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紫荊山前的師指,胡長髮一看大紫荊山暗堡林立,戰士們的傷亡比較大,知道要想一舉肅清此處的暗堡不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胡長髮命令放緩進攻,避敵正面的鋒芒,改由側面的東南主攻,胡長髮相信,敵軍的防禦重點在正面,東南面海,與錦州城南轅北轍,大紫荊山東南面的暗堡和火力的配置肯定稀疏,此面的防禦肯定爲四面中最薄弱之處。
胡長髮命令:康健所在的一團繼續佯攻,二團三團則投入到交通溝的挖掘之中,讓交通溝從大紫荊山正面一直繞至東南方向,然後二團繞過大紫荊山向小紫荊山攻擊,三團則從東南方向攻上大紫荊山,再從上往下,將正面的碉堡一一肅清,爲康縱掃平通往錦州東門的道路。
胡長髮到底是跟着陳建峰一路走過來的,知道打仗除了勇敢,還需要靈巧。胡長髮動用二個團挖掘交通溝猛一看去似乎延緩了戰爭的進程,但因爲胡長髮判斷正確,東南方向的敵軍暗堡幾乎爲零,而野外的防禦工事早被清晨的炮火摧毀殆盡,當黃昏降臨之時,通往大紫荊山東南的交通溝貫通,三團的戰士躍出壕溝向大紫荊山發動攻擊,雖然也遇到了守軍的抵抗,但相對於正面的舉步維艱,東南方向的進攻就顯得輕鬆多了,經一個小時的激戰,三團成功登頂。胡長髮從東南主攻的策略既挽救了諸多戰士的生命,反而比其他友鄰部隊的進展爲快。
大紫荊山正面的半山腰,朱二蛋和幾名戰友躲在一個彈坑裡,只要守軍暗堡裡的槍聲稍有停滯,朱二蛋就時不時惡作劇地放上幾槍:“可不能讓這些龜孫子清閒了,累死他們。”
暗堡裡的敵軍有如驚弓之鳥,朱二蛋他們一放槍,暗堡裡的敵軍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朝外胡亂射擊,整個大紫荊山看上去槍如林彈如雨,實則都是暗堡裡的敵軍在打得熱鬧,解放軍戰士躲在壕溝、彈坑裡,趁機休息。
黃昏來臨,一天的戰鬥眼看就要結束,朱四毛碰了朱二蛋一下:“二蛋,我是不是眼花了,主峰上怎麼有咱們的紅旗。”
朱二蛋說:“朱四毛,你肯定看錯了。”朱二蛋邊說邊小心翼翼地透過彈坑朝山頭瞅了瞅,朱四毛沒有看錯,還真的是紅旗,火紅的紅旗在殘陽下獵獵招展,不是紅旗是什麼,這麼說,主峰已經被咱佔領了。
轟隆一聲巨響,最上層的一個暗堡被三團的戰士從背後輕而易舉的肅清了。
康健吐了一口唾沫,抖了抖頭上的粉塵,然後看了天邊一眼,殘陽如血,經過一天的血戰,大紫荊山總算是被攻克了。
康健振臂一呼:“向小紫荊山、百官屯前進!”
大紫荊山一戰,近一百戰友或傷或亡被這片彈丸之地阻止了前進的腳步。未來的戰鬥更爲慘烈,但戰士們沒有任何的遲疑,七百餘戰士前赴後繼隨着康健朝前裹去,前方有犧牲,同樣有勝利。
爲有犧牲多壯志。
錦州戰役,東野有二萬將士就此長眠在錦州的青山綠水之間,而國民黨軍陣亡人數也達到了二萬四千人,錦州戰役的陣亡人數爲陳建峰所有指揮過的戰役之最,這是一場極其艱難的攻堅戰,戰事從10月9日攻打錦州外圍據點開始至10月15日十八時戰役結束,整整進行了七天六夜,而第一階段肅清外圍據點的戰鬥就進行了五天四夜,真正打錦州城,只用了31個小時,可見外圍戰鬥之慘烈。
13日。錦州城北的最後一個據點,配水池陣地,7師20團1營營長趙興元率領最後5個還能動的戰士,撲上敵軍在城北的最後一個據點。
營長趙興元高舉*站在配水池的碉堡上:“繳槍不殺!”
