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婆婆被我突如其來的想法弄蒙了,她只是愣在原地,手腳不知置於何處。
“姑娘,這突然要回金陵?”
我只是點點頭,亦不去看她。她繼續道:“這天黑風冷的,不如等天亮再走吧。也好知會董老爺和婦人...”
“我就是要此刻就走,一時一刻也不能等了,您若不走我便自己走就是了。”說着我站起身氣沖沖的走到牀前收拾隨身衣服包裹。
孫婆婆急的險些哭出來:“姑娘...哎..姑娘。你若執意走,老婆子我收拾便是。”她搶過我手裡的東西,自己收拾起來。我癱坐在牀邊,像沒了力氣一般,我這是怎麼了,對她這樣一個善良無辜的老婦人發脾氣。
我默默的看着她麻利的收拾東西。原也不怪她,此刻正是除夕夜,天黑風大且路上均無行人,確實不適宜上路。車伕怕是已經睡下了,馬車也沒套好,這些均是要準備的,恐怕也是要驚動了宅子裡的其他人。
“只帶着我們來時的衣物就好。去門廊下叫白福來幫車伕準備好馬車,叫他不要驚動旁人,他自然是知道的。”我淡淡的道
孫婆婆此刻有些委屈,只是點頭,一味的收拾行禮。
半個時辰的功夫,一切都準備妥當,孫婆婆到廚房起了火爲我燒好手爐裡的炭。我只披了件斗篷站在廊下,車伕已然趕着馬車到大門口等我了,白福及白福媳婦站在廊下與我話別,剛纔的一幕他們都看見了,想來也能猜到我知曉此事。
白福媳婦已然止不住眼淚:“小姐,漏夜離開可怎麼好。家裡人都睡下了。嗚嗚,如此冷清,且是在除夕之夜。可憐了小姐。”
她這樣感傷倒讓我心裡更不是滋味,“沒想到此刻這個家裡真心待我的是您二位。”
“小姐要當心身子,一切以自己身子爲重,其他事情都看開些也就是了。”白福寬慰着我,眼角也溼潤了。
“白兒自小受二位照料,如今母親仙逝,家中諸多變故,白兒一介女兒無能陪伴左右,還望二位幫白兒多多照顧父親康健,白兒來世報答。”說完便要行禮。
見我此舉的白福夫婦慌張的扶住我,老淚縱橫“小姐使不得,我夫妻二人受夫人多年恩惠,此生定當爲老爺小姐效勞。”我們三人攙扶着痛哭了一會,白福道:“小姐此去多多保重,如果可以也要爲自己早早的做個長久的打算纔是。”
白福媳婦亦道:“老爺此刻被別人矇蔽了雙目,但他畢竟是您的生身父親,他亦是惦記您的。只是如今這個地步他也有許多不能之處。夫人的事情,您也無需自責......”說着白福用手肘撞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話。
我明白他們話中之意,心下感激不盡。痛哭之後,我與他們依依不捨的別過了。馬車朝金陵飛馳而去。因攪了車伕的美夢,他心下不悅,一路上在車外不停的發着牢騷。我只當做沒聽到。孫婆婆還是妥帖的,來時帶了條棉被以備路上抵禦風寒。
此刻已然將斗篷、大襖蓋到我身上,可我仍舊在發抖,她取了棉被來裹住我的身體,我們二人蜷縮在一起。車裡是那樣的黑,我們沒有掌燈,透過棉簾能隱隱的看到外面的月光。不一會,車伕也累了就不再抱怨了。只有車輪碾過泥土和石子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