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整個東北國共兩黨的態勢是,北滿爲東北民主聯軍完全控制,而在南滿,像瀋陽、長春這樣的大城市,以及四平街、錦州這樣戰略要衝爲國民黨軍控制外,其他的小城小鎮和農村則爲民主聯軍和共產黨領導的地方武裝所控制。
陳建峰帶着胡長髮才旺等警衛人員,避開大道,快馬揚鞭,於三日後到達遼西。
陳建峰到達遼西沒幾天,趙熙海就帶着一百多炮校學員風塵僕僕地到了。
陳建峰一聽說趙熙海總算到了西線前線指揮所司令部所在地,趕忙趕到村口迎接。趙熙海一看到陳建峰,翻身下馬,帶領學員齊刷刷地向陳建峰敬禮:“報告司令員,趙熙海帶炮校學員向你報到。”
陳建峰看着眼前這批穿着灰布軍裝,揹着揹包,精神抖擻、朝氣蓬勃的年輕學員,點頭,說:“不錯,雖然風塵僕僕,但精氣神一樣不差,是我陳建峰所要的兵。”
陳建峰一到遼西,第一道命令就是命令朱有良左錫林楊淮三個縱隊,將縱隊所有的重型火炮上繳至司令部,交由趙熙海統一指揮。陳建峰在晉東南時就喜歡將重武器集中使用,朱有良和左錫林都習慣了陳建峰的風格,陳建峰說將重型火炮上繳,都是二話不說,第二天就連人帶炮送至指定地點,而楊淮是第一次歸屬陳建峰指揮,習慣了八路軍時期化整爲零的作戰方式,一聽陳建峰讓他上繳重型火炮,有些不情願,心說我要將重型火炮都上繳了,那我的縱隊的炮團用什麼?
陳建峰懶得跟他囉嗦,說:“知道什麼是好鋼用在刀刃上麼,現在大兵團作戰不同於以前的小打小鬧,重型火炮只有集中起來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一門火炮打在地上也就是一個深坑,一百門火炮齊刷刷地打下去,那就是方圓百里寸草不生。”
陳建峰給重型火炮的定義是,但凡需要用騾馬和汽車牽引的都屬重型火炮系列,必須連人帶炮一同到新組建的炮師報到,至於以前那種可以分拆的山炮,陳建峰現在不稀罕,讓各個縱隊留着自己用。
三個縱隊送上的重型火炮,有美式的有德式的,也有小鬼子的野炮,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四十餘門,所有的彈藥連一個基數都不夠,說是一個炮團還有些勉爲其難,說一個炮兵師顯然有些扯起虎皮作大旗,虛張聲勢。但陳建峰卻不這麼認爲,先把大的框架搭起來,炮少了,打幾仗不就有了,先把人員配備好,把兵練好,到時在戰場上將敵軍的火炮一繳,炮口一轉,不就可以指哪打哪。
炮師的駐地離司令部不遠,炮師成立那天,陳建峰站在四十餘門各式重型火炮前,問全師官兵:“有沒有覺得火炮少了點。”
是少了點,一個班一門火炮都不夠,陳建峰笑,說:“沒關係,等完成了東北民主聯軍秋季滅敵的戰略意圖,別說一個班一門火炮,人手一門都有可能,炮兵師就成炮兵縱隊了。”
陳建峰問戰士們:“大家有沒有信心讓炮師成爲東北民主聯軍中響噹噹的威武之師?”
戰士們鏗鏘有力:“有。”
陳建峰撫摸着其中一門重炮,說:“想當年剛上井岡山,能繳獲一挺馬克沁重機槍,整個連隊都是歡欣鼓舞,後面就成了迫擊炮,我在戰場上一聽迫擊炮炮彈‘噹噹’的出膛之聲,就彷彿看到了勝利在向我招手,到了抗戰之時,山炮粉墨登場,迫擊炮就成了小兒科,而現在呢。”陳建峰用手拍了拍重炮,“現在咱們的隊伍裡都有這種大傢伙了,真是今非昔比。”
陳建峰說:“追憶往昔,什麼東西最值得自己記憶,那就是從小到大、從無到有的發展過程,你只有親歷了這樣的一種過程,看着隊伍在一點點發展壯大,看着部隊鳥槍換炮,你就會一想起就心跳,就心懷激動,就豪邁,就心潮澎湃。而現在的你們就在經歷這樣的一種過程,這四十門重炮遲早會變成四百門重炮的集羣,炮師也遲早會發展成上百個師的炮兵部隊,而你們將會是這支未來炮兵部隊的靈魂,你們中的某些人會成爲營長、團長、師長、軍長乃至於司令員。”
陳建峰問:“你們願不願意未來的將軍序列中有你?”
誰不想指揮千軍萬馬,誰不想自己一聲令下,萬炮轟鳴,山搖地動,蔚爲壯觀。學員們都被陳建峰這一番話打動了,一個個昂首挺胸,鬥志昂揚:“想!”
