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俊親自出帳迎接,不僅張遼大感意外,蓋衡何嘗不是,且蓋俊對張遼絲毫不做防備,心中不由暗暗叫苦。雖然張遼此來十有八九是真爲歸順,但雙方畢竟曾是生死大敵,誰又敢拍着‘胸’脯保證,對方不是佯裝歸順,實爲刺殺呢?
蓋俊拉着張遼向帳‘門’行來,蓋衡有意無意擋住道路,蓋俊見其如此,微微一怔,心中明悟,悄打暗手讓他退開。將軍有命,不能拒絕,然而爲了蓋俊安全着想,蓋衡側身讓開道路的同時,左臂伸出,攔在張遼身前,面容肅然道:“中軍大帳,乃將軍居地,一軍之重,莫過於此,煩請張中郎解下腰間佩刀。”言語間沒有盛氣凌人,頗是懇誠。
不等張遼有所反應,蓋俊面‘露’不悅道:“伯正,還不退下。傳揚出去,人不謂孤不重人才?何況孤與文遠,相識數載,乃舊友也。孤自信得過文遠,何須如此作爲。”
“將軍此言差矣。”張遼對蓋俊正‘色’道:“在下認爲蓋司馬所言甚有道理,將軍身擔國家重任,安危爲先,換我在其位,亦當如是。”說罷解下佩刀,‘交’到蓋衡手裡。
“區區小事,壞孤心情。”蓋俊重重一哼,卻是將兩人都一併責備了。
張遼面帶苦笑,心頭則有一股暖流升起,徘徊‘胸’腹間,心思不枉自己辛苦北奔,驃騎將軍真明主也。待隨蓋俊進入大帳,見一位清秀英拔的童子立於其內,含笑視來,蓋俊爲他介紹道:“文遠,這是孤長子蓋嶷。”
名著河朔的“神童”,張遼自有耳聞,急忙和蓋嶷見禮,口稱少主,後者對應得體,頗有父風,心知蓋俊‘玉’與張遼暢談,自己不便久留於此,乃告退而去。
張遼望着蓋嶷背影,回謂蓋俊道:“敢問將軍,少主年方几何?”
見張遼提及兒子,蓋俊深感驕傲,回道:“今年方滿十歲。”
張遼佩服道:“十歲童子,尚不知事,而少主已隨將軍周旋軍旅,真奇才也。”
“起兵之前,其糾纏甚緊,孤拒絕不得,惟有攜帶身邊。”蓋俊稍加解釋,隨後擺了擺手道:“且不提他。孤臨霸水,聽聞文遠已隨呂奉先離京南下,以爲相見難期,不想文遠來投,孤心大慰、孤心大慰……得千軍萬馬,不如得張文遠吶哈哈……”
“遼一介卑將,得將軍這般看重,更有何言,惟效死命,每戰爭先,陷陣衝鋒,助將軍掃滅國賊,重振社稷。”張遼抱拳說道。接着談起經歷種種,從受呂布邀請,刺殺董卓說起,再到韓遂率軍西來,長安城破,南走袁術。期間呂布不願投效蓋俊,以及他和呂布之間的一應齷齪事,也沒有隱匿迴避,全都一一談到。張遼最後直言袁術器量遠不及驃騎將軍,乃借鎮守嶢關,脫離呂布,尋機北返。
蓋俊聽得很認真,說話間隙邀張遼入座,聽罷始末,搖頭感嘆道:“文遠可能聽呂奉先說起,孤與族侄蓋伯嗣,少年時曾在五原和他有過一面之緣,雙方爲雕兒武鬥,固然是年輕氣盛,不歡而散,可是,這何嘗不會成爲一段佳話呢?及成年相遇,心中除喜之外,別無其他,後來雙方戰場‘交’鋒,也只是各爲其主、各司其職,不改初衷。孤甚愛呂布驍勇,未想他‘性’情竟是這般促狹,着實有失孤望。”
“……”蓋俊對呂布的評價,張遼內心深以爲然。只是有些話,以他曾爲呂布麾下的身份,不好說得太深,免得給驃騎將軍留下不好的印象,否則定要好好說道說道這廝的惡劣人品。他算是把呂布看透了,怪只怪自己以前眼瞎,竟然對他崇拜不已。
蓋俊若有所思道:“這麼說來,嶢關落在了李稚然手裡?”
