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鬱殤花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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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請用。”一名秦巫雙手高舉銅盞,跪在他面前。

殷紅的血在澄黃的盞中微微盪漾,鮮豔奪目,秦王稷不禁有些遲疑。

秦巫不安道:“大王,此乃靈草化生爲人的血,及時服用最好,若是延遲……”

秦王稷不再多言,拿起盞來一飲而盡。

口中沒有腥氣,甘濃如蜜,甚至帶着一縷草與花的香。服下去,已覺身輕體暖,施法力耗費的精神頃刻恢復,有了許多力氣一般。

他再看向天邊,雲層之上,那濃濃的寒氣自大張的豁口汩汩涌出,一層層雲霧凍成冰凌,錐利透着亮白的光。

靈界之門與人間連通了。

跪着的秦巫偷眼瞧着那森冷的冥洞,惶然按捺着心頭的恐懼。

秦王稷嘴角一絲逞意之笑。

這一次,他自能借靈怪之力增長法力。

那靈界中具有邪力而從豁口逃出的靈怪終是少數,成不了麻煩。只要他有了主宰靈界的力量,利用萬靈之力,何止這天下,便是神,也可以掌控!張儀先生曾如此告訴他。

他攥緊手中的指環。雖說巫求的靈力不可與女瑤相比,但集合了五根魂柱的魂禁之力,又有他冒大不韙利用的先祖之靈。這是張儀先生臨走相授的最後一樣法術,說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使用。

然而他現在已無所畏懼了,殞命或折壽。

念及此,他轉而一滯,又有些黯然。

默然片刻,秦王問道:“那女祝如何了?”

“回稟大王,取血時那女祝不曾反抗,只是……”秦巫躊躇着,伏身道,“只是她說要見大王一面,否則大王……必會……必會後悔……大王恕罪!”

秦王稷眉一展,似不以此話爲不敬,疑問道:“那女祝要見寡人?”

“稟大王,正是。”

靜姝苑佈置依舊,夏花初綻,幽香隱隱。

秦王稷大步走入房中,兩名女侍叩拜行禮,拉開幕帳。

那鬱姝依着壁坐在榻上,見了秦王稷便起身來。

一名女侍要扶着她,被她拒絕。

“鬱姝,不必起來了。”秦王稷看她柔弱無力的樣子,不忍道。

那鬱姝依舊坐起身來,擡起頭。

秦王稷一怔。

他猜測鬱姝總該是害怕了,看着自己的血一點點流出來,任何人也會驚恐,何況一名弱女子。

然而鬱姝目光淡然,既沒有他以爲的恐懼哀婉,也沒有憎恨憤怒。這倒令他不知如何開口解釋。

既是她要見他,總有話說,秦王稷揮退女侍,緩緩坐下,且看她要如何。

面前的鬱姝,比起一年多前,要清瘦些。雪膚玉顏如常,而柳眉水眸透着嫺靜從容,朱脣輕抿,纖指輕撫着案上的湯盞。終於擡起眼眸,平靜道:“大王,是想要打開靈界之門,借用靈界之力麼?”

“不錯,如此方能最快消弭戰患,還天下安寧。”秦王稷揚眉點頭。

自他得知鬱姝的血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壽,便知自己使用法術再不必諸多顧忌,這恰是天相助。

“但是子蘭與烏曜,絕不會任大王濫施法術。”鬱姝眸影如漣漪道。

秦王稷冷冷一笑,道:“寡人當然知道,然而又有何懼?”

靈均與靈嬃都已不是威脅,只要法術得以施行,掌握了靈界,將來便是天帝神靈也要忌憚幾分,子蘭和烏曜更不足爲慮。

鬱姝眉尖輕蹙,勉強笑了一笑道:“我聽靈嬃大人說過,逆天而爲,會使人夭於非命,大王真的一點也不害怕嗎?”

秦王稷笑了笑,嘆了嘆氣,道:“鬱姝,你可知我是如何走到今日這一步?”