陳建峰說:“好,那就從今天開始,從發射好每一炮開始。”
陳建峰沒有讓趙熙海的炮師參加秋冬兩季的戰爭,一來是因爲重炮需要牽引,笨拙,不能適用這一階段機動靈活的戰術要求,二來如校長所言,炮師的這一批學員都是難得的人才,是寶貝,不到關鍵時候,陳建峰還是捨不得用。
即便是*和陳建峰也不會想到在隨後發動的秋冬兩季的攻勢中,東北民主聯軍會勢如破竹,一舉消滅國民黨軍三十餘萬人,使國共兩黨在東北的軍隊第一次旗鼓相當,從而爲一年後的遼瀋戰役奠定了堅實的基礎,47年的秋冬兩季攻勢可以視同爲48年遼瀋戰役的前奏。
凌南位於綏中與凌源之間,向北可威脅錦州至承德鐵路線,向南可隨時攻擊北寧鐵路錦州至山海關線,朱有良縱隊一直都在凌南附近活動。
國民黨軍一直視朱縱爲其眼中釘肉中刺,欲拔之而後快。
按照陳建峰和*先前的計劃,對遼西國民黨軍發動秋季攻勢的時間定於月底進行。但計劃不如變化,或許國民黨軍已經注意到遼西的民主聯軍有在秋季發動攻勢的跡象,覺得有必要先下手爲強,又或者是國民黨剿總司令陳誠另有所圖,反正1947年9月6日,範漢傑所屬的四個師,分三路向凌南方向發動襲擊,目的無非就是想將朱縱一舉剿滅。
遼西秋季攻勢由此提前打響。
陳建峰接到朱有良的報告,沒有一絲的猶豫,第三天就趕到了凌南,坐鎮指揮。
朱有良看到將前線指揮部搬到凌南,大驚,說:“建峰,這未免太過危險。”
陳建峰不置可否:“我危險,你就不危險了,我這人打仗你最瞭解,不親自站到第一線,自己心裡始終不踏實。”
朱有良勸:“可今不同於以往,你現在是東北民主聯軍的副司令,你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陳建峰說他雖然坐鎮凌南,但離前線終歸還是有二三十餘里,區區四個師國民黨軍就想將朱縱剿滅,將他陳建峰置於危險的境地,怎麼可能?要真是如此,不怪敵人太狡猾,而只能怪自己太無能。
陳建峰說:“你朱縱就如此無能?如此不堪一擊?”
朱有良說:“放屁。”
陳建峰笑,說:“你老朱都罵粗口了,我陳建峰到不了危險的境地。”
朱有良挺無奈,只得搬出*,說自己要給*打電話,讓*來將陳建峰勸離。
“你打!”陳建峰說,“我不怵他!”
這也是朱有良是陳旅的政委,老搭檔,要是左錫林,陳建峰早就眼一瞪,懶得廢話。
陳建峰往牆上的作戰地圖一掃:“老朱,少說沒用的,說說敵軍的情況。”
三路敵軍分左中右已於二日前由綏中、興城、錦西出發,正在以每天二三十公里的速度向凌南推進。
就敵軍這個推進速度,簡直行同蝸牛,尤其現在的國民黨軍得到了美援,各部都配備了運兵的車輛,每天二三十公里的行軍速度簡直不可想象,陳建峰明白範漢傑這是老實人辦紮實事,穩打穩紮循序漸進,不貪功不冒進,步步爲營。
陳建峰點點頭,說:“這是範漢傑的作風,佈陣如其人,憨實穩重。”
朱有良苦笑,說:“如此一來,三路敵軍互相依仗,還真是有些棘手,不知道該對哪一路打響這秋季攻勢的第一槍。”
自是一時無從下手,三路敵軍的行軍頗具協同性,無懈可擊,而且三路敵軍離開綏中、興城、錦西都不及五十公里,有三城爲後盾,此時民主聯軍根本不具備作戰條件。
陳建峰命令朱縱的三個師往凌南收縮,放敵深入,然後伺機破敵。陳建峰說,咱們只要將戰線拉長,老範的破綻自成。
陳建峰一笑,說:“這纔剛剛開始,老範求穩無可厚非,但老範就不貪功不冒進?就不想在遼西揚名立萬?就不想讓我那校長說‘漢傑啊,你是我黃埔的驕傲’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咱們得一點點的磨,磨出範漢傑的耐性,讓老實人犯錯誤。”
朱有良笑,說:“跟你陳建峰玩心眼,老實人哪玩得過。”
陳建峰自得地一笑,說:“黃埔一期,就屬我和陳賡精靈鬼怪,要論這,老範還真不是我的對手。”
陳建峰笑,說:“老範現在財大氣粗,手握幾十萬大軍,家當比咱們厚實,現在這進犯的四個師,對於老範來說純屬九牛一毛。咱們對這一仗不敢有絲毫的閃失,勞神費力,老範呢,現在只怕在錦州城,喝着小酒,悠哉悠哉,真是羨慕嫉妒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