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民雲部的阻擊陣地在河神廟中段,此地有一條公路通往鮑店,爲整個河神廟阻擊陣地中的重中之重。
敵師以一個團爲前鋒,準備先行佔領河神廟一帶的幾處險峰,然後進一步控制整個河神廟制高點,與鮑店之敵形成犄角之勢,對鮑店的八路軍形成反壓。
敵前鋒團剛剛進入山中,還沒來得及展開,蔣民雲一聲令下,兩旁山中的*傾盆而下,*在敵軍的隊列中紛紛炸響,敵軍人仰馬翻,還沒等敵軍的士兵明白是怎麼回事,輕重機槍的子彈又魚貫而至,一公里長的山道上頃刻間到處硝煙瀰漫。
在河神廟的一座山峰上,陳建峰舉着望遠鏡朝硝煙瀰漫的戰場一望,心裡明白,河神廟阻擊戰就此打響了。
與此同時,敵師長驚聞前鋒團在山區被八路軍襲擊,趕忙命令全師壓上,務必儘快佔領河神廟山區。
彭流斌部到底是閻錫山的精銳,打過不少的惡仗,戰鬥力非史平波部可比。敵師遇上阻擊沒有像史平波的郭天部那樣一觸即潰,而是拼死朝蔣民雲所部陣地發動一輪有一輪的猛攻。
從兵力上來看,蔣民雲旅與敵師旗鼓相當,敵師可能還稍勝一籌。但陳建峰縱隊的三個旅都以能打硬仗著稱,而且蔣民雲旅是陳建峰井岡山時期特務營的老底子,雖然井岡山時期的特務營隨着紅軍、八路軍的不斷髮展壯大,開枝發芽,枝繁葉茂,遍佈晉南乃至隨朱有良到山東生根發芽,但特務營的精髓還是留在蔣民雲旅,這樣的一支成長史驕人的部隊,戰鬥力自是驚人,往往可以以一敵十,陳建峰之所以將蔣民雲旅擺在整個戰場的正面也在如此。
雖然敵師也是打過一些硬仗的,但與蔣民雲旅相比,無異於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尤其蔣民雲旅佔據地形優勢,蔣旅守,敵師攻,敵師更是吃虧不小,仰攻的敵師不斷地受到馬克沁重機槍的阻殺,一具又一具敵軍的屍體橫屍山坡。
戰鬥進行了二個時辰,被圍在山中的前鋒團猶在作困獸之鬥,陳建峰命令趙熙海,拉幾門“重炮”上去,將敵團轟一個底朝天。
“重炮”居高臨下,射程可達三四百米,一時間,山谷中炮聲隆隆,巨大的轟鳴聲在山谷中迴響,久久不能平息,讓整個戰場更顯恐怖。敵軍根本不知道八路軍使的是何種武器,但見一個黑乎乎的飛行器燃着*朝他們飛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何物,飛行器落地就炸,五十米的範圍內寸草不留,遇樹拔樹,遇人掀人,近處之人四分五裂而死,遠一點七竅流血而亡。敵軍剛纔還不顧一切地強攻,有如亡命之徒,現在一個個在“重炮”血腥的打擊下膽戰心驚,張皇失措,萌生了退意。
如陳建峰所言,兩軍交戰,有時候就憑一口氣,敵軍一生怯意,心勁自是一泄,再也難以發動像樣的攻擊。
蔣民雲一見機不可失,命令號兵吹衝鋒號,對敵前鋒團發起衝鋒,從氣勢上再下敵軍一城。戰士們一躍而起衝出戰壕,明晃晃的大刀一舉,敵軍也就稍作抵抗,就不敢再戰,丟盔棄甲,狼狽逃竄。
可敵前鋒團已經陷入八路軍的層層包圍之中,何處可逃,只能乖乖舉手投降。
對小鬼子的殘寇,陳建峰不需要俘虜,戰士們心領神會,懶得囉嗦,每戰的最後,根本不待小鬼子投降,戰士們大刀一輪,小鬼子自是人頭落地,別的部隊上報戰果都有“活捉小鬼子多少”這一項,陳建峰部卻一直爲零。但內戰不同於外戰,晉綏軍不同於外敵,不是異族,陳建峰優待俘虜,晉綏軍一舉手,戰士們將槍一繳,成批的俘虜就被押送到山坳之中,交到地方部隊的手裡,然後押送根據地,加以改造,爲我所用。
夜色降臨,第一天的戰鬥就此結束。敵師血戰了一天,除了在山間丟下諸多屍體,根本沒法向前挪動半步。敵師長戰後一統計,一個主力師,前鋒團一個沒回,十之八九已經被八路軍全殲,而參與搶攻的其他二個團,打了半天,損兵折將,不成建制,也就是說,打了一個下午,不但河神廟沒有拿下,自己反而先後搭進去了近二個團,這仗打得窩囊,能將自己打得如此狼狽的,不消說,肯定是一支驍勇善戰之師。明天這仗該怎麼打,敵師長毫無定數,照這般打下去,估計明天戰事一結束,自己這個師的番號就不復存在了。