鬱姝怔了怔,她看那秦王稷眼神忽而陰沉,手抑不住發抖。

秦王稷不再看她,語調平常,聲音卻冷了:“你知道我在這王宮之中曾經歷什麼樣遭受欺凌的日子麼?你知道遠赴燕國爲質我是如何捱過來的?你又知道我是如何奪得這君位的嗎?寡人有今日,呵,早已不將天命放在眼中!”

他握緊手,復看着鬱姝,輕笑道:“寡人還記得烏曜曾問大家將來想做什麼,你知我那時爲何說要想做巫師,便是因爲巫師有不同常人的本事。可惜我沒有靈力,比不得上官子蘭與觀烏曜。但我憑着其他的本事一樣能做到想做的事。你們口口聲聲說我逆天,也不過是因爲你們沒有這樣的膽量!若我力量勝過神靈,天又能奈我何!”

鬱姝抿緊了嘴,低下頭去,遲疑着端起碗來喝水,似要掩飾心裡的恐慌。

“鬱姝,你害怕了?我知你心裡怨恨我,然而我並不想傷你。”秦王稷盯着她,停了一停,眼神裡添了些柔和,聲音也輕了,“我昔日在這裡說過的話,還做得數。”

鬱姝並未擡頭,右手慢慢捂住了左腕。

秦王稷知她意思,臉色一暗,嘆道:“是,我在利用你,不過這並不會傷你的性命,我早已知道,你爲了救烏曜曾捨棄所有的血,然而你還是活過來了,因爲你……”

“……因爲我並非人。”鬱姝輕道,一絲淡淡的明瞭的笑,“所以大王覺得,這樣對一個靈已是足夠的恩賜,是嗎?”

秦王稷一愣。

“那麼,大王所說要用這樣的法術統一天下,換來誰的安寧?祝姝只會感到害怕,在大王眼裡,也許除人之外的萬物,都並不算得什麼;而大王爲了法力還不惜利用死者之魂,天下百姓又真在大王眼裡麼?大王真的是爲天下安寧而這麼做嗎?”鬱姝越說聲音越大,忘了害怕,不覺竟站了起來。

秦王稷被她一番詰問說得啞口無言,臉色由紅轉白,拍案而起,怒道:“大膽!你竟敢如此對寡人說話!”

他看着鬱姝,看她嬌小蒼白的臉上,與自己對視的目光,平淡而鄙夷。

有些東西無論如何不可能回來了。

他冷冷轉過身去,壓下心裡悲涼,道:“你以爲上官子蘭還能救你?他如今自身難保。靈均以爲沒了指環就剋制不住他,哼,未免小看了本王!”

“先生不是小看大王,是沒想到大王……這般卑劣,不擇手段!”鬱姝神色悽然,忍不住心裡悲憤。

先生與女嬃大人,身爲大巫師,卻都遭秦王稷暗算,他們靈力不同尋常,卻都沒想到還有人這般無所不用其極。

秦王稷羞怒,不待發作,鬱姝卻先道:“大王,若沒有我靈血,大王還會無所顧忌地濫施法術麼?”

秦王稷不解其意,停了一停轉身冷冷道:“你死不了,寡人不會任你輕生。而有了你的血,寡人也不必疑慮折壽殞命。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會與寡人一起,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鬱姝輕輕一笑,道:“大王,爲何你不想想,蘆呈師兄放我跟你走,就算救了村人和靈嬃大人,將來大王以法術操縱萬靈,這危害不是更大麼?靈嬃大人又怎會准許弟子如此?”

她揚起臉來,那宛然的笑一時有些刺眼,秦王稷猶疑道:“……此語何意?”

鬱姝道:“如果我的血有毒,恐怕就不能爲大王解除顧忌了。”

秦王稷冷笑:“你的血本就能解毒,又如何會有毒?”