“是。”張遼點了點頭。
“李稚然……”蓋俊下意識‘揉’搓拇指骨韘,心裡默默唸叨着這個讓他切齒的名字。他已從董軍一干降將那裡聽說,當初董卓方死,河東諸將惶恐,提議歸降河朔者甚衆,李傕卻堅決反對,主張率兵反攻長安,併成功說服立場搖擺的主帥牛輔。
蓋俊心裡其實很清楚,就算李傕贊同北附,牛輔也未必敢同意此議,但也不是全無半點機會,李傕等於是徹底掐斷這條道路。蓋俊恨得牙根癢癢,胡封也大感面上無光,這些日在他面前,神情總有些不自然。要知道,他當初可是爲了李傕這個舅舅,屢屢在河朔會議上提出招降董軍諸將,李傕此舉,無疑是衝着外甥的臉猛扇巴掌。
蓋俊回過神來,看向張遼,問道:“文遠,你有武關那邊的消息嗎?”
張遼皺眉回道:“李稚然正面進攻嶢關不行,乃派兵翻越冢領山,於四日前出現在嶢關背後,南方消息,就此斷絕。”
蓋俊又問道:“文遠,以你之見,李‘門’g守得住武關否?”
張遼搖搖頭道:“李‘門’g阻擋袁公路進京,自無問題,然呂奉先從後襲擊……四日前有消息稱武關已是岌岌可危,破關應該就在近日,或許已經破關,亦未可知。”
蓋俊點點頭,這和他的看法一樣,李‘門’g縱然坐擁堅關雄兵,也未必擋得住袁術、呂布兩面夾擊,如此一來,嶢關的地位變得異常重要。一旦袁術、呂布聯軍數萬步騎順利通過嶢關,進抵長安城下,從現在的雙雄對決,轉向三雄爭霸,局面將會複雜百倍。
“……”蓋俊微微眯起眼睛,遮住銳芒,胡封十八歲就隨他南北,‘激’戰天下,多年相處下來,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他決定看在胡封顏面,給李傕三天時間。以當今的局勢,這已是極限,李傕是歸順河朔,還是堅決不降,三日內便會有結果。若是三天之內,李傕信使不至,到時就算胡封如何求情,也是沒用,他必殺此獠。
“將軍……”帳外蓋衡的聲音,把沉思中的蓋俊驚醒。
蓋衡進入帳內,向張遼微微頷首,走到蓋俊近前耳語道:“將軍,李稚然信使來了,是其從弟,討寇校尉李桓,就在帳外,胡將軍聞訊亦趕過來……”
蓋俊微覺詫異,這人,還真是不禁唸叨,說曹‘操’,曹‘操’就到。謂蓋衡道:“讓他們進來吧。”繼而扭頭對張遼道:“是李稚然派人前來求見。”
張遼起身抱拳道:“那在下先行告退。”
蓋俊揮揮手道:“不用。孤尚有許多話,要與文遠細談,通宵達旦,豈不快哉?接見李稚然信使,耽擱不了多久,文遠靜坐一旁等候就是。”
蓋俊此話明顯是更看重張遼,而對李傕一方有所輕視,雖然事實未必真像蓋俊說的那般,不過張遼依然大爲感動,鄭重道一聲諾。呂奉先比之驃騎將軍,真乃螢火與皓月之別,相差何止千百倍?張遼內心遂生出“士爲知己者死”的衝動。
不久,蓋衡引領着胡封和一位中年人走進來,中年人正是李傕的從弟李桓,他年近四旬,身量中等,姿容無奇,惟有身上一絲沉穩氣度,還算入得蓋俊法眼。
驃騎將軍年僅三旬出頭,傳言其相貌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小,李桓從未見過其人,以爲是坊間虛言,不以爲意,按他所想,能當上驃騎將軍,成爲北疆霸主,必然是姿容持重,否則何以使得一幫名震天下的驕兵悍將,俯首聽命,甘願效死?沒想到傳言竟然是真的,拋開身份不說,驃騎將軍面相和胡封差不了多少,後者今年才二十六歲……