敵師長在指揮所裡走來走去,命令參謀長給彭流斌發報:“我師在河神廟山區遇到*的頑強阻擊,經半日血戰,我部損失慘重,請總指揮定奪。”
彭流斌率部剛剛到達離河神廟不到三十里處,接到電報,命令各部不許休息,火速趕往河神廟,等天一亮,就對河神廟一線發動進攻,務必在第二天佔領河神廟,對八路軍實行反包圍,一旦八路軍將前衛部隊的三個師一舉殲滅,再反過身來對他彭流斌實行包圍,那他就滿盤皆輸,全軍堪憂。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
彭流斌命令三個師,分左中右三路,對河神廟山區陳建峰縱隊的防線發動全面的攻擊,一舉突破*防線,實現夾擊八路軍的戰略意圖。可命令發出去近半時辰,整個河神廟悄無聲息,竟然沒有聽到一槍一炮的聲音,彭流斌正自詫異,各部紛紛致電,說一夜之間,*的防禦陣地,發生了鉅變,各部根本不知該從何處發動攻擊。
彭流斌心說*的防禦陣地再怎麼鉅變,也不可能不知道如何攻擊。自己的部屬自己清楚,和小鬼子打了那麼多的硬仗,絕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也不會信口雌黃,此舉必定有因。彭流斌沒有斥責,而是帶着參謀、警衛,爬到陣地前沿的一座高山,察看戰場情況。
彭流斌舉着望遠鏡一看,頓時也是傻眼了,他彭流斌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防禦陣地。但見河神廟山區一線,一夜之間,朝北的一面山坡都被齊刷刷地削成扇面,成了懸崖峭壁,難怪師長們都說這仗不知該從何處下手,如果說昨天主力師攻打河神廟山區八路軍的阻擊防禦陣地,八路軍據險而守,易守難攻,於已方仰攻不利的話,那麼現在經過人爲削坡,八路軍的防禦工事簡直就是讓人無從下手,無法攻擊,這不是什麼仰攻的問題,仰攻至少還有山坡可爬,現在是整個山區依山順勢,北面的山坡都被硬生生地削去,成了扇面,有如一垛垛削峭的土牆,根本無坡可爬,只能搭雲梯方能攻擊。
彭流斌一時大驚:“媽的,這不是見鬼麼,昨天還完好無損,今天怎麼就成了峭壁?難不成八路軍如孫悟空,會吹氣削壁?”
將十數公里長的山坡削成峭壁,工程量巨大,憑陳建峰縱隊的戰士,要想在一夜之間完成,根本沒有可能。
昨天傍晚,陳建峰研究戰事,知道第一天這一仗,屬短兵相接,牛刀小試,第二天這一仗纔是關鍵,彭流斌不是庸才,他看得清局勢,明天必定會傾其所有而出。
最新的戰況是,鮑店一帶,敵我雙方經過一天的激戰,被圍的彭流斌的前衛三個師在陳賡縱隊和左錫林縱隊一波又一波的攻擊,整營整營的敵軍被八路軍依次消滅,包圍圈在漸漸縮小,一個師的敵軍已經被八路軍消滅殆盡。照此速度,估計到後天日落時分,此三個師就會被八路軍絞滅得乾乾淨淨。到了那時,彭流斌不但救不了史平波,搭上三個師不說,還得將全軍搭上。
以陳建峰對彭流斌的瞭解,彭流斌不是膽小怕事之人,不可能拋棄被困的三個師,回撤太原,明天肯定會拼死一戰。河神廟一下,整個戰局就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彭流斌會賭上這麼一把。
血戰不可避免,明天一戰至關重要。
整個縱隊需要面對的是彭流斌的四個師,二倍於己的敵軍。
怎麼打?怎麼以小博大?
陳建峰對着地圖沉吟,然後對着地圖一劃,發佈將令:各部利用夜間,將防禦陣地前的山坡削去斜坡,增加敵軍攻擊難度,讓敵軍無法順利地利用斜坡發動攻擊,只能動用雲梯,明天只需多準備些*,蒙着眼睛將*往下一擲,肯定是一炸一大片,敵軍人數上再怎麼佔盡優勢也是徒勞,無濟於事。
陳建峰也知道讓戰士們一夜之間將防禦陣地深挖數米的扇面有些不現實,但能挖多高算多高,扇面高一寸,戰時就能少一分傷亡。
不成想,屯留縣委知道陳建峰的計劃之後,迅速組織了一支數萬人的支前部隊來到河神廟,黑燈瞎火下,軍民團結,肩挑手提,一夜之間,奇蹟出現,等到彭流斌命令所部發動攻擊,二萬餘敵軍面對被削成扇面,橫亙在面前的河神廟山脈目瞪口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