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運期間的火車,尤其是通往涼山的火車,至今令我談之色變。
一想到火車,腦海中至今佔據的都是這樣的畫面:倆人座位坐三個人,三個人的座位擠五個人。包袱箱子擠爆行李欄,你還得經常擡頭提防一不留神會掉個東西下來砸壞腦袋,以致暈過站。座位底下也塞滿各種物品,稍有空隙的地方,肯定會被身材靈活的乘客霸佔——他們鋪張報紙就能在底下睡到終點站。過道上更不用多說,站着滿滿當當的人,男女老少,各種民族,有潔癖的和邋遢到家的,挨着貼着也無可奈何。
要是困了累了想睡個覺——如果你能在跟菜市場一樣的嘈雜聲和各種腥臭味中入睡,那麼恭喜你,你已經初步具備超乎尋常的生命力。
綜上所述,火車有時不僅僅是一個交通工具,還可能是一件磨練利器。
也許有人會說這算什麼,你見過印度的火車麼?那才叫壯觀,拉牲口似的。
回答:網上見過。但在我看來,我們和印度阿三,是兩個世界的人。
學校到家鄉的距離,可以用坐十五個小時的火車來丈量。火車的出發點,是冰冷窮冬,而出站口,像是深藏冰窟的溫暖地洞,內裡保暖,外禦寒風。如果你還要求有更加具體通俗的描述,那麼想象我,剛剛脫去的兩件加厚衣服。
似乎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變化,我的家鄉所呈現的,永遠是一副四季如春、萬里無雲的美麗山水畫。湛藍的天空,清新的空氣,舒緩的微風,和煦的暖陽,走在月城的廣場上,隨人流往來穿梭,一切都如離開時般真實。
半年不見,甚是想念,我來不及細細品味家鄉的味道,便急忙忙地往家趕。老媽知道我今天回來,特意給自己放一天假,到街上買來許多美味的水果和家鄉小吃。晚間還做上一桌子家鄉菜,席間更是對我噓寒問暖,體貼入微。我也滿心歡喜,興致勃勃地講起學校裡的奇聞趣事和自己的煩悶懊惱,一晚上盡興說笑,其樂融融,美的我做夢都推遲了兩個小時。
畢竟是年輕好動的小夥子,在家窩兩三天後就呆不住了。我琢磨着學生們應該都放假了吧,於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撥通老K的電話。
“喂......”電話裡傳來的聲音綿軟無力。
“老K!好久不見,你幹嘛呢?”
“你誰啊?”
“你大爺的,幾個月不見,變囂張了哈,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呵。”我氣不打一處來,很是憤慨。
那頭沉默半響,猜測應該是在看手機:“哦,是飛哥啊,大早上的請我吃飯啦?”
“還早!太陽都照屁股了。”其實他看不到我也還賴在牀上。
老K不以爲意:“廢話,西昌的太陽哪天不是急着日上三竿。找我有事兒?”
“你今天有安排沒?”
“有,睡覺。”
我說:“別睡了,咱們找幾個老同學聚聚吧?好久沒見,怪想大家的。”
老K想一下後說好。
“那我通知丁哥和Crazy,你通知蘭姐,咱們一小時後購物廣場見。”
天空湛藍,陽光充溢,更高興的是相約後沒一會兒人都聚齊了。大家是許久未見,一碰面自然情緒高漲,搶着說話,吵個不停。
一番喧鬧過後,大家纔不慌不忙的商議行程。今天聚會的宗旨是大夥彙報半年來各自的生活,增加交流,增進感情。所以目的地不能太遠,最好就在市區。
這麼一來所考慮的範圍就縮得很小,市區的景點也就那麼幾個,而最有名的,當屬瀘山和邛海。
說到瀘山,想必最先浮現於你腦海的定是當年耳熟能詳的一首詩。您行個方便,我先拿過來曬一曬:
題西林壁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這首詩飽含寓意,但語言質樸,深入淺出,是宋代文學家蘇軾遊廬山時所作。不過他所寫的,是江西省九江市的著名景點廬山,和我家鄉的瀘山八竿子打不着邊兒。
然而實際情況是人們總喜歡在同音的事物上揶揄一把。就好比我高中的兩個同班同學,一個叫姚明,一位叫周星池。大夥總愛在聽到這兩個名字後在它們的主人身上打量一番,還竊竊私語,像審視外星人。
而作爲學習化學的理科人,也難免會遭遇別樣的尷尬:什麼?你家住在驢山腳下!是李白那個‘不識驢山真面目’的驢山嗎?我也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祈求原諒:不好意思啊,別生氣李大哥,世人連累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