李桓沒有因爲蓋俊長相年輕,而有所輕視,開玩笑,驃騎將軍四個字,就是天下無敵的代表詞,連董卓都畏其如虎,不敢與之爭鋒,天底下,有誰敢輕視他?特別是,蓋俊端坐上位,望向他的目光,無比清冷,就像、就像在看着……死人。李桓額上霎時冒出冷汗,不敢再看,趕緊下拜道:“下官討寇校尉李桓,拜見驃騎將軍……”
李桓伏在地上,久久不得迴應,真切地感到壓力彷彿汪洋大海一般涌來,裹住其身,令他幾乎有窒息之感。李桓不是沒見過市面的人,他甚至與董卓有過近距離對話,可是面對蓋俊,這個戰場上戰無不勝的驃騎將軍,從心到身,俱都顫抖,不能自制。
“……”張遼身處雙方之側,未在中心,可也發覺到蓋俊身上那股震懾人心的氣勢。無論是幾年前的晉陽,還在刻下,他只感受到蓋俊的雨‘露’,這時見其發雷霆之威,方纔恍然大悟,雨‘露’雷霆,兩者合併,纔是真正的驃騎將軍。心道惟有這般人主,方能駕御羣英,驅使諸賢,虎踞河朔,威震天下,進而勤王長安,成就蓋世偉業。
半晌,只聽蓋俊緩緩說道:“李校尉,起來吧。”
李桓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但仍然是汗如雨下,緊張掩飾不住,溢於言表。胡封與李桓並肩而立,臉‘色’黑得足以滴出墨汁來,這次來的也就是李桓,比他年長一輩,且少時待他甚好,不能說什麼,若來的是李利、李暹這等同輩,以胡封的脾氣,肯定少不了一頓拳打腳踢。他孃的這些李氏賤種,敢忤驃騎將軍,是不是都活膩歪了?
胡封繼而目光一轉,看向佇立一旁的張遼,目光略顯‘陰’鷙。他這些年追隨驃騎將軍,別的沒學到,就學到護犢了,所謂丁是丁、卯是卯,李氏是他的母族,他心裡怎麼罵李氏,是他的‘私’事、家事,輪不到別人來管。然而幾日前,張遼於嶢關擊傷李利、重創李暹,並砍下不少李氏族人的腦袋,他就不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了。他胡封的母族,是誰說欺負就能欺負的嗎,這讓胡封的臉面往哪放?
見胡封這般作態,張遼眉頭一擰,以他的火爆‘性’格,當然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不服就單挑,話說幷州軍中,除了呂布,誰沒吃過他的拳頭?不過如今他剛入河朔軍,兼且蓋俊在側,不便發作,惟有強忍怒氣。至於胡封的地位,以及其與驃騎將軍的‘私’人關係,則根本不在張遼的考慮範圍內,他連呂布小舅子魏續都敢痛毆,何懼胡封?
胡封對張遼冷冷一笑,心道一介降將,你狂什麼?看老子日後怎麼玩死你
蓋俊第一時間察覺到兩人齷齪,以他對胡封的瞭解,自是知道他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面無表情地瞥來一眼,這目光直比刀子還要銳利百倍,胡封立時傲態盡斂,垂眉低首。
蓋俊知道胡封必然不肯善罷甘休,卻也懶得理會,武臣心心相惜者不少,更多的卻是互相看不順眼,畢竟都是些莽夫、粗人,就算同州、同郡甚至同鄉,彼此不睦者亦不乏其人,只要沒有發展到戰場上相互拆臺,從而影響大局,不睦者多他兩人不多。
蓋俊問李桓道:“不知李校尉求見於孤,所謂何事?”