“大王不知當年務昌下迷藥擄走我與妺芝的事嗎?我的血能解毒,卻不是能夠自我解救,何況,這世上還有一種毒,不僅能使我殞命,還會禍及他人。”

秦王稷眉頭一皺,審視着鬱姝。

鬱姝轉過目光,垂眸看着手中湯盞,道:“大王可聽說,南地深山有一種禽,黑身赤目,羽毛紫綠色,嘴喙尖長如火……”

“鴆?”秦王稷一驚。

“正是。”

秦王目光一凌。這種毒禽他只聽張儀先生授學時提及,因爲詭異罕有而使他留意,據說只是鴆羽觸過的水,便含劇毒,毒毫無顏色和異味。

“你休騙得寡人,鴆毒性烈,人飲下少頃便會發作!”

鬱姝點點頭,眼眸凝然道:“是,若我立刻死去,便救不得大家了。不過,尋常鴆毒再烈,也可有解藥。而大王也許不知,有一種黑鴆最是稀有,因毒性過於強大,一時難以猝發,然而一旦侵入頭皮,即可寄生在髮根之內,使此人體內維持原毒不絕,待數月甚至一年之久之後才發作,世上再無可救。我的血中有此毒,若是大王飲下,這毒自然也就到了大王身上。”

秦王稷驚得連連後退幾步,只覺頭皮發麻,手腳炸出冷汗,愕然瞪着鬱姝。

他剛纔已喝了鬱姝的血!

“好,你處心積慮要害寡人?若我要死,便讓這天地之間所有人陪葬!”秦王稷指着鬱姝,獰笑道。

鬱姝苦笑了笑,蘆呈師兄算得實在正確。

她穩穩道:“大王不必驚慌,你並沒有中毒。這鴆毒,在這盞中,我不過才飲下去。”

她捧起那湯盞,裡面還有一小半的水,清澈見底,瑩瑩搖盪。

無性命之危,秦王稷略鬆了口氣。卻反又有些狐疑,看着那再平常不過的清水,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那鴆羽已被我趁女侍出去時燒了,大王親眼見我喝下這水。若不信這水中有毒,可取玉來一試。”

鴆毒是邪毒,雖無色無味,然玉沾上了立刻變黑,甚至碎裂。有沒有毒,一驗便知。

鬱姝此舉就是阻攔秦王稷依仗她的靈血使用法術。

“你爲了阻止我,竟如此捨得自己性命?”秦王稷不必擔驚受怕了,卻對鬱姝這般舉動驚異,據說鴆毒發作,人會腦裂而死,痛苦至極。

“我何嘗願意,然而若是大王計謀得逞,鬱姝只怕生不如死。”鬱姝水眸映着淚光,悽然一笑。

沒有先生,沒有子蘭,沒有親人的人間,有什麼留戀呢?

再沒有比這更美的容顏,更絕望的微笑。

幽涼的風曲曲折折濾進來,秦王稷手心的汗被吹乾了,滲進心裡一絲涼氣。他怔怔看着靜靜坐在几案前的鬱姝,微微側着臉望着遠處。

若沒有發生的這許多事,這一幕該多好,柳眉如畫,芙蓉如面。

然而,有些事情,過去了就再也不可回了。

“可惜,靈界之門已被寡人開啓了,寡人不再用法力,那些異界的怪物下來,首當其衝便是楚。你有沒有聽上官子蘭說過方城之禍?”秦王稷冷笑着,要毀掉鬱姝的淡然,“靈均爲了關閉靈界一個小小裂縫,便耗盡靈力,不知靈界之門大開,誰能阻止呢?”

