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贛水蒼茫_第十五章:春暖花開(1)

1929年3月11日,紅四軍從瑞金壬田出發,於當日到達長汀縣四都鄉樓子壩村,12日進駐四都鄉。13日一早,紅四軍依舊以特務營和左錫林營爲前鋒,向漁溪方向開進。

春天來了,初春的長汀山區,開始有山花於路邊開放,原來穿在身上暖和的冬裝,現在就顯得有些臃腫和笨拙,陳建峰和左錫林牽着馬並肩而行,陳建峰看了兩個營的戰士們一眼,說:“錫林,你有沒有覺得戰士們現在還穿着冬裝,顯得臃腫,笨手笨腳的,有些影響戰鬥力?”

左錫林笑,說:“山區不就這樣,白天暖和,晚上還是有些寒冷,咱們這兩個營和其他營相比,有得穿,已經是很不錯了,難不成,你還真想給同志們置辦春裝。”

陳建峰笑,說:“那是,我離開井岡山時給戰士們的承諾,我陳建峰肯定得兌現,要是言而無信,今後我陳建峰再說什麼,戰士們誰還會信,只怕會當成放屁。再說了,後勤部的同志跟着咱們轉戰兩月,除了吃苦,什麼都沒有撈到,有些對不起後勤部的同志。”

張小年跟在陳建峰的身後笑,說:“不但什麼都沒撈到,還搭上了一百大洋的老本。”

陳建峰笑,說:“副部長同志就是小家子氣,不就用了你一百塊大洋嗎,過些天還你就是。”

張小年笑,說:“陳營長說話就是大氣,陳營長已是囊中羞澀身無分文,可一百塊大洋在陳營長的眼裡還是小意思,根本不值一提。”

陳建峰笑,說:“我身無分文不假,又不是一無所有,咱有人有槍,還怕沒錢。”

朱有良笑,說:“怎麼,想帶領同志們打家劫舍?”

陳建峰笑着點頭,說:“這天氣也暖和了,再不打家劫舍,同志們的春裝怎麼解決?”

怎麼解決,陳建峰一指長汀縣城方向,說:“我可聽說,長汀是閩西的商業重鎮,富商雲集,手工作坊遍佈城鄉,有很好的經濟基礎,一旦將長汀縣城打下來,咱們紅軍得到休養不說,春裝的問題也可以一併解決了。”

左錫林嚇了一跳,說:“學長,你可別亂來,此次進入長汀,前委好似並無攻打長汀之計劃,聽說駐守長汀的是郭鳳鳴的第二混成旅。”

陳建峰笑,說:“郭鳳鳴這個人我聽徐教官提起過,土匪出身,貪生怕死,二年前徐教官率第三師北伐入閩,郭鳳鳴一槍未放立馬就繳械投降,徐教官對其不屑一顧,將郭鳳鳴所部移交給地方,郭鳳鳴這才搖身一變成爲福建省防軍第二混成旅旅長,一個旅算個屁,純屬烏合之衆,能跟咱紅軍的戰鬥力相比?我看用不了幾個衝鋒,就可將郭鳳鳴打得屁滾尿流。以毛委員的睿智,他不可能對長汀視若無睹,這兩天咱們在長汀縣城周圍運動,我估摸毛委員和朱軍長在尋找戰機,我和你打賭,不出三五天,長汀就會易主。”

左錫林問陳建峰賭什麼?陳建峰說如張小年剛纔所言,他和左錫林身無分文,口袋乾癟,還真沒有什麼東西可賭,陳建峰想了想,說就賭一旦軍委發佈進攻長汀的命令,他陳建峰所部得首先進城,左錫林不得跟他陳建峰爭搶首功。左錫林毫不猶豫,點頭同意。

陳建峰哈哈一笑,說:“錫林,這一次你輸定了。”

左錫林笑,說:“這一次,我情願學長贏。”

陳建峰問左錫林爲何,左錫林說這一個月老是在贛南一帶轉悠,好久沒有打大仗了,他左錫林心癢手癢,營裡的戰士們更是覺得憋得慌,得舒展舒展筋骨,打一場勝仗解解悶。陳建峰笑,讓左錫林提前給戰士們做戰前動員,春天來了,該換裝了,長汀在等着紅軍接收呢。

陳建峰的猜測一點都沒錯,紅軍還未進入長汀,長汀臨時縣委的同志就趕到軍部,彙報長汀的情況,說郭鳳鳴在長汀一帶橫徵暴斂,欺壓百姓,無惡不作,百姓怨聲載道,而其內部又爭權奪利,矛盾重重,士氣低落,戰鬥力極差,希望紅四軍攻打長汀,一舉解放長汀城。*和*根據長汀縣委提供的情報分析,認爲郭鳳鳴的混成旅貌似強大,實則不堪一擊,有長汀農軍的配合,長汀還真是指日可待。而且一旦全殲郭鳳鳴的混成旅,長汀這一帶就再無敵軍主力,紅四軍就可以以長汀爲根據地,在長汀休養生息,結束下井岡山以來紅軍東奔西走的日子。