“家兄李中郎聞驃騎將軍進抵長安,解救天子,心中亦歡,直言此時不歸,更待何時?乃晝夜揮兵,遂克定嶢關,今特獻與將軍,願爲將軍大業,平添一份助力。”言訖,李桓下意識斜睨張遼,念起後者屠戮李氏族人甚多,殺機頓起。一聲冷哼,自上方傳來,李桓周身殺氣,頓時潰散一空,滿面惶恐之‘色’。張遼明顯已歸降河朔,自己在驃騎將軍面前對張遼流‘露’殺機,這不是找死嗎。
蓋俊劍眉微蹙,心道李氏自李傕以下,固然有些才華,但也全是桀驁不馴之輩,日後仗着胡封在上面撐腰,不定怎麼胡作非爲呢。看樣子待其等融入河朔軍,自己非要找個機會好好敲打一番,折其鋒銳,磨其棱角,使之能爲我所用。胡封那裡也要嚴加警告,相信只需自己把話說明,他應該知道如何做,如果他夠聰明的話……
蓋俊重新開口道:“袁術過武關未。”
“將軍真料事如神也。”李桓肅容道:“武關於數日前落入袁術之手,李‘門’g率餘衆歸降,今袁術將數萬步騎出武關而北,不出意外,明日午後就會抵達嶢關關下。”
蓋俊淡淡“哦”了一聲,毫不意外,李傕派人投誠的時間比他預計早幾天,他和韓遂方今對峙長安郊野,一時無暇顧及嶢關,威脅只能是來自南方的袁術。
李桓道:“李‘門’g驍勇善戰,又有雄關健卒,袁術即便人多勢衆,亦是無可奈何。然而呂布從北進攻,李‘門’g被迫兩面開戰,難以兼顧,遂被‘逼’降。”說到這裡,李桓緩緩搖了搖頭,滿是遺憾地道:“可惜我軍被阻嶢關十數日,白白‘浪’費了大好機會,若是早幾日攻破嶢關,從後擊殺呂布,解除李‘門’g後憂,李‘門’g必念將軍恩惠,率衆歸降。袁術,縱然傾荊楚一州之力,也難以跨越武關這道天塹。”
胡封一旁聞言,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是可忍孰不可忍……”張遼當即怒髮衝冠,目光如炬,狠瞪李桓,幾乎按耐不住,想要撲上去將其毆死帳下。李桓話裡話外意思,無非是因爲他鎮守嶢關,從而導致局勢敗壞,驃騎將軍對此稍有不滿,他的前途就將變得無比崎嶇,對方這是要毀了他啊
蓋俊不由氣笑了,李桓這廝倒也有趣,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肯甘休,挑撥他和張遼的君臣關係,且挑撥得甚是高明。換了旁人,無論‘胸’襟多麼寬廣之輩,都會或多或少對張遼產生一絲不滿,不過蓋俊作爲知曉歷史之人,深知張遼才幹,不會受此動搖。
“武關丟了也就丟了,微不足道,無礙大局。”蓋俊神情淡淡地說道,彷彿隨手丟了一件普通玩物,面上毫無惜‘色’,而看向張遼,則又換上稍顯熱切地口‘吻’:“張文遠,北疆奇才也,孤心慕甚久,常恨不能共謀大事,今得之爲助,心願足矣。”
不僅李桓一時反應不過來,連胡封都是目瞪口呆。他常年隨在蓋俊左右,當然知曉後者對待人才的態度,求賢若渴不假,卻也冷熱分明,畢竟驃騎將軍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根本不用他多費口舌,人才自會紛紛來歸。將軍這般讚賞張遼,已是把他擡到一個極高的位置,比之當初徐晃、高順有過之而無不及。
“張遼當真值得將軍如此對待?”
