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渾身縞素,坐着鳳鑾往南書房去,李德全通傳道:“太皇太后到!”皇上從龍椅上起身,走下來向太皇太后行禮道:“孫兒參見皇祖母,皇祖母萬福金安。”太皇太后拄着柺杖,由蘇麻扶着走上龍椅,顫巍巍地坐了下來,道:“玄燁,哀家有件事想來問問你。”皇上恭順道:“不知皇祖母所問何事?”太皇太后道:“玄燁真的想納雅然爲妃嗎?”皇上道:“事到如今,隆禧也死了,朕也沒心思再去管其他,長公主到底是朕的親姐姐,朕也不會薄待了她。”太皇太后看着皇上,皇上繼續道:“外臣總是要防着,但自己家裡人能讓朕踏實許多,以後,朕就可以綿延後嗣了,皇祖母您就樂着抱曾孫吧。”太皇太后用柺杖重重地捶地道:“她是你姐姐!”皇上微笑道:“對,所以這樣更親切,還有,幼年時照顧過孫兒的鈕太嬪、楊太嬪、唐太嬪,只要孫兒努力,皇嗣的事情,皇祖母自然無須操心。”太皇太后指着他顫巍巍地道:“你!你……!”蘇麻立刻安撫着太皇太后的心口,道:“太皇太后,息怒,皇上這是傷心過頭了,所以出言無狀,您別往心裡去啊。”太皇太后拄着柺杖起身,蘇麻扶着她從龍椅上走下來,對皇上道:“哀家這就到隆禧的靈堂,將玄燁的這些個心思告訴他聽聽!也好讓他死得瞑目!”皇上微笑道:“不勞皇祖母費心,孫兒自會替皇祖母奔走過問,皇祖母年事已高,喪儀這樣辛苦的事,不適合皇祖母。”太皇太后嘆了口氣,道:“好吧,哀家真沒想到,當初幫襯的竟然是這樣的人。”皇上微笑道:“其實不勞皇祖母費心,一切孫兒自有籌謀。孫兒恭送皇祖母!”太皇太后與蘇麻離去,皇上對李德全道:“李德全,爲朕更衣,朕要去爲純親王奔喪。”李德全應了一聲,同皇上進入後室不提。
皇上和各位親王連續幾日都到純親王府奔喪,並下旨賜純親王“靖”的諡號,並開國庫,打算爲純親王修塋立碑,讓後人記住純靖親王的功績。尚佳氏由於日夜憂慮哀思已致水米未進,跪在一行人中舉哀,更顯嬌弱,皇上道:“七弟妹先進屋歇會兒吧,人死不能復生,朕也希望七弟能活過來,七弟他還那麼年輕,怎麼會……”尚佳氏邊流淚邊道:“不,臣妾要在這兒,守着王爺的靈。”恭親王福晉馬氏勸道:“弟妹節哀,你在這兒難過,純親王他在路上也不心安啊。”裕親王福晉西魯克氏勸道:“是啊,七弟妹,這兒有嫂嫂們,你先回屋裡歇會兒吧。”丫鬟將尚佳氏扶起,尚佳氏向皇上一福,略帶哭腔道:“臣妾,告退……”說着,就用帕子抹眼淚,丫鬟扶上尚佳氏離開隊伍。皇上見着尚佳氏梨花帶雨的面龐,讚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妙!”隨即聽到李德全的一聲拉長音的“跪——!”皇上便率着衆人向純親王的棺槨行喪禮。
另一方面,額楚在南寧擊退了吳世琮,吳世琮狼狽逃遁,放眼寰宇,九星連珠、彗星乍現,欽天監監副南懷仁上奏道:“啓奏皇上,微臣夜觀天象,覺星宿衝惑,地動儀上兌相和震相上鋼柱掉入金蟾之口,今年,京城恐有災殃瘟疫。”皇上道:“朕知道了,南大人辛苦了。”南懷仁向皇上行禮道:“微臣告退。”待南懷仁走出房門,只見恭親王急匆匆地進來對皇上道:“皇兄,出大事了!隆禧的屍首不見了!”皇上驚道:“你說什麼?!”李德全哆嗦道:“星宿衝惑,誒呦,別是……”皇上輕咳了一聲,李德全低頭不語,皇上道:“這到底是忌諱,朕也不便過問,可有得力的人士料理此事嗎?”恭親王回道:“皇上,臣弟聽說近郊破廟裡有對方氏兄弟專門捉行屍,頗通茅山術,皇上何不讓他二人前去捉捕隆禧的屍首呢?”皇上倒吸一口冷氣,道:“就依你所言。”恭親王答了一聲,道:“臣弟告退。”李德全從剛纔開始就在發抖,皇上微笑地拍了一下他,他驚地跳了一下,皇上道:“有朕在這兒,別怕。”李德全看着皇上,點了點頭。
深夜的純親王府,尚佳氏依舊坐在屋裡哭泣,忽然,一陣冷風吹來,只聽純親王幽幽地道:“悅兒,別難過了,本王回來陪你了。”尚佳氏抹着淚,邊哭邊道:“王爺,妾身捨不得你……”那聲音也道:“本王也捨不得你和孩子。”尚佳氏四處張望,打開屋門,對四周道:“王爺你在哪兒?”可惜四周靜悄悄地什麼動靜也沒有,尚佳氏回屋裡,突然聞到一股惡臭,引得尚佳氏連連作嘔。
面目猙獰的隆禧正蹲在屋頂上啃咬着家丁和丫鬟,幾乎都是活活地開膛破肚,隆禧滿臉血污,而夜空中,彗星發出美麗而詭異的綠光,這時,傳來又似牛鳴又似狼嚎的叫聲,竟然是從隆禧的喉嚨裡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