鬱姝一臉震恐,轉過臉來。

上官邑。

庭前潔淨的石徑兩邊,幾株山茶樹亭亭玉立,濃綠的葉子在雨後鮮亮。

苓挽起了髮髻,作婦人打扮,端着食盤輕輕放到几上。靠近庭廊處,主君與夫人正在對弈。

雖說一早下了大雨,有些溼熱,她心裡的歡喜不亞於自己新婚那幾日。伍田原說主君此去怕是不再回了,沒想到當日夜裡就返回來,第二日雨停便來了南院,一坐就是半日。

也許主君終於知道夫人的好了,只要主君與夫人和睦恩愛,即使主君不再是朝中重臣又如何。苓成婚以後,忽而覺得以前那些偉男子都要建功立業的想法並不重要,何況主君已是佼佼者,何需再做什麼。

一陣挾着雨的涼風吹進來,棋盤上灑了零星細小的雨珠,苓也感到了,走到廊前道:“哎呀,主君,夫人,雨進來了,可要關上門扇?”

有幾點雨落在嬴嫦置子的手上,她輕輕抹着水珠,擡起眼看了看庭院,再看了看一語不發的子蘭,便道:“不妨,這涼爽卻比悶熱好。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喚你。”

苓忙應了,放下竹簾,想了想,又把門扇合上,方退下。

合了門,室內風也小了。

嬴嫦以絹巾拭了手,轉過臉來,見子蘭正若有所思瞧着她,不由低頭一笑,淡淡道:“主君有何話要吩咐,請說吧。”

子蘭放下了手中棋子,嬴嫦怕是從他進房內就已知他來意了。

他本欲直接去找烏曜,不想烏曜派了疊塗來,定要他等着他來。他心裡是明白的,尤其在昨日見到了靈聃大人之後,遂也就依從了烏曜的意思。

也許,他也想到,若是如此就走,於嬴嫦,終有幾分對不住。

她不能回秦國去,楚王橫不願得罪秦,想來也不會爲難她。然而……

“先生已不在,有些事不得不由我去做,以後,上官邑就交給你了,爲自己做好打算,不必顧慮其他。”子蘭遲疑一番,還是開口道。

嬴嫦輕輕摩挲着棋盅,緩緩擡眸注視着子蘭,明鏡一般,道:“這裡主君不再回來了。”

他默然點點頭。

嬴嫦也沉默,良久慢慢起身,在子蘭面前跪下,子蘭驚訝地看着她。

嬴嫦行了禮,道:“即便主君不能回來,這兒仍是主君封邑,嫦願爲主君守候。惟願主君能讓嫦知道主君平安無事。”

“夫人……”子蘭不料嬴嫦說出這樣的話來,數年來嬴嫦在他身邊的一點一滴積聚涌上心來,他忽而意識到,也許,他疏漏了什麼,是他以爲沒有的,也以爲不需要的。

他道:“……好。”

嬴嫦俯首,那伏地的手微微顫抖,子蘭停了一停,道:“我自會命人照應,你若有什麼要求便說吧。”

嬴嫦不言語,收了手默默坐正。

子蘭亦沉默,几上一盤殘局,棋子黑白交錯。

嬴嫦慢慢蓋上棋盅,道:“這棋……便等主君來報平安時再下吧。”

風若有若無,天上斜斜的雨絲密密織着。

“保重。”子蘭緩緩起身,向外走去。

掀起竹簾,身後傳來嬴嫦微微遲疑的聲音:“主君。”

子蘭轉過身來。

嬴嫦卻並未看他,目光凝在那雨中的山茶樹上,山茶嫩枝紫綠,花季已過去一兩個月,離夏末還遠,那頂上葉腋間卻有一個青澀的苞蕾。

許久嬴嫦迴轉臉來,清眸雪亮看着子蘭,啓脣輕而清晰道:“我唯一的要求,便是成爲邑君夫人。”

她說完此話,眼中瞬間涌出淚來,她屈辱地偏過臉去,晶瑩的淚滴來不及拭去,滑落在紫服上,子蘭彷彿聽到了“嗒”的聲音。

他手不由一鬆,那竹簾隨即回落,輕擦着他的肩,在空中來回晃動。

細雨無聲,一室靜謐。

雨中隨風潛進來的花香氣也沾了些許沉重,帶起無盡的潮溼,在室中瀰漫。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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