胡封面‘色’‘陰’沉,心念電轉,如此一來,張遼幾乎鐵定上位,他前時在長安朝中就已是羽林中郎將,驃騎將軍當不會降其職位,也就是說,張遼也許很快便會登上將軍之位。胡封雖不懼,但也不是他想捏就捏的人物了,看樣子,要從長計議才行……
張遼心頭火氣全消,還有什麼好說的,他這條命,以後就是驃騎將軍的了。
三人表情變化,蓋俊一一收入眼底,故作不見,問李桓道:“而今李稚然麾下,尚有兵馬幾何?”
李桓從呆然狀醒來,暈暈乎乎,不假思索道:“不下萬衆。”
“嗯?”蓋俊發出鼻音,周圍溫度,都彷彿跟着降下來。
“……”李桓一臉茫然,不明所以。
胡封暗暗叫糟,怪李桓平日察顏觀‘色’,能說善辯,適才也是應對還算得體,這會怎麼發起糊塗了,繃着臉提醒道:“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將軍‘性’格嚴謹,素惡大言誇語,何況軍旅之中無小事,最忌口無遮攔,無須有所隱瞞,只管道出實情就是。”
李桓立即明白過來,又道:“不敢瞞將軍,具體未知,或有將近八千?”
蓋俊見李桓還不老實,直言道:“連傷兵也一併算進去了吧。”李桓未至前,他和張遼這位嶢關之戰的當事人有過深談,再加以推測,即使算不出李軍確切人數,也估計個八九不離十,豈會受李桓謊騙?
“將軍英明、將軍英明……”李桓誠惶誠恐道。
“能戰之士,尚有幾許?”蓋俊再問道,語氣已是極爲冰冷。
李桓不敢再有隱瞞,老老實實答道:“六千餘。”
蓋俊微微點頭,這個數字與他的推測正好相符,可知對方道出了實情。謂其道:“那袁術帶了多少人馬北上?”
李桓沉‘吟’一聲,答道:“極多,約三萬上下,步騎皆有,軍容甚是威武雄壯。”
“李稚然可用孤派出人馬,助其一臂之力。”李軍六千餘衆據守嶢關,以一當五,應該沒甚大問題,縱使袁術派兵繞過冢領山,採用南北夾攻之法,嶢關也非一時半刻能夠打下,不過蓋俊還是問了一句。
李桓果然搖頭拒絕,拍着‘胸’脯,慷慨言道:“將軍此刻正是討賊關鍵時期,豈可輕易調動兵力?袁術大軍雖衆,我方一力擋之,必不叫將軍分心南方。”
蓋俊笑了笑,既然李軍有獨享一面之功的心意,他更沒有意見,成全其等就是。
接着又聊片刻,蓋俊以夜‘色’已深爲由,表示睏倦,示意胡封、李桓退下,二人道諾拜辭,轉身離開前,不約而同望向張遼,眼神複雜難明。也無怪二人如此,蓋俊單單令他們退下,而獨留張遼在帳中,其中的意思,可是非常值得耐人尋味的……
蓋俊目視胡封、李桓離帳,轉頭對張遼笑道:“俗人已走,可與文遠再作詳談。若是睏倦,則抵足而眠,明日攜手,大戰國賊,此真乃人生一快也。文遠以爲然否?”
“正是。”張遼亦是面‘露’笑意。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盤旋而起,進而飄出帳外。
李桓耳聞驃騎將軍笑聲,面‘露’苦‘色’,無奈嘆道:“沒想到張遼此子,竟得驃騎將軍這般看待,料來異日地位,未必會處於子邑之下唉……此仇難報矣可憐了十餘位慘死張遼刀下的族人……”
周圍熊熊燃燒的火把,映得胡封臉龐忽暗忽明,只聽他幽幽說道:“你把我當白癡嗎?”
“……”李桓猛然一驚,這才念起,這位族姐之子,已是將軍之流,河朔僅有數人能夠比及,爬到這個位置上的人,哪個不是人‘精’。胡封表面莽撞,實則心中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