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峰說:“其實所謂精神,我們常常在談,不是今天才爲我陳建峰知道,爲何今天才想明白,是因爲我從第一師的潰敗中醒悟了過來,我們黃埔校軍從二個團擴編到一個軍,貌似強大了,其實不然,它的戰鬥力反而不如當初了,尤其自從所有的共產黨員離開第一軍後,第一軍的戰鬥力更是大不如從前了,就拿第一師首戰南昌竟然丟盔棄甲,一敗塗地一事來說,他們輸在武器裝備上?不是,他們其實是輸在了黃埔精神的或缺上,不是說我們每每有提到黃埔精神麼,是的,我們是經常提到,但黃埔精神不是嘴上說說就有的,它得深入到你的骨髓,與你渾然一身,就像你身上的血,就像你身上的肉,發乎於心,這纔是真正的黃埔精神,它會讓你高大偉岸,渾身洋溢着一種捨我其誰笑傲羣雄的大氣和捨生忘死的忘我品質。這纔是我們黃埔精神的實質,也是我們黃埔校軍屢屢以少勝多的精髓所在。這種精髓是誰帶來的,是共產黨人,這是一種共產黨人他們獨有的,深入骨髓裡的頑強品質。這一點,我們國民黨是遠遠不及共產黨的,試想師長臨戰之時置全師而不顧,貪圖享樂,漫不經心,下級軍官打仗不再一馬當先,而是躲躲閃閃,貪生怕死,遇上硬仗如何不敗。”
陳建峰大聲地問:“試問,這還是我們的黃埔校軍嗎?”
二千將士齊聲答:“不是!”
陳建峰問:“知道第四軍爲什麼稱之爲鐵軍嗎?”
“知道!”
“那麼大家大聲地告訴我,爲什麼?”
全體將士聲音如雷:“因爲第四軍有葉挺的獨立團。”
陳建峰鏗鏘有力:“對,就是因爲第四軍有共產黨領導的獨立武裝葉挺獨立團。第四軍才一往無前,戰無不勝,才被稱之爲鐵軍。獨立團纔是第四軍的魂。”
陳建峰大聲地問:“共產黨人能將黃埔精神發揚光大,我們警衛團能不能?”
將士們昂首挺胸:“能!”
陳建峰舉起拳頭:“那好,從今天開始,我們警衛團就做第一軍的魂,你們願不願意?”
將士們的聲音響徹雲霄:“願意!”
陳建峰說:“我們是警衛團,武器裝備不知道比葉挺的獨立團勝出幾籌,都是血肉之軀,人家可以視死如歸,我們爲什麼不能,人家可以慷慨赴死,我們爲什麼不能。我希望全體將士記住,戰場上,每到關鍵點,比的不是武器裝備人數,而是一口氣。我希望全團將士明白這一點:進則生,無上光榮;怯則死,死無葬身之地。”
將士們同聲吶喊:“進則生,怯則死!”
陳建峰說:“從今往後,我警衛團官兵平等,在戰場上,拿出我們原有的黃埔軍校的精神來,軍官衝鋒在前,打出我們警衛團的尊嚴出來。”
陳建峰命令:“各部帶回,按戰前部署行動。”
陳建峰看着各營有序帶回,精神爍爍地往各佈防點而去。心想,一支部隊,就該擁有自己的氣勢,這樣的軍隊,才能戰無不勝,警衛團是黃埔校軍的老底子,士兵有許多還是低年級的入校生,多打幾仗,多加歷練,大可與獨立團一較高低。
生米街臨時徵用的碼頭客棧內,*從軍事地圖中擡起頭來,有些奇怪地問:“你們聽聽警衛團這聲音,鏗鏘有力,比以往大不一樣,今天這是怎麼了,如此亢奮,喝酒了。”
總司令部的參謀都不明原因,都說:“就是,氣勢如虹,發乎於心。校長,要是喝酒能喝出如此氣勢,那麼我們北伐軍豈不簡單省事,以酒犒賞三軍不就得了。”
蔣先雲笑,說:“想來這是陳建峰訓話的結果。”
*笑,說:“我說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東征之時周主任戰前訓話,就有如此效果。我還真沒看出來,陳建峰這小子打仗敢玩命,這訓起話來也是有模有樣,有二下子。”
有參謀拍馬屁,說:“陳建峰是校長您器重的學生,豈是無能之輩,自是文武全才。”
*很是受用,點頭,說:“這個陳建峰,就該讓他去第一師當師長,讓他給老子把第一師帶出血性來。”
街口,戴致力有些擔心地說:“陳長官,你一口一句國民黨不如共產黨,你就不怕校長知道了生氣?”