趙興元的前方是數百戰友的遺體,爲了佔領這塊彈丸之地,趙興元帶領戰士們在13日這一天裡對配水池發動一輪又一輪的攻擊,儘管有炮團的支援,炮兵配合步兵對配水池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炮火打擊,但配水池是離錦州城最近的制高點,範漢傑下了血本,碉堡的牆體足有五米厚,炮彈打在碉堡上,除了留下斑斑點點,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而守衛配水池的敵軍都是死硬到底的亡命之徒,頑固分子,打起仗來同樣敢玩命,對解放軍的宣傳攻勢不屑一顧,對繳槍不殺之類的話同樣是置之不理,即便是此刻趙興元已經站在了碉堡堡頂,裡面的敵軍也沒有投降的意思,還一個勁地朝外放槍。
趙興元看了一眼來路,這一路上,躺滿了解放軍戰士的遺體,犧牲的戰士都保持着一個姿勢,向前,沒有一個是後背中彈犧牲的。八百人的加強營,一天下來,活着的只剩下22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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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興元雙眼噴火,“繳槍不殺”也就是一句習慣性語言,碉堡裡的敵軍不知死活地朝外放槍,反而正中趙興元下懷,趙興元正好替犧牲的戰友報仇,戰爭打得這種份上,什麼不是異族什麼本是同根生都已經置之腦後了。趙興元將*的拉環一拉,伏下身往碉堡裡一扔,幾顆*扔了進去,站在碉堡堡頂的趙興元根本感覺不到震動,只聽碉堡裡悶聲連連,硝煙散去之後,戰場一片寧靜,配水池的戰鬥結束了。
趙興元望向錦州,站在塔頂,錦州城盡收眼底,一公里外,就是錦州城的城牆,錦州城中的古塔清晰可見。
該吃飯了,炊事班的炊事員老張挑着按600人標準給1營準備的包子和呼啦湯登上配水池陣地,老張看着五個倖存的戰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營長,咱們營的其他戰友呢?”
趙興元滿眼淚水:“除了17個送往後方醫院的,咱們營剩下的,都在這了。”
老張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感,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趙興元沒有制止老張,他知道,老張的哭不是懦弱不是害怕,而是一種情感,儘管悲蒼,但同樣具有力量。
陳建峰和*於黃昏之時登上了配水池陣地,戰士們的遺體和敵軍的屍體都已經掩埋,黃昏之時的配水池是寧靜的,從配水池望去,範漢傑於錦州城裡的整個防禦體系一目瞭然。
對於一營白日裡的慘烈,陳建峰已經看了戰報,他默默地望向不遠處的錦州城,然後說:“爲了爭奪這一個小小的制高點,我們付出了多麼巨大的犧牲啊。”
“這是沒辦法的事。”*放下望遠鏡,面無表情,“因爲今天的犧牲,是爲了明天更少的犧牲。
陳建峰看着錦州城不再說話,他的心裡在默默地祈願,就在今天,爲了子孫後代的幸福,多少將士前赴後繼捨生忘死,爲了一個全新的中國不惜留盡最後的一滴血,當有一天,人民的生活安康了,安逸了,戰爭成了一個久遠而陌生的名詞,中國你一定要記住,在錦州,曾經有過這樣的一場戰役,曾經有數萬年輕的生命爲了理想就此定格在十八年華。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錦州城下,剛剛放下武器的解放軍各路縱隊,又拿起鎬頭開始土工作業了。
交通溝在一寸與寸地向錦州城牆逼近。
“從配水池可以俯視整個錦州城,讓趙熙海將指揮所搬到配水池,指揮炮兵隨時對攻城的步兵進行炮火支援。”走下配水池的時候,*說。
“好的。”陳建峰答。
作爲東集團的先頭部隊,全師在胡長髮靈活的指揮下,以較小的代價,先後攻佔了大、小紫荊山,百官屯,北大營,逼近東關。錦州城近在咫尺了。
東方暨白,新的一天又來到了,東門的交通壕裡,胡長髮親自帶着全師一百多名火線入黨的新黨員在黨旗下宣誓:我志願加入*,作如下宣誓:一、終身爲共產主義事業奮鬥。二、黨的利益高於一切。三、遵守黨的紀律。四、不怕困難,永遠爲黨工作。五、要做羣衆的模範。六、保守黨的秘密。七、對黨有信心。八、百折不撓永不叛黨。
朱二蛋站在一百多人中,跟着自己的師長宣誓,鏗鏘有力的誓言穿過晨曦,響徹在錦州城的上空,讓城裡的敵人膽戰心驚,讓自己的同志歡欣鼓舞。
宣誓完畢,胡長髮說:“你們是經過這幾天血與火的考驗成長起來的新黨員,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再是一名普通的戰士,而是排裡、連裡的靈魂和骨幹,衝鋒在前,不怕犧牲。”
“衝鋒在前,不怕犧牲。”朱二蛋跟着戰友們一同重複,感覺有一種力量在心裡昇華。
14日,攻城之戰正式打響。
上午10時,陳建峰一聲令下,趙熙海指揮數百門火炮對城內進行破壞射擊,一時間,整個錦州城一片火海,陳建峰的望遠鏡裡,到處都是炮彈爆炸之後騰起的硝煙,看上去蔚爲壯觀,可實則又是何等的殘酷。
有了炮兵的戰爭,戰士們攻城,已經無需再用登城梯了,但見在火炮的連續打擊之下,錦州城牆開始坍塌,城牆被轟出了一個又一個缺口。
配水池陣地,趙熙海率領一衆參謀在不斷地計算座標,炮火逐次延伸,一棟棟建築被逐次夷爲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