自的府上。
臨仙城是有宵禁的,這也是顯示皇帝的恩寵,大臣們自是感恩戴德的去了。
出宮的路上,這些位高權重的大臣們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一起,小聲地討論着今日的事情。
“陛下,哎,越發了不得了。”
“誰說不是呢,那樣子,有些像是高祖了。”
“你着說的,像是見過高祖似的!”
“高祖謙虛納諫,知人善任,而今陛下才多大?我家那十七八歲的孫子還翻牆頭偷看隔壁女郎,陛下已經能獨當一面處理蝗災了,所以說天縱奇才還是有的。”
因爲金甲衛就在執燈,大臣們討論也俱是些劉凌的好話,至於劉凌“御下有術”、“城府漸深”的話自然不好當面說,但表情裡也能帶出一二來。
在一片小聲議論裡,沉默的莊駿和莊敬父子就越發顯得寂寥。
兩人沒有迴應劉凌求助眼神的事情當然瞞不過許多大臣的眼睛,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位平時非常溫和幾乎與溫柔,即便被臣子苛待也不會做出什麼反擊的皇帝,今日卻給了莊相父子一個軟釘子。
或者說,給了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今天一天關於除蝗的議論裡,皇帝沒有問他們哪怕一句關於除蝗的意見,也沒有開口像以前一樣問莊駿“莊相怎麼看?”
他就這麼任由百官像是兒戲一樣七嘴八舌的發言,覺得有用的就讓薛棣記下來,覺得無用的立刻就駁回,似乎不需要問莊駿的意見可以做出決斷。
而結果是,其實大部分決斷百官們都是信服的。
如果說這樣還只是讓莊駿父子面子上下不來的話,皇帝結束奏議時說會著《除蝗疏》的事情就足以讓莊家父子羞愧欲死,扼腕終身了。
後人會怎麼想呢?除滅蝗蟲,舉朝議論,就連戶部一個不知名的小吏都給出了有用的意見,中書侍郎的兒子都去主持滅蝗了,可整本《除蝗疏》裡找不到另一位宰相和刑部大員的任何一個字?
是虛食重祿,素餐尸位,還是就是草包一個,給不出什麼建議?
這比當面指着他們的鼻子罵他們良心狗肺還要軟刀子掏心。
是以這一路上,莊駿和莊敬的臉色都難看極了,以至於其他大臣都不敢往他們身邊湊。
父子倆沉默着回了相府,送走了金甲衛,這纔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苦澀。
“是爲父太過謹慎,帶累你啦。”
莊駿似是現在纔想通了,捂胸長嘆,面有痛色。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兒子覺得沒什麼。”
莊敬能說什麼呢?雖說心中惋惜,臉上卻還不能表現出失望,以免父親心中更痛苦。
月色下,已值壯年的兒子攙扶着人人都要彎腰尊稱一聲“莊相”的老父,互相倚靠着往後院而去。
如霜的月色映照着莊駿長長的剪影,讓他的身影顯得更加單薄而蹣跚,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好幾十歲,連走路都不會走了。
所謂時也,命也,運也,可機會這東西,明明是給了所有人的,能不能抓住,就怪不得別人了。
***
大臣們都離開了紫宸殿,空蕩蕩的前殿終於恢復了往日的清淨,只是大殿裡的東西爲了方便議事被搬了一空,如今人煙散去,顯得有些狼狽和冷清。
劉凌心頭重擔放下了一半,卻沒有那麼多感春悲秋,表情也沒有昨夜那麼激憤,倒像是恢復了平日裡溫潤如玉的樣子。
這樣子的劉凌是姚霽最爲熟悉的,而之前劉凌像是單純“學術顧問”一樣的相處模式,也是身爲學者的姚霽最爲享受的相處方式。
沒有了劉凌那些仰望神仙一般的期待、沒有了對她的曖昧和隱隱的孺慕之情,姚霽反倒越發覺得自己是個真實的人,這小皇帝也是個真實的、一步步學着如何做好帝王的聰明人,一切的感覺都好極了。
所以等人潮一走,她竟沒有形象地伸了個懶腰,笑着對劉凌說道:
“你今天好厲害啊,那一招《除蝗疏》讓他們都快樂瘋了,誰這時候敢再說蝗神不可褻瀆,怕是要被人撕爛了。”
劉凌笑了笑,有些害羞的摸了摸鼻子,似乎覺得這樣的誇獎有些讓他不好意思,又似乎覺得這樣的事情算不得什麼“有本事”。
姚霽一見這樣的劉凌心中就落下了塊大石,她現在才發現自己居然喜歡這樣透徹明朗又帶着點羞澀的少年,逗弄之心又動了動,只是現在不是流風公主那時,少了些名正言順的理由,又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轉而提起其他的話題。
“只是制度再好,也要人執行,現在只希望那戴執是個能幹的。”
應該能用吧?這名字聽起來也耳熟啊。
“朕相信他。”
劉凌又露出溫暖的能讓大臣融化、恨不得赴湯蹈火的笑容。
“呵呵,你的臣子,你相信就好,我也只是這麼一說而已。”
姚霽果然被這樣的笑容秒殺了,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耳朵還有些發熱。
“嗯,現在夜已經深了,我們明日還要早起上朝。”
劉凌似是不經意地隨口說着。
“我們該就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劉凌:(微笑)夜已經深了,我們明日還要早起上朝呢。
姚霽:(錯愕)呃?等等,我沒說我明天要和你一起……
劉凌:(微笑)我們該就寢了。
姚霽:(更錯愕)呃?等等等,我們是睡一張牀沒錯,但是就寢什麼……
劉凌:(微笑)我們同進同出,同居一室,是一起就寢一起起牀沒錯啊?
姚霽:(莫名不安)好像是這個道理?呃,總覺得哪裡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