陳建峰笑,說:“怕個球,這有什麼好怕的,剛纔即便是校長在旁,我也會如是說,我這是實事求是,共產黨人那種骨髓裡不屈不撓的精神,咱們還真沒法跟人家必,我服氣得很。如果一支部隊不知道自己缺少的是什麼,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不知道取長補短,虛心汲取人家的長處,還自以爲是,那失敗是遲早的。”
戴致力說:“話是如此,但校長未必會這般想。”
陳建峰不以爲然:“管他怎麼想,我就問你,訓話之前和訓話之後,士氣是不是太不相同了。”
戴致力點頭,說:“士氣高昂,有如洗心革面。”
陳建峰笑,說:“目的達到了,這不就行了,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縟節。”
陳建峰上馬:“走,上梅嶺檢查各部的防禦工事去。”
戴致力躍馬跟上:“我怎麼感覺陳長官這是要在生米街打一場大仗。”
陳建峰還是那話:有備無患。
其實陳建峰從心裡有些擔心,總司令行營太靠近前沿,一旦前線失利,生米街易守難攻是不錯,但逃路也只有一條,那就是西路,敵軍只需將梅嶺一堵,警衛團就有被人家關門打狗之憂。陳建峰剛纔訓話之後,爲防萬一,同時命令胡長髮,於河邊徵用民船一條,先秘藏於河邊的蘆葦蕩中,以備不時之急需。此時,聽聞戰爭,沿河的船隻早就蹤影全無,陳建峰不管這些,不問過程,只問結果,徵不到民船,讓胡長髮提頭來見。
胡長髮哪敢怠慢,帶人打馬朝江邊而去。
10月10日,捷報傳來,武昌城已破,龜縮在武昌城吳佩孚的二萬餘主力被圍殲,剩下部分殘兵敗將往河南逃竄,兩湖戰場至此圓滿收官。然而江西戰場的進展並不順利,由於革命軍沒有及時佔領九江至南昌的南潯鐵路,致使南昌之敵通過南潯鐵路源源不斷地得到補給,南昌城也就一直攻而難破,而且圍城各部軍事行動不統一,缺乏聯繫和協同,出現了此進彼退的脫節情況。第七軍從德安撤離,第六軍竟然全然不知,致使該軍孤軍攻打永修而失敗,孫傳芳得以從容調撥其軍隊,將攻南潯南段的革命軍第三軍挫敗。12日,國民革命軍第三軍在牛行敗北,第六軍進軍塗家埠受阻。當日夜間,孫傳芳部又趁勝偷襲城西、城南的革命軍陣地,第一軍第二師敗北,連夜撤至贛江西岸,退駐高安高郵,革命軍第二軍也向豐城、三江口一帶退卻。正所謂一潰千里,第一軍一師、第三軍在南昌北面受到嚴重挫折,不得不退至青山。
*氣得在生米街的行營大罵娘希匹,在電話裡嚴詞以斥,但此時,國民革命軍二戰南昌的敗局已定,*即便是將各軍軍長全部槍斃也是無濟於事,等到*怒氣平息,承認事實,已是爲時已晚,敵軍一個師的主力已經突擊到了生米街外的梅嶺一帶。
陳建峰在指揮部聽聞全線潰敗,心知要遭,見作戰室的參謀勸*撤離,*橫眉冷對,知道此等時候,*正在氣頭上,多說也是無益。他趕忙與蔣先雲商量,蔣先雲盡力將*勸離,自己先上梅嶺指揮禦敵,如果情況緊急,從梅嶺撤離無望,那就從贛江上高安,陳建峰告訴蔣先雲,已經提前於河邊的蘆葦叢裡藏有一隻小型駁船,以爲用不上,現在看來還真是不時之需。陳建峰交代蔣先雲一旦梅嶺方向與敵交火,蔣先雲務必保護*乘駁船先行撤離。蔣先雲不同意,說自己是警衛團團長,上梅嶺指揮責無旁貸,應該由陳建峰負責保護*先撤纔對,而且相對來說,*更信任陳建峰,陳建峰的話,*還能聽上幾句,他蔣先雲的話爲次。陳建峰說梅嶺的兵力佈置是自己排兵佈陣,比蔣先雲熟悉,這事就這麼定了。
陳建峰飛身上馬,馬蹄跑在青石板上,咔咔直響,蔣先雲追着背影喊:“陳建峰,你要小心啊。”
陳建峰頭也不回,說知道了。像一陣風一樣地朝梅嶺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