綜合利弊,長汀就不再是打不打的問題,而是必須打,怎麼打,怎麼全殲郭鳳鳴的問題。

長汀縣委的同志同時還提供了一條重要情報,就在昨天,郭鳳鳴已經得到情報,知道紅軍進入長汀,爲阻止紅軍進攻長汀,已派一個補充團前往長汀外圍的長嶺寨,企圖憑險據守,將紅軍阻攔在長汀外圍。縣委的同志詳細地介紹了長嶺寨的情況,長嶺寨,又名勝華山,山嶺延綿,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距長汀城只有15華里,是進入長汀城的必經之路,也是長汀城的一道天然屏障。

*對着縣委同志用樹枝於地上畫的地形圖沉思了一會,問:“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這麼認爲,一旦紅軍佔領了長嶺寨,郭鳳鳴絕不會坐視不管,肯定會派兵增援。”

長汀的同志予以肯定,說:“長嶺寨一破,長汀城就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紅軍要攻打長汀,就成了分分秒秒之事,長嶺寨一旦到了紅軍的手裡,郭鳳鳴就如同芒刺在身,寢食難安,肯定會傾巢而出,拼死將長嶺寨收復。”

*笑,說:“如若真是如此,那我們就趁補充團立足未穩,一鼓作氣,將長嶺寨拿下來,然後利用長嶺寨的險要、易守難攻之優勢,坐等郭鳳鳴反攻,如此一來,少了攻城之憂。”

*點頭同意,說:“老毛此計有圍點打援之妙,郭鳳鳴真要是傾巢而出,咱們就在長嶺寨大快朵頤,給郭鳳鳴迎頭痛擊,就此全殲郭鳳鳴的混成旅,讓閩西成爲我紅軍的閩西。”

*隨即發佈作戰命令:命令特務營和左錫林營火速折向長嶺寨,一舉佔領長嶺寨下的陂溪村,佔領陂溪村後,左錫林營固守,等待主力紅軍跟進,特務營則馬不停蹄迂迴敵後,搶佔長嶺寨以北的烏石嶺,斷敵後路。

山道上,陳建峰正添油加醋地給戰士們描繪長汀的富饒,說長汀是閩西一帶的重鎮,比贛州都富有,只要打下長汀縣城,咱們全軍不但都可以換上新軍裝,而且還可以發軍餉,到時候人人都可以吃上魚肉。戰士們一聽,頓時垂涎三尺,直咽口水,紛紛問:“營長,長汀真的這麼富有,你又沒有到過長汀,真的假的?”

陳建峰笑,說:“這還能有假,看來同志們的鼻子就是比我陳建峰的鼻子差,我現在都聞到長汀城裡飄來的肉香了,同志們沒有聞到?”

戰士們還真得使勁地嗦着鼻子,有戰士說自己就聞到了花香,其他什麼都沒有聞到。胡長髮對陳建峰信服的很,明知道陳建峰在胡扯,但陳建峰說有肉香,胡長髮就跟着附和,說自己也聞到了肉香,而且還是紅燒五花肉。胡長髮這麼一說,戰士們還真覺得有了五花肉的香味,一個個都說自己聞到肉香味了,陳建峰繼續煽風點火,說我聞着這長汀的肉香比年三十在瑞金吃的紅燒肉香得了。

年三十在瑞金邊界喝豬血湯吃三五點紅燒肉的事情戰士們都是記憶猶新,意猶未盡,陳建峰這麼一說,戰士們一個個咂吧着嘴脣,恨不得立馬趕到長汀城,痛痛快快地吃一頓紅燒肉。

就在這時,陳建峰話鋒一轉,說:“但是同志們進長汀城大碗吃肉,還有必須清除一個障礙,同志們知道這個障礙是什麼嗎?”

戰士們異口同聲,說:“知道,郭鳳鳴的混成旅。”

“對頭。”陳建峰笑,說:“知道什麼是混成旅嗎?”

戰士們對這個還真不知道,陳建峰告訴戰士們,混成旅由步兵、騎兵、炮兵等多兵種組成,能稱得上混成旅的一般都是精銳部隊,但郭鳳鳴的這個混成旅,有步兵、騎兵、炮兵不假,但郭鳳鳴說到底就是一個土匪,吃喝嫖賭在行,打仗那就是個外行,而且手下之人也都是一羣烏合之衆,那麼多好裝備,在他們的手裡,也就如同燒火棍,咱們一旦將郭鳳鳴消滅了,那些馬啊炮啊,不就成了咱們的了,我可聽說了,郭鳳鳴還有一個短槍隊,清一色的駁殼槍。陳建峰問戰士們有沒有信心和郭鳳鳴決戰,將那些好槍好炮納爲己有。

特務營的戰士們除了想吃肉,自然也喜歡武器裝備,一聽郭鳳鳴的混成旅有這麼多好東西,一個個摩拳擦掌,說有信心,恨不得立馬就和郭鳳鳴決戰。

左錫林一看戰士們頃刻間鬥志昂揚,偷偷地笑,問陳建峰是不是真的聞到紅燒肉的味道了,陳建峰笑,說左錫林也算是黃埔軍校的高材生,怎麼連望梅止渴的故事都不知道。左錫林呵呵一笑。朱有良則笑,說看不出陳建峰做思想政治工作比誰都在行,與陳建峰搭檔,他這個黨代表樂得輕鬆。

正說笑着,軍部的傳令兵打馬而來,傳達紅四軍前委攻打長嶺寨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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