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定在食堂活動廳,晚間舉行。
喬彬早上起來就閒不住,拿着歌詞在那揣摩體會。因爲都是睡的上牀,我醒來後發現秦川在鋪裡輾轉翻身,臉色不太好。
我問他:“秦川你幹啥,怎麼比要參加比賽的人還激動呵?”
秦川哼哼一句:“不知道,昨天肚子就開始不舒服,現在腹部疼得厲害。”
我說:“是不是這兩天吃壞肚子了?”
“應該不是,也沒拉肚子......這次和以往的感覺都不太一樣。”
“那快起來,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喬彬也過來說我們一起去,我對他說:“不用不用,你還是好好準備比賽吧,最多腸胃炎,有我在,能搞定。”
我扶着秦川去校醫院,還沒到門口他已經疼得走不動道,蹲在地上起不來,額頭冒出細密的汗,臉色蒼白。我分析校醫院恐怕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了,急忙在路邊託同學幫叫了一輛出租車,把我倆塞裡面就向市區駛去。
川北醫學院附屬醫院是我市一家三甲醫院,醫療條件較好,但這也帶來了人滿爲患的結果。
我們去好醫院又總想病人少點還能一人住一間寬敞明亮擺滿鮮花的大病房——拜託,又不是拍電視劇,這樣美好的願望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不可能發生在尋常百姓的尋常生活中的。
在急診掛個號,醫生診斷後開出一張單子。我拿過一看,需要照X光片、B超、血常規和尿常規,還真夠多的。可現在秦川連走路都成問題,光靠我一個人是不可能幫助他完成這些檢查的。
我回到急診處,向醫生說明情況,他們很快安排過來一個護士姐姐幫忙。她取出一張鐵牀,我們合力將秦川扶擡上去,推着他上二三四樓拍片撒尿抽血。
印象中看個病可沒那麼複雜,現在處處都成棘手問題。人多擁擠,排隊沒秩序,還有讓人暈頭轉向的冗雜手續,哪兒都令人頭疼急躁生怒火。
拿到最後一個檢查結果已經是下午時分,護士姐姐早累得不行,在我們的感謝聲中依然返回她的崗位。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是急性化膿性闌尾炎,需要儘快住院並做手術。
我和秦川商量還是趕緊手術,他想了想把銀行卡遞給我,說可能錢不夠,我說不夠我給你添上。接着就去取錢,然後辦住院手續,又是一番折騰。
期間喬彬來過幾通電話,考慮到不影響他比賽我們都說秦川只是腸胃不好拉肚子,已經吃了藥有所好轉,現在正和莫雪在一起呢。喬彬說那你們快點回來,晚上還需要你們幫忙呢。我們說好的好的,快回了。
秦川進手術室已經是傍晚,我給莫雪打去電話,說我正在你們學校附屬醫院呢。沒多久她便趕過來。
手術比我想象的快,莫雪過來一小會兒後秦川就被推出手術室,安排在之前辦理的病房內。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病房內卻像剛開市,熱鬧非凡。我們住的是一間普通病房,有一排四個牀位,已經住滿。看我累的盡顯疲態,兩眼無神,秦川很感激,叫我陪莫雪去吃晚飯,稍微休息休息。
和莫雪找家路邊館子,叫了兩碗海鮮混沌。
莫雪問我:“喬彬怎麼沒來?”
我回答:“他今天參加榜中榜複賽,不知道秦川手術呢。我們沒告訴他。”
“啊?那你們不在學校他都沒問你們幹什麼去了?”
“問過的。”
“怎麼說的?”
我看着莫雪,忍不住笑出來。
她還在茫然,但預感到我的不懷好意:“嗯哼,你笑什麼?笑得我毛骨悚然!”
我憋着勁說:“我給喬彬說和你在一起,你有事我們走不開。”
“好哇。”莫雪早已做好準備,站起身繞過桌子來掐我,“我就知道你壞心眼多,竟然拉我做替罪羊。說不定喬彬比賽前還在罵你是個重色輕友的傢伙呢,順帶把我也罵一通。”
我爲兄弟伸冤:“哪能啊,喬彬不是這樣的人。”
莫雪還不依不饒,我邊躲邊喊:“別玩了別玩了,大家在看你呢。”
莫雪停下向左右掃視一圈,果真有食客在打量我們,她又飛快地擰我一下才回到座位。
我揉着剛被摧殘的胳膊對她抗議:“古人真有先見之明,‘男女手手不輕(青)’,說的就是你們女人家暴時下手要輕點兒,不能把自家老公給掐青了。”
莫雪碎了一口:“呸,不要臉,誰認你當老公誰倒黴。可是,真的掐疼了嗎?我也沒用力啊。”
我假裝生氣:“還說,掐的人哪裡知道輕重,要不讓我掐你一下試試。”
她立馬閉上眼睛威脅我:“來啊,只要你敢。”
我將手伸過去,在她柔嫩的臉蛋上輕輕撫一下:“好了。”
莫雪睜開眼,不甘心地跺腳:“不行不行,又被你騙了......”
吃着熱乎乎的混沌,我給莫雪講述今天的事情。
莫雪說:“你對朋友真好,幫着他自己也累了一天。”
我說:“這沒什麼,秦川是我的‘生死兄弟’。”
對面我中意的女孩不解:“你們的朋友關係那麼好嗎?”
我感慨:“是啊。不僅平時感情好,去年地震時我正睡覺,是他把我拉出寢室的。”
女孩低頭沉思:“那秦川是個很善良的人。”
正說着另外一個好兄弟打電話過來,接通就吼我:“你大爺的,于飛,你死哪兒去了,老子比賽都不來!”
“你還別在那兒說‘死’字,我正好在醫院呢。”
他一懵:“啥?”
“秦川住院了,急性闌尾炎。”
喬彬罵了句“操”,問:“在哪兒?”
“醫附院。”